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而那人的目光也转向了云昭，他微微一笑，云昭一阵恍惚，脑海一片空白。 他收回目光，不知自己为何回头，那人印象在脑海中逐渐模糊。他还想再看一眼，被相曲握住手背：“你在看什么？” 云昭摇头，或许是他多心。相曲也回头去看，此时那人的座位早已空了。云昭眼睛微酸，似乎是临走之时被相曲扑在面上的脂粉飞进了眼里，眼角微微发红。 “我眼睛里是不是进了东西，有些痒。”云昭抬起头，撩起帷帽一角，露出的右眼果然红了一圈。 相曲用手帕沾了些药泉，轻轻涂在云昭眼睛周围。云昭将手帕按在右眼上，药泉慢慢浸入眼角，刺痛感缓解了许多。凡人用的胭脂水粉怎会轻易伤到云昭，云昭这是被那人小小警示了一番，对于不该好奇的事情就不要一探究竟。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紫金丹便被拿了出来。 “本次竞拍的紫金丹一共有三颗，错过了这次，想要再得恐怕要等十几年了。” 纵然如此，竞拍者仍是不多，即便是得了紫金丹到了左岸，在聂家的势力范围仍是处处受制，想要采个草药都要在聂家的眼皮底下，自在惯了的修士们不喜拘束，对此丹药并无需求。云昭正想开口，被相曲按住，那边如海正与另一位修士竞拍紫金丹，那位修士看着并不阔绰，如海出手也不大方，你十斛我十斛各自加价，彼此僵持了许久。 相曲道：“你我二人出面竞拍反而引人注意，不如让如海去买来。” 此言也颇有道理，聂予好色之名闻名天下，若是让他知晓有两名女子要去左岸，恐怕要弄巧成拙将他引来。 最后如海艰难买下了紫金丹，与他竞拍那人破不甘心，愤愤地坐回座位，一口气喝下了一坛的酒，显然是为了紫金丹而来，对于其他的竞品并不关注，而是一直在关注着如海的动静，怕是起了杀人越货的心思。 如海和阿雪二人还不知已被人盯上，欢欢喜喜交了钱，他们也不着急离开，既然到了此后，自然要留到最后看个热闹。 “九品海棠种子十枚。”介绍人报出名来，听众皆哗然，九品海棠确属极品，用于入药成丹是极其珍贵的药材。可是种植海棠需要耗费上百年的功夫，等到九品海棠可用之时，还不知他们修炼到了何种境地。若是九品海棠现世，他们定然要争个头破血流也要拿到手，若是种子便没了兴趣。 “我要了。”来自帘后一道女声响起，买走了这十枚海棠种子。介绍人对于那女子言语间甚是恭敬，倒是让人对于女子的身份产生了几分好奇。 相曲和云昭为了掩人耳目，也参与了几场竞拍，最终得了一帛可以隐蔽气息的轻纱，倒是正衬他们二人此时的装扮，不易引人察觉。 拍卖到了最后，压轴的宝贝一个比一个珍稀，价格也涨到了天上，如海听得目瞪口呆，以他如今的财力自然是够不上这些宝贝，其中有一件上好剑胚参与竞拍，看的他心痒难耐，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别人买走。 如海本来对于百里紫所说的那个绝好的剑胚满怀期待，可是见过了如此多的稀世佳品之后，寻找剑胚的热情反而消退了几分。那些世家子弟当真好命，有长辈为他们寻去上好的剑胚，可怜他无父无母，唯一一个师尊也离开了剑霄阁。 想到至今下落不明的云昭，如海便有些担忧，险些被人撞倒。一只手及时伸出扶住了他的手臂，如海抬头望去，原来是方才他看见的那名女修。 “师尊……”如海脱口而出，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有所失态。眼前这位分明是女子，又怎么会和云昭联系到一处。 “出门在外，万事小心。”女子声音婉转，更不可能是云昭。如海连忙道谢，还想再说几句，可是那两位女子身形飘逸，转眼便没了踪影。 “你可是傻了，人都走了你还呆在这里。”阿雪推了如海一把，如海啊了一声，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怎么能将女子错认为云昭，若是被师尊知晓，怕是要被面壁三天。 “我只是在想，那些东西好是好，却不是我们的，我们还是自己去找绝世剑胚吧。”如海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阿雪道：“如海天生聪慧，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可惜有人并不懂。” 如海愣住：“什么？” 他们拿到紫金丹便立刻前往月河，一路畅通无阻，而月河河面瘴气迷茫，人烟稀少，行至空阔处只有他们二人。 阿雪脚步放慢，轻声道：“有人要抢我们的东西。“ 跟在背后等待伏击的修士见他们停下，自知行踪暴露，不再躲藏，飞身而出，直奔如海而去。 如海从未有过对敌经验，对方骤然发难，佩剑就在腰间他却来不及抽剑。幸得阿雪眼明手快，掌风推开如海，摊开双手，掌面覆满寒霜。阿雪一把抓住修士的手臂，修士惨叫一声，转眼间修士就被冰雪覆盖，这双手臂算是毁了。 如海认出他来，怒气冲冲道：“你这人好不要脸，居然想抢我们的东西。” 修士满面羞愧：“若不是我急着去对岸取一样救命的草药，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阿雪对于他的苦衷并不感兴趣，转而看向如海，询问他的意见。 如海问道：“不知你要找什么草药？” “昧羊草，只有月河左岸也有这位草药，我女儿病重危在旦夕，急需此草救命。”那修士情急之下，双目通红，似乎要落下泪来。其言辞真切，不似作伪。如海听他说是要救女儿，已是心软，况且他们手中有三颗紫金丹，就算是分给他一颗倒也无妨。 如海与阿雪对视一眼，阿雪便知他心中所想，道：“紫金丹是你买回来，自然是你想给谁就给谁。” 如海笑道：“阿雪果然善良。” 他取出装着紫金丹的药瓶，没想到其中两颗紫金丹不翼而飞，药瓶中只剩下最后一颗。如海惊诧不已，他从拍卖会出来之前特意瞧过，分明有三颗紫金丹，怎么会只有这一颗。 阿雪想起方才撞了如海的那两位女子，多半是在那个时候被偷了。 “怎会如此？”修士看见只有一颗紫金丹，面色惨白，扑通跪倒在地，哀泣不止。如海见她救女心切，竟是连自己手臂的伤也顾不上医治，出声劝他：“你不必太过伤心，你将那草药的地方告诉我，我去替你采来。” “师兄，今日这事可是有些对不起如海。” 云昭与相曲二人吞下从如海那里偷来的紫金丹，买下一条小船，从月河晃晃荡荡划向左岸。 “给他留下一颗已是最够，阿雪本是灵体，无需紫金丹便能渡河。” 相曲划动双桨，虽说是服下了紫金丹，可是月河上的瘴气不容小觑，无法直接御剑横渡，只有这样才能安全过河。 “此河名为月河，不知何解？”划到对岸尚且需要些时间，他们二人横穿过浓厚瘴气，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昏暗，好似永久停在了黑夜。而他们身下这条颜色浓黑的河流，在黑暗之中闪着凛凛波光，犹如夜间明月般。 相曲道：“传言在月河上望下去看，能看见凡尘过往。而凡间俗人，抬起头来却是看不见我们，只能看见一轮月亮。” “难道说这月河之下还有一方小世界？” 云昭拨动河水，溅起水花犹如繁星点点，而他们更像是在一片波动的星河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