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成亲闹剧/和离失败/道歉/熬夜算账
谁来告诉他，这出闹剧是谁安排的？ 何泽看着一边拿着和离书说他犯重婚罪的叶玖，又看了看一个试图掳走赖美玲的陌生男人，他忍不住捂头，饶了他吧。 陌生男人扯着赖美玲跑了，小福气不过想要去追，何泽一把拦着他，头疼地说：“让他们去吧。” 这边处理完了，到了叶玖这边，何泽怎么知道这个人竟然还没签和离书啊！家丑不可外扬，他没有兴趣把自己的私事放在明面上，先让小福赶客，他把叶玖请进了里屋。 “叶大人。”何泽艰难地行了礼，喜服里裹了好几层，弯腰都觉得被布料卡住了。 叶玖好似没听见，寻了个木椅坐下。 “大人，在下早早就将和离书交到府内，到底是何处不满意呢？”何泽忍着怒气，不满意为什么不早说，私下解决都好过在这种大日子秀出来，思来想去，这件事情对叶玖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 “没有不满意。” “那大人为何不签？” “不想。” “大人什么时候想签？” “我不知道。” “请大人认真回答在下的问题。” 叶玖突然站起身，俯视，语气平静地说：“你做什么这般咄咄逼人？” “大人，在下不知道您听了哪些小人的话，这件事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何泽也不怕对方，直截了当地说。 “没有小人。” 这个回答愣是弄得何泽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那您……？” “我不知道。” 何泽从不知道叶玖是这样的人，胡搅蛮缠，真想把之前夸他的话全部收回来，还以为他在宫里待了几年，聪明了不少，第一次见非要跟前朝罪臣之子扯上关系的，傻逼！ “那您请回吧。” 叶玖一声不吭，朝门口走去。 何泽叹了口气，刚想给自己到杯茶，缓缓思绪，谁知叶玖又回来了，他抬头望去，“叶大人，还有什么事情么？” “你不送送我吗？”叶玖轻声问。 “送，送，送！”何泽连说了三遍，不耐烦地起身，走到门口处，准备领着叶玖出府。终于把这人送出府了，他舒了一口气，回到房间后，一把扯下身上的衣服，留了件贴身薄衣，进入梦乡。 没想到一觉起来，何泽就被告知赖美玲和陌生男子被抓到，为什么不跑远一点？茹夫人那边在催，何泽刚醒，脑袋发晕，连忙穿上衣服，漱口洗脸，跑到目的地。 一进屋，满屋人，何泽看着特地空出来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喝了口茶水，脑袋清醒多了。他观察一圈，两人被绑起来，赖美玲一直低头不敢看向他，多半是愧疚吧。 又一段美丽爱情故事，说着说着，小福冲进来汇报，叶玖来了。 茹夫人第一反应看向何泽，他来干什么？ 何泽连忙摆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叶玖一进来，到处看看，明眼告诉在座的各位，我的位置在哪里？ 当然不能让这等大人物干站着，何泽自觉地起身，示意叶玖坐他的位置。叶玖自然看到他的动作，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摁着何泽的肩膀，让他又坐回了木椅。 何泽只好跟着他的动作，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人要干什么，谁知下一秒叶玖直接坐在他的怀里，一股熟悉的花香窜进鼻尖，吓得何泽连忙起身，步步后退，恭敬地让座。 实在是怕了，何泽习惯性地找个舒适地方，走着走着，站在茹夫人身边。听完之后，干脆让赖美玲和那位结婚吧，不过还轮不到他出场，赖美玲的父母要先来一波，然后母亲再输出一波，大意无非就是赖美玲不是故意的，两个孩子可怜什么的，成全两个孩子吧。 “好。”何泽表示他没意见，只是他还在生气，早早就跟赖美玲说，让她考虑清楚，再来结婚，还闹这出。 终于解决了，叶玖这尊大佛还在这。 茹夫人拉不下面子，叫她怎么跟一个与刘彦伟有染，又四处招惹刘家那些庶出子的人，低声下气。她还是无法释怀，一个男人怎么能如此……yin荡！ 何泽自然知道她的态度，随意找了个借口，送茹夫人出了门口。 茹夫人停住脚步，犹豫道：“娘知道，你同那叶玖，成亲九年，多少有点感情。”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你我都是寻常百姓，门不当，户不对的…..”茹夫人实话实说，当然更重要的还没说呢，补充了一句，“你与他同屋八年，他做的那些事，哪怕是为了报复刘彦伟，也……也不足为人妻！” “这和离书，还是签下为好。” 说完这一大段话，茹夫人内心存有羞愧，不敢直视何泽的眼眸，毕竟起因是刘家作恶多端，当年这婚事还是她牵头办置，这时却让何泽找叶玖要那和离书，那何泽……无异于抛弃糟糠之妻的陈世美！ 其实茹夫人心里还不满方才何泽的态度，怎么能这么轻易放那两人走，昨日害得何泽和自己丢脸，只不过和离书更为重要，今早便有一大堆人排队送礼，全都是因为叶玖。她怕了这些权贵，还是离得远远，比较安全。 “好。”何泽应允，点头。 “叶大人，我们去外面吧，这里有点闷。”何泽邀请叶玖出门，找了处空阔的地方，周围长着鲜花，阵阵花香，令闻者心旷神怡。 何泽随意开了个话题，“说起来，这还是我们两第一次这样聊天吧。” 叶玖“嗯”了一声，“装疯扮傻，不容易吧。” “还行。”何泽回想过去的十年，一幕幕爬上脑海，“装久了，也就习惯了。” “难为大少爷看我天天被人玩弄。”叶玖冷不丁说了一句。 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何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沉默不语。 “大少爷肯定想着，这人好脏啊，天天跟不同的男人行苟且之事。”叶玖说完，突然拿起茶杯，大力一摔，清脆的声音加剧了紧张氛围，“刚刚夫人肯定在跟你说我的事情吧，让你离我这种人远点，是不是？” 何泽不知道为什么叶玖情绪起伏如此之大，刚想说话，却被面前人打断了。 “你们以为我想跟那群恶心之人做那档事情吗？” 叶玖哭了。想来应该是叶玖爆发了，他这几年没怎么关注叶玖，自然不知道叶玖本人的状态。他猜想，难不成是昨日的婚事刺激到他了？不应该啊…… “凭什么……”叶玖喃喃道，他擦拭流至嘴角的泪水，语气一转怨恨，“凭什么你们刘家人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我却要梦见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 原来叶玖还没走出去，还被困在那段阴暗日子里。这让何泽怎么回复，他自认为他是最没有资格谈这件事情的人，他并不是真正的“刘彦文”，不会对那些兄弟姐妹们存有善意，因为通过系统，他知道这群人没一个好人，连茹夫人也害得他几个兄弟姐妹胎死腹中。 叶玖恨刘家人，自然会恨自己和茹夫人。何泽才想明白，在叶玖眼里，他与他那些兄弟姐妹无异。刘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叶玖想从刘家得到什么？ 会不会是道歉？ “叶大人……”何泽斟酌一番，生怕自己语气不对，刺激到叶玖，“当时，在下迫不得已，让您受尽欺辱，作为罪臣之子，愿为之道歉。” “一句道歉？就能抵得了你们刘家人对我的伤害吗！？” 何泽抿嘴，缓缓地掀起外衣衣角，双膝下跪，叩头，重复了一遍。他自认为诚意满满，但是叶玖没有任何回应。何泽垂头，看不见他的脸色，难以知晓叶玖的心思。 不过，视野范围内有物体在移动，叶玖的灰色布鞋慢慢淡出何泽的视线，一旁的小福连忙扶何泽起身，心疼地替他拍掉灰尘。 莫名其妙，何泽没有胃口，拒绝了小福的陪同，自己一人走回院子。他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晴空万里，他心里却蒙上了乌云。当发现叶玖离开时，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这座大佛终于走了”。他一直自诩好人，毕竟把一群坏人拉下马，为民除害，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也被同化了。 何泽恍惚地躺在床上，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虚伪了？ 和离书没签字，儿子又病了，茹夫人身体抱恙，又要担心何泽的身体。反倒是何泽安慰她，帮她掖被子，“大夫说了，我得的是心病，放宽心就好了。” 何泽现在算账越来越熟练了，只不过，长时间坐着，肩膀和手腕一动，又酸又疼，而且手指还被磨得发痛，到底是被茹夫人惯坏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算睡个午觉，睡醒后，再继续算账。 一醒来，何泽发现他竟然睡了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一整个下午便悄悄在午觉时间溜走了。计划被打乱了，何泽深吸一口气，呼出去，希望能驱赶心中的烦躁，起身便去书房，能算多少算多少吧。 何泽避免走神，边算边小声说着数字，确认无误之后，满意地画了个圆圈，当他转头一看，桌上的账本不翼而飞了。他眨了眨眼睛，左右翻了下，还是没找到。 “别找了，在朕这呢。” 一抬头，何泽才发现，原来屋内点了灯，怪他算账太专注。不过一起身，双眼发黑，黑影一圈一圈扩散，他扶住桌面，才堪堪没有摔倒。 “彦文，没事吧？” “没事，没事。”何泽恢复视力后，连忙摆手，这时才发现他的手肘搭在叶玖的手掌上，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话是叶玖说的。他立刻收回右手，点了几下头，说了一句，“多谢叶大人关心。” 哪里有皇上站着，他坐着的道理？何泽绕过叶玖，想着自己还没吃晚饭，乘机邀请两人去专门用餐的院子。小福跟在他左右，他小声吩咐：“让厨娘做都城菜，不要太咸。” 小福低声回了个“是”，准备转身去厨房，却被何泽叫住了。 “夫人吃了吗？” 小福回道：“吃了。” 何泽“嗯”了一声，便让小福离开了，他放心地走进屋内，接过丫鬟手中的茶壶，亲自给陆希瑶和叶玖倒茶，“彦文惶恐，算账算得混了脑袋，连陛下来了，都未察觉，请陛下恕罪。” 陆希瑶不在意地答道：“凭你我二人之间的交情，不必如此多礼。” 何泽微微低头，恭敬地答道：“谢陛下。” 两个茶杯都满了，何泽便把茶壶放在身旁丫鬟手上托盘，丫鬟退后几步，便安静地离开了。闲人都撤了，陆希瑶朝何泽眨眼，幸灾乐祸地说：“刘彦伟死了。” 好事啊，何泽笑道：“终于死了。” 陆希瑶看了眼何泽，示意他靠近点听，“话说，你知道安世子娶了个女子吗？” “他没毛病吧？”何泽脱口而出，记忆里，这人总缠着陆希瑶，被拒绝后，一直流连青楼，出了名地只爱双儿。 陆希瑶满意地看着何泽的表情，露出“是吧？”的表情，端起茶杯，缕缕热气升起，模糊了他的脸庞。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安世子的话题，隔壁的叶玖安静地听着，好似陆希瑶已经习惯他这种状态。 自从上次见面，何泽杜绝一切外出活动，不想碰见熟悉的人，尤其是叶玖。看到叶玖，便想起那日的经历，一种负罪感渐渐充斥他的脑海，令他难以面对这般不堪的自己。 何泽准备送陆希瑶和叶玖出府，没想到陆希瑶竟然会主动提起“算账”，他解释道：“还挺无聊，容易犯困。” 谁知陆希瑶来了兴趣，非得要去亲自尝试，何泽犹豫，抵不过身份压制，还是领着两人去了书房。 看到账本被随意放置，算盘被打乱，何泽强颜欢笑，跟在陆希瑶身后收拾，把移动过的东西放回原位。 “叶玖，你会算账吗？”陆希瑶好奇地问，手指不停地摩擦算珠，发出阵阵“哒哒”的声音。 叶玖点头，伸手接过算盘，找何泽要了本还未整理的账本，算珠迅速上下滑动，确定数字无误后，利落地提起桌上摆放的毛笔，画了个圆圈。 不一会儿，陆希瑶把唯一的木椅让给了叶玖，站在何泽身侧。何泽压下震惊，这算账速度比他快多了。 怎么能让叶玖帮忙算刘家的账，他怎么敢啊？何泽扯了个笑容，拿走桌面的账本，摆到一旁叠成高楼的书堆上，佯装担忧地说：“陛下，叶大人，时候不早了，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吧。” “无碍。”陆希瑶又把刚刚放好的账本拿起，正打算仔细研究呢。 “这……可是有人在等二位呢。”何泽暗示，今日陆希瑶找他，多半是因为感情不顺，来解闷的。 一听此话，陆希瑶沉默了一会，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像是想起了什么，“这账朕看了几眼，确实容易犯困。” 说完，陆希瑶便带着众人离开了，但是叶玖却和何泽同时行礼，没有离开的意思。送走了皇上，叶玖转身又坐回去，噼里啪啦地打起算盘，时不时提笔画圈。等何泽反应过来，他已经算完三四页了，何泽连忙盖住账本，急道：“大人，该回去歇息了。” 叶玖愣了一会，挪开何泽的手，又翻开账本算了起来。 何泽实在不知这人想做什么，一把夺走他手下的算盘，见叶玖的视线随着算盘移动，他眼疾手快地又抢了桌面的账本，双手感受到两件物体的存在，他认真地看向叶玖，一字一字地说：“大人，该回去了。” 就差没把“送客”两字写在脸上了，可是叶玖根本不吃这一套，随意找了本没核算的账本，提起毛笔，在纸上算了起来。 这人……何泽无奈地看向叶玖，刚刚有点生气，仔细一想，他根本没有立场冲叶玖发火。不提刘家人对叶玖和他jiejie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光是论这件事情，他也不好意思帮他算账的人，有所怨言。 何泽索性把算盘还给了叶玖，他拿着账本，念起了数字。叶玖双手停了一会，听到数字后，“哒哒”地打响算盘，算完后，低声报了个数字。何泽靠在木椅处，提起毛笔，笔尖在砚台逗留了几秒，轻轻地点了几下，滴落多余的墨水，然后快速地画了个圆圈。 一来一回，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何泽双腿站得发麻，索性直接坐在木椅的扶手处，边看着账本，边等着叶玖说数字，然后画圈。 在何泽看不见的地方，叶玖缓缓移动身子，长时间坐着，后背发酸，他悄悄地靠着何泽的腰部，继续算账。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已经凌晨一点了。何泽困得快睁不开眼睛，放下账本，见叶玖也一脸困意，没问对方的意见，把算盘和账本收了，再挂起毛笔，趁还有精力开口，“叶大人，这时候真的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嗯。”叶玖含糊回道，累到难以开口一般。 何泽连澡都不想洗了，也听不见别人说的话，回了屋子，一躺，便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