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昏暗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阴沉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层层叠叠的云层中，间或有电蛇穿梭其中，又有雷龙作势欲扑，肆虐人间。

    碧海界封锁五千年后，重开的不只是飞升之路，还有积累了五千年的天罚之劫。

    “这雷劫，夙夜有得受了。”

    白衣少年趴在窗沿之上，淡淡扫一眼头顶的乌云，眸中现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之色，他看上去容色不过十四五岁，眉眼尚未完全长开，动作神色也十分稚气，一如入道不久的凡人少年，然而在这重重雷劫中丝毫不见骇色，又如修道多年凝容固颜的老怪物。

    “看我渡劫，你就这般欢喜？”

    殿外有人长叹一声，并无恼怒之音，反而隐隐带着纵容宠溺。

    “那是自然。”白衣少年想也不想地道，“若是你死在雷劫之中，我还会更加欢喜。”

    殿外之人闻言噎了一下，饶是他修道两千年之久，随后入魔又被天道剑镇压千年，满身傲气都被磋磨得点滴不剩，听着自己极为看重的弟子满心欢喜地盼着自己死，也不由得摇头一叹，“是我对你太过纵容，才让你养成恃宠而骄的性子。”

    他摇头一叹之间，神色也未如何转冷，然而气势骤然压下，原本与他相隔十余丈凉凉看戏的少年顿觉呼吸困难，嘴唇微动之间还没来得及抱怨，便觉有一股柔和之力将自己笼罩起来，如无形屏障将他和那人的气场分开。

    “清昭。”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天劫威重，只怕会波及于你，你打开结界早些休息吧。”

    “知道了，师尊。”少年撇了撇嘴，不太高兴地站起身来，关上窗户打开结界。

    占地极广的壮丽巍峨宫殿渐渐隐没，空荡荡的山峰之上仅余奇石流水，玉阶灵植，以及原本殿外一坐一立的两名男子。

    站着的男子容颜俊美端秀，眸黑如墨，深幽冷澈，白衣玉冠气度高华，右手举剑遥指天空雷龙电蛇，一眼望去便知绝非尘世中人，然而不知为何，素衣之下双乳隆起，只手难握，若非周身气质清冷卓然，难免叫人猜测他是旁人精心调教的炉鼎。

    盘腿坐着的男人与他容颜毫无二致，衣饰亦然如出一辙，只是胸前平坦，眸红如血，他坐于雷电之下如坐殿内轩中，懒洋洋勾唇一笑，“不过吓唬一下他，何至于此。”

    “清昭年幼气盛，又对你怀怨已久，你如今飞升在即，何必多生是非。”黑眸男子垂眸看他，慢慢道。

    “大抵是夙愿得偿，反生惆怅吧。”红眸男人看一眼对面空地，仿佛看见了结界之中的白衣少年，“其实仔细想想，我也不一定要直接离开。界外天地无垠，却没了清昭相伴，何其寂寥。”

    黑眸男子攥紧了手中仙剑，看着他的眼眸冷寂肃然，杀气暗藏。

    “你应当明白，虽然清昭呼你长庚，唤我夙夜，但我才是真正的长庚，你不过是一缕分神。”红眸男人低笑一声，“但你也不必太过在乎，我总要出去看一看天外之天，才会回转本界。”

    “你是觉得，那时我会将清昭拱手相让吗？”黑眸男子淡淡问道，“你我虽一主一仆，但彼此联系并不紧密，弑主未尝不可。”

    红眸男人闻言颇感兴趣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啊，原来你也濒临入魔了，难道无情道果然邪道，名为修仙实为修魔吗？”

    “只是你若是堕落魔道，长庚夙夜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