小烬,你是为我而生的。
书迷正在阅读:人渣与圣母、jiejie结婚当晚,我被姐夫cao了、就要笨蛋美人、占卜师的陷阱、万人迷的后宫在我床上当0(主攻1V1合集)、sao货小皇帝、被校草强制爱了、非典型钓系海王、干爹再爱我一次、恃宠【君臣】
“笃笃。”宋恒玉敲开了面前的房门。那小门并没有锁,门里是一个狭小的阁楼房间。严烬坐在阁楼里紧仄的木板床上,从阁楼里倾斜的小窗中看着窗外的楼房。 宋恒玉单手托着一个小小的碟子,碟子上有一只简单的茶碗,碗里的鸡汤飘散出浓郁的香味,是熬煮很久,精心调过味道的。 阁楼潮湿狭小,但枕头、被子、床单都被宋恒玉放在太阳下透晒过,被子里铺了电热毯,窗台下点了一支小小的线香——那香还是跟阮合讨来的。 严烬置身在像是阴冷,又像是温暖的屋子里,眼中却没有这分裂的屋子里的一切。他平静地望着窗外一幢幢渐次远去的高大楼房,心里默默数着屋子,投降的念头就随着数字一个一个增大,而变得一点一点越发强烈起来。 这一次,他不曾如上一回那样告诉宋恒玉,他想就这样认输了。 严烬维持这样的情状已有两天。回国后的半个月,周纯玉始终陪伴着初受巨创的阮合,因为不能惊动旁人,一切的调查都在他的示意下悄然进行。那几个匪徒很快被控制起来,在他们看到严烬的照片时,俱都一口咬定,严烬就是指使他们绑架阮合的雇主,时间正是他们出国的前一天。 那一天严烬确实在飘雨的时节里,在外停滞了一天。 电话里,周纯玉的声音很冷淡:“严烬,你还有什么要申辩的吗?” 严烬只是笑:“我没有什么可申辩的,除了我真的爱你。” 他的声音带着热度,穿透两地的距离,抵达周纯玉耳边。在一句话结束之后,它的余音仍旧是热的。 周纯玉停了良久,低声说:“现在的你每说一次爱你,我都只觉得恶心。” “……啊。”严烬像没料到他的回答,意外地应了一声,应的时候,笑意还未从声音里消退下去,“啊……是这样。” 那温热的,火苗一样的声音,突地燃烧成千万根利刺,一针针全扎进人的心肺里。周纯玉强忍着内心的刺痛,比刚刚更加冰冷十倍:“你无话可说,那我也只有一句要交代。我不会对老师的人做什么,但是你,最好不要再出现。” 严烬已无声地将座机搁了下来。 周纯玉禁止他说爱,那么他也没有别的话可讲了。 他几乎不言不动,不吃不睡了整整一天,被无法坐视不管的宋恒玉送去医院。一套检查下来,连医生都不敢置信:“你们怎么回事?休养一个月,脊柱没见好,休养出营养不良了,身体要不要了?” 脊柱这样的关键部位受伤,休养颇花费时间。但严烬这样难以修复的体质,连见惯种种病例的医生都觉得不大自然。 而无辜的宋恒玉被同一个医生劈头盖脸地骂了两次,仍未辩解。他低下身去,弯腰在严烬耳边问:“你怎么打算,要不要住院?” 医生一边龙飞凤舞,一边头也不抬道:“你问他,问得出来什么呀?”她抬头,从眼镜中瞥了严烬一眼,“最近不要大动,你的脊柱上次受伤还没养好。年纪轻轻的,对自己的身体要关心一点儿。”她将病历本飞快地填写完,对宋恒玉招了招手:“来,年轻人,你过来。” 宋恒玉不明所以,跟着她走到拐角僻静处。医生示意他看严烬呆坐在那里的样子:“病人的身体状况,你不管是他什么人,要多当心的,知道吗?现在的情况呢,别的还好,但是营养不良,脊柱又有轻微伤,看起来没有好转的迹象。更严重地,心理的状况比生理的要糟糕很多,要引起重视啦,再不配合,你要盯着他找咨询师看一看的。” 她大约已经看出两人不是真正的伴侣,“病人自己不把身体当回事,这种情况我们医生碰到,真的是很头痛的,本来我是不想管他了,但是你陪他一次两次来,可见还是关心他的。关心要关心到点子上……医生只能尽尽人事,他这样的病人,需要的是理解跟陪伴。如果你还愿意照顾他呢,就重视重视吧。” 宋恒玉一时说不出话,他向来知道严烬多少有点病,可是——他毕竟没往心里去。就像严烬一样,他的心也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是以严烬回来之后,去往何处,过得怎么样,宋恒玉并不关心。那时他只期望严烬的出现,不会叫他爱恋的那个人受到无法忍耐的苦楚。 时间已过去太久,他知道严烬曾经对他很好,从前说给阮合听的那些回忆,虽有他刻意模糊和暧昧了的成分,但也不全是谎言,他对严烬,还留存着少时的一些感激之情,至少不能眼看严烬在他面前如此吃苦受罪。 细想来,也只有这么多情分了。 跟着宋恒玉回家之后,严烬知道自己在宋恒玉眼里,是个可怜的、需要照顾的病人。实际上,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境况。一种莫名的,空泛的虚无。他懒钝地坐在那儿,窗外的景色枯燥而毫无新意。他知道怎样让自己稍稍地快乐起来,只要想一想当年,想想从前和周纯玉初识的时候。可是一年里总有那么一阵,他连这也不愿意去想。因为那其实已经太遥远了,纵然他拼命地要去记住,每天每天地监视和窥看着周纯玉,许多记忆依旧随着无痕的岁月,渐渐模糊了。 猛地,他心底有一个声音踉踉跄跄地飘了出来。 梁墨选说:“会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爱不足够支撑你活下去。那时候能叫你活下去的,唯有对我的恨。小烬,到那天,你就是真正为我而生的。” 严烬慢慢地,捏断了手里的烟。 他倚着窗,心里的数字已数到了280下。窗外没有那么多林立的高楼,很多时候,是他眼前错乱的幻觉。 严烬低低地笑起来。 老师终究是老师,梁墨选在他身上的预测,从来没有落空过。 “老师。”一个青年的声音,与他记忆里的另一声呼唤重叠。 “老师。”宋恒玉把他手里拧成两截的烟接过来。那碗送给严烬的,炖了许久的汤,他并没有喝,汤碗里飘满了烟灰。 “老师。”青年的声音是恳切的,仿佛很认真、很专注。 严烬突然暴怒,他左胸口隐隐作痛,强烈的怒气让他一把掀翻了青年即将收起的汤碗。瓷片乒铃乓啷地碎了一地,烟灰和汤汁溅在地上,浑浊不堪地搅弄在一起。 严烬板着脸,一声也不吭。无来由的怒火烧得他一阵心悸,只能佝偻着受伤的身体,粗粗地喘息。一年里就这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永远也不会原谅周纯玉。十年来没有哪怕一个在他最痛最畏惧离放弃和认输的边缘最近的时刻,他爱的人在他的身边。 “别叫我老师,别理我,滚。” 说话变成一件很费力的事,严烬坐在被他作得一塌糊涂的床上,挤出几个字。 宋恒玉叹了一声,他也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但他仍然有些话要说。“老师。”他又发出那样殷殷的呼唤,用一种近似温柔和无奈的语调,叹息般地问,“你需要一个人照顾你,让我来做这个人,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