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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了,我装的

    付铭臣和江玉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开的起别人不敢开的玩笑,贺书烟哪里听不出来,这番话看似说给江玉,实则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位付少爷是在暗中敲打试探他,若是他现在还安稳的坐在江玉怀里,这间酒吧便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江少,若是没什么事情我要去给下一个包厢送酒去了。”贺书烟从江玉怀里挣脱,脸色在包厢的灯光下忽明忽暗,“我身体不适,就不陪江少喝酒了,您尽兴。”

    说完,脚步慌乱的走出包厢,连带进包厢的托盘都忘了带走。

    江玉一笑,突然感觉到腿边硌得慌,拿出来一看,是一枚小玉佩。通体透绿色,纹路清晰,拿在手里只有不到半个手掌大,刚好可以放进裤子口袋里,想来应该是方才贺书烟慌乱之中落下的。

    ——

    晚上回到出租屋,贺书烟微微侧身,十分熟练的躲过砸来的酒瓶子,砰的一声,碎了满地玻璃渣。

    屋内传来女人的怒骂声:“小杂种,你干什么去了!”

    家里被翻的一团乱,厨房里的垃圾被倒在客厅里,沙发,地毯都有黑泥似的污垢附着在上面,散发着阵阵恶臭。

    贺书烟走到阳台,果然,早上还盛开着的百合花变成了残花败柳的样子,花瓣被暴力撕扯掉,连叶子都只有孤零零的一片挂在上面。

    女人踩着平底拖鞋走到他身后,手腕一倾斜,盆里存了一天的脏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打湿了洁白的衬衫。

    女人笑了,毫不留情的在他腰间踹了一脚,贺书烟来不及闪躲,脸色惨白的跪倒在地,下唇咬出了鲜血。

    他的腰在做上一份工作的时候受了伤,拖了许久没去医院,从那之后就落下了病根。

    “老娘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出去鬼混的,说,你今天去哪了?”女人的咒骂还在继续,“长的和你那个快死的妈一个样,怪不得要去酒吧工作,被哪个有钱人看上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啊!”

    贺书烟甩了甩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女人愣住了,捂着脸尖叫:“你个狗娘养的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沙发下面有一千块。”他冷眼道。

    “你早说不就好了。”女人瞬间安静下来,爬在地上取出沙发里的钱,蘸着口水数了几遍,满意的收到口袋里,“喂,不是我说,你这张脸要是能钓到有钱人,可就衣食无忧了,人呐,有时候就是要认命,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贺书烟忍者腰间的疼痛,开始一点一点收拾。

    过了十分钟,女人从房间出来,俨然换了个人,烈焰红唇,穿着深V露肩裙,经过贺书烟的时候,他狠狠皱起眉,女人身上冲天的劣质香水味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她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外,没有一处能称得上贵妇,偏偏她无法割舍,即使现在她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她的丈夫还蹲在监狱里。

    “小杂种,我下周要在外面请朋友吃饭,给我准备五万块钱,不然我饶不了你。”女人高高在上的命令道。

    贺书烟眸子陡然变得冷漠起来:“没有。”

    “你再说一遍!”女人怒了,拎起包就要往他身上砸,“我含辛茹苦养你十几年,为你花了多少钱,现在不过是朝你要五万,你这是什么态度!”

    “够了!”贺书烟拽过她的名贵包狠狠摔在地上,鼻子里冷哼一声,“请你搞清楚自己的现状,要不是我养着你,你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你说你养我,有一分钱是你自己赚的吗?”

    女人心虚的目光闪躲,恨恨的咬着牙,那个贱人生的小杂种就是没良心,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种,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永远不可能和她一条心。

    贺书烟:“想要钱的话,去牢房里把贺元捞出来,也只有他会养着你。”

    女人被嘲讽的脸色涨红,背叛丈夫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心生怒火,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眼前这个不到二十二岁的青年身上,她尖叫着怒骂,骂的一声比一声难听。

    贺书烟静静的望着她,想的却是三年前——贺元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他的母亲温柔大方,他上着国际一流大学,年年得奖学金,身边也有过玩的交心的朋友......

    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个夜晚毁了。

    那是一个压抑黑暗的暴雨天,几辆警车驾着枪闯进贺家的别墅,二话不说来到主卧,在女人的惊呼哀求声中把他的爸爸,贺元,带上了警车。

    那时候他躲在二楼,通过雾蒙蒙的雨帘看到了贺元背在身后的双手和那双反光的手铐。他捂着嘴,身体颤抖的不像话,直到警车开走,别墅恢复宁静,可是他知道,完了。

    他们被迫搬出生活了十几年的别墅,被没收了所有财产,连银行卡里的钱都被尽数充公,他们一夜之间从光鲜亮丽的上等人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记忆中女人温柔说话的样子与现实重合,贺书烟手脚发软,捏了捏痛到发胀的眉心。

    渐渐的,女人骂累了,踩着高跟鞋摔门而去。

    这样的场景,宛若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场面,每天都会发生在他眼前。

    窗外传来微弱的响声,贺书烟走过去打开窗纱,阳台的防盗窗上趴着一只狸花猫,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见他沉着脸,小心翼翼的伸出柔软的爪垫放到他的手背上,尖锐的指甲勾起微微瘙痒。

    “饿了吧。”他熟练的从厨房拿出一根火腿肠让它叼住,摸了几把它柔软的猫耳,“快走吧。”

    “喵......”小猫微弱的叫了一声,几下消失在无边夜色里。

    凌晨一点,贺书烟伸展着酸麻的四肢,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王哥发来的消息,想也没想点进去,手指一顿,幽深的眸子在手机的光下晦暗不明。

    是一条陌生人的好友请求,备注是,江玉。

    贺书烟慢条斯理的躺倒床上,点了通过。

    那边立马发了消息过来:干什么呢?速度这么慢。

    贺书烟打字:在收拾屋子,手机在卧室里放着。

    江玉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小家伙,你在我这里落了个东西。

    贺书烟没有回复,默默在心里数数,数到十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冒出来一则通话请求。

    贺书烟微微一笑,按下接通键。

    “贺书烟,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我的消息都敢不回?”江玉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贺书烟垂下眸,“刚才手机没电了,刚充上。”

    江玉:......你理由真多。

    贺书烟问道:“江少刚才说的东西......”

    江玉立刻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上面赫然是那枚精巧的玉佩,他道:“想拿回去吗?”他发过来一则门牌号和酒店名,“明天晚上九点,来这里找我拿,不然小爷就当废品扔了。”

    贺书烟语气慌张:“别,我去,您别扔,那是我母亲的嫁妆,对我很重要。”

    江玉双腿搭在茶几上:“好啊,只要你过来,我就把它还给你。”

    电话挂断,贺书烟对着漆黑的屏幕出神半晌,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

    庄园酒店总统套房内。

    “江玉,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这里装摄像头啊?”付铭臣吸了一口烟,“江家家大业大,江大少难不成还拓展了其他业务?”

    “去,别瞎说。”江玉笑着踹了他一脚,抬腕看了看时间,眉间隐隐不耐。

    付铭臣凑过去,眼里闪过促狭:“在等谁呢,一天没见就背着哥哥找了新欢?”

    无意被戳中心事,江玉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是啊,你见过的,就昨天那个。”

    两个人的脸越来越近,这个角度,只要江玉微微向前,就能吻到付铭臣淡粉的唇瓣。

    就在这个时候,门打开了。

    暧昧的气氛瞬间消失,江玉尴尬的看向门外,开口便呵斥道:“你看看几点了,还想不想要你的东西了,嗯?”

    贺书烟的低下头,额前的头发挡住眼睛,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对不起,我小区门外不好打车,让您久等了。”

    “打不到车你不会自己开车过来?”话脱口而出,房间里的三个人同时愣住了,江玉脸色难看的cao了一声。

    付铭臣背靠着几百万的真皮沙发,勾唇道:“阿玉你就别为难人家了,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出生就在罗马,总要给他留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