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他想让你活
...... 实验室外，斐墨靠在墙边一言不发，他脚下的黑影却跑到了门边，恨不得探头进去看看阑辰溪的状况。 “你倒是很喜欢这只小宠物。”路阮修眼睛直视着前方。“黑影来源于你的本我，你知道的，就是不承认自己喜欢。” 平日里满是暴戾冷漠的影子像个小媳妇一样伺候在阑辰溪身前，便可见斐墨心中阑辰溪的地位要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多的多。 “不一定能救活哦。”路阮修看向斐墨，眼中勾出一抹嘲弄。 “他没有真名的。”路阮修低低笑道：“想吞噬你至少要到神级，而没有真名就代表这只噬灵蝶永远无法吞噬你。” “这般没用，你还要救吗？” “那不是他的真名。”斐墨面无表情道。 “不不不，像这种低意识的生灵你给他取了名字，那便会成为他的符号，也是各种意义上的‘真名’。” 路阮修嗤笑一声：“总不会有人在你之前为他命名吧。” “所以不必过多为这种小宠......”他话未说完，猛地倒退了一步，黑色影刃擦着他喉咙而过，白皙的脖子上瞬间多出一道血痕。 “哎呀呀，怎么还生气了。”路阮修摊手道，“我明明在说实话。” 黑影似乎动了怒，想再往路阮修脸上砍一刀，却被主人制服了。 实验室中绿色的光芒慢慢消失，路阮修脸上的笑容减了三分，“失败了。” 斐墨听到后，身形一顿，什么话也没说，走了进去 睡在藤蔓上的少年，墨蓝长发已经全部枯成了白色，惨白的面容看不见一点生机，斐墨割破手腕，将血喂到阑辰溪口中，鲜血顺着唇瓣慢慢滑落入地，滴滴哒哒地浪费了许多，若是小蝴蝶还醒着，肯定会一阵心疼，也许还会气到窗台不愿回来。 但现在少年紧闭着双眼，安静地像睡着了，却怎么逗弄都无法醒来了。 倒是乖了许多，斐墨冷冷地想着。 太脆弱了......一点不痛不痒的粉末便是一场天灾。 路阮修的话萦绕在脑海间，确实是没用的东西，斐墨轻轻抚摸着少年苍白的肌肤，原本细腻光滑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白粉，不是原本的鳞片，反而更像是皮肤灼烧后留下的灰烬。 手下的皮肤如同白粉凝固而成的，轻轻一碰就掉落了不少。 因为快死了吗？ 灵魂散尽，身体也会跟着飞灰湮灭，最终化成尘埃，而这过程便是生不如死的疼痛，想起少年平日里娇气的样子，斐墨的眼眸暗了下来。 他的手缓缓向上摸到了少年脆弱的脖子，只要他现在一动手，这只噬灵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斐墨的手慢慢用力，黑影像是知道了主人的想法，拼命缠在他手上企图阻止他，然而斐墨的力道却是分毫没有卸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死亡蔓延在少年身前，不知是不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少年的眼睛忽然睁开了，那里一片灰蒙蒙的，已然看不清任何东西。 斐墨与他对视着，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他苏醒过来了，而是因为灵魂将要开始散落了，失去了路阮修的能量，他能支撑的时间也许不足一刻。 幽蓝色的光点慢慢从他粉末般的身体中溢散，黑影焦急地扑上前去想要留住这些散落的碎片，却于事无补。 少年灰蒙蒙的眼珠直直对着斐墨，斐墨缓缓松开手，想要触碰少年长长的睫毛，但那密密翘起的睫毛却在刚刚碰到的刹那化作了灰烟。 阑辰溪白皙的脸出现了裂痕，看起来狰狞可怖，黑影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想用身体做成绷带来阻止小蝴蝶离开。 而属于噬灵蝶的精神信息也越来越弱...... 救他。 黑影明白了想要救少年不能依靠自己，他回到了主人身边，拜托他救这只噬灵蝶一命。 “我救不了他。”斐墨灰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暗芒。 不，他只是在权衡是否值得救他。 救个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 救了他，他又能得到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想要救，黑影的举动就代表了他真实的想法。 斐墨目光闪了闪，他漫长的生命里犹豫的时间极为短暂，就像他忽然意识到，就算这只噬灵蝶于他无任何价值，他也想要救。 属于他的东西，生死也应该他来掌控。 “路阮修。”斐墨忽然回头道：“救他。” “我知道你有办法。” 路阮修看戏的脸色微变，他看向斐墨，在看见那双灰眸里的黑暗后，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仿佛发现了什么足以癫狂的事情，然后笑声戛然而止。 路阮修沙哑的声音响起。 “救他还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只要他真正化形就可以一定程度抵抗精灵粉的毒性。”路阮修微微活动了下脖子：“想快速化形，用灵魂来献祭就可以了，” “这个城，一个上位神，五个中位神，其中三个是欲望的手下，两个是死神的，剩下的一个是魔域的。”路阮修挑了挑眉，“当然，他们加起来可能都不够。” “还有一个城的异能者。”斐墨缓缓戴上了一副白色的手套，“加起来，够了吗？” “唔，就算差一点，不是还有人类吗？普通人类，多了也是能量啊。”路阮修漫不经心道。 “我的能量还能支撑一会，你得快点。”翡绿的能量涌入少年体内，竟然奇迹般的阻止了他的崩溃。 “慢了可就真没了。”路阮修半开玩笑道，目送着斐墨离开，黑暗中阴影蔓延，城市的所有影子都像活了一般。 ＊＊＊ 乌云闭月，阴影蔓延在整座城池，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疾行着，巨大的压迫感袭来，黑影已经笼罩住了一切。 他们脚下的影子化为了黑色的巨刃直刺而来，躲闪不及的人变成尸体倒了下来，而剩下的则被阴影中的怪物吞食殆尽。 在内圈，更强大的异能者刚刚感受到异样，身体便已经崩裂开，肢干相离，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具一具的尸体倒下，所有的灵魂却像受到了什么吸引被迫入了阵中。 中央区的墙壁街道变成了红褐色，还未凝固的鲜血流淌着，近乎作呕的血腥味蔓延，屠戮却还在继续着。 主谋已经降临在了城主府，禁欲的神只与他遥遥相望。 黑色的镰刀上黑焰大盛，冰冷恐怖，散发着骇人的寒意，那人一袭银发，黑袍半遮住了脸。 “亡灵神？”禁欲神话音未落，那人便已经袭了上来，只一下，禁欲之神便瞬间明白，他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这是近乎神位上的碾压。 如此强大到让人心惊的感觉，他只在自己的主人欲望的主神身边时感受过，但他的主人可是几乎与世界同岁的初代原始神明，这不知哪里出现的神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威压。 来不及多想，禁欲神几乎瞬间就祭出了保命的神器，美丽的神器在刚刚闪现出光芒时便碎裂开来。 巨大的镰刀打碎了保命用的盏灯，下一瞬，禁欲神的头颅便与身体分了家，逃出来的灵魂被黑影卷住，困在了一片黑暗之中。与他一起的，是另外五个中位神。 实验室中，大量的灵魂被溶解入阑辰溪体内，剧烈的能量冲刷着脆弱的躯体。 倏然，六个光芒大涨的神灵出现在了阵中，路阮修将他们的灵魂引来，“这些都要碾碎了才能喂给他。” 他身旁，一团黑影似乎满脸严肃的听着，他兢兢业业地干着活，还来不及反应的神魂就被撕成碎片喂给了噬灵蝶。 几乎是顷刻间，苍白的头发有了新生，自发根处回了蓝，黑影见效果如此明显，立即受到了鼓舞，动作又加快了许多。 白发一根根变回墨蓝色，碎裂的缝隙被灵魂的能量修补，阑辰溪只觉得大量的食物被灌入了体内，原本碎裂的地方都被这能量一点点修复。 好吃...... 跟平常吃的灵魂不一样的味道...... 是，神明的味道。 阑辰溪贪婪地吞噬着，他吃得太快了，暴食的速度甚至让黑影分出几个都赶不上，庞大的引魂之力甚至引起天地间都产生了能量旋涡，乌云卷入周边的灵魂都不肯放过，一点、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巨大的能量将他层层包裹住，像是一个茧，引魂的能量开始减弱，最后一点灵魂之力注入，这个茧也终于成型。 “还需要吗？”斐墨摸了摸茧，眼中晦暗不明。 “接下来要看他自己的力量了。”路阮修眯着眼道：“与其考虑这个，你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应对那三个的追杀。” “尤其是我那个学生，可不是个好善罢甘休的。”路阮修轻嗤一声，像是回忆到了什么，脸色难看了许多。 斐墨的眼神只盯着那个漂亮的茧，对他的话并不甚在意。 “先去黑沼泽吧，我在那里有个暂时的居所。你的小宝贝自那里诞生，也方便他化形。”路阮修说着，使唤道：“这个实验室你给我搬回去。” “我们得快点了，那帮家伙动作能比你想象的快得多，你皮糙rou厚无所谓，波及到这只小宝贝，我可不管了。” 黑影闻言立即裹住了白色的茧，警惕地望着路阮修，深怕它磕着碰着。 说话间，天空就出现了一道裂口，一只眼睛从里面探了出来，黑洞洞的死死盯着他们。 斐墨当即化出一把寒枪，“让黑影带你们先走。” “你加油。”路阮修毫无负担地跑路了，还不忘指示黑影搬上他的实验室。 斐墨扫了一眼裂缝，比划了一下枪，他看着魔眼，露出一抹森然的笑。 ...... ＊＊＊ 同一时间，斯塔城中心区。 浪漫浓烈的色彩渲染着极尽奢华的宫殿，鲜红欲滴的玫瑰被点缀在四处，精致的寝宫里，曼妙绯靡的奏乐声只供一人玩弄。 金发的少年身披着宽松的神袍，躺在榻上，半垂着眸，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忽的，他打了个哈切，懒洋洋地看向了一个方向。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华美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绯红慢慢爬上面颊，他仿佛忽然陶醉了一般，“欲望的味道。” “暴食、贪婪、求生还有......啊，是爱呢。” “在东方，多么强烈。”他红宝石一般美丽的眸子里，满是兴奋：“让我想起了上次吃的……” 少年的声音顿了下，他皱起眉头：“吃的什么来着？”他不急不缓地想着，但常年放纵的脑袋记忆照实不怎么好。 “啊，想不到了吗。”少年又打了个哈欠：“为了让我想起上次吃的东西，那么就……” 他看向了旁边一排跪着的侍者：“我上次吃了什么东西来着？” “艾、艾比乌斯大人，是四百六十八个孩子，纯净的梦想。”被少年眷顾到的侍者结结巴巴道，他痴迷地看着少年，满是崇敬。 ? “哦？”少年恍然大悟：“啊，是纯净的梦想啊，怪不得值得我回味。” 他笑了起来：“我记得包括你的梦想吧，你叫什么名字，大哥哥？”他微微歪头，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使者咽了口吐沫，眸子里的痴迷更重了：“我叫亚尼。”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可惜都已经玩坏了呢。”少年脸上带着玩味，“但既然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就给点奖励吧。” “该给什么好呢？”少年转头又苦恼了起来。 “啊，我想到了，就赐予你美丽的永生吧。”他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侍者连反应都来不及，直接就变成了一摊血水流入了男孩的手心，凝成一朵精致的玫瑰花。 当真是娇艳美丽，少年吻了吻玫瑰，然后往花丛里随手一丢，也不管插没插准。 “大哥哥一定高兴坏了吧。”华贵的少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虽然失去了梦想但也得到了永生。对于人类来说，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啊。”名为艾比乌斯的欲望之神笑呵呵道，他红色的眸子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仿佛是欲望的渊源，只看一眼就能被吸进去。 “哦，说起来我的好老师也在东方。”艾比乌斯的眸子刷的就亮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他一定很想念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