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岛
飞机降落在辉夜之城的停机坪上。 温热的海风吹开头发的时候，沈夜有点恍惚。 他跟在林锐身后，一步步的下了飞机，这是他第一次站着走进这个地方，虽然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根树木都熟悉无比。 湛蓝的天空，湛蓝的海面，这里是人间乐土，也是人间地狱。 安排好的车停在飞机边，林锐拉着沈夜的手坐了上去，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上，现在已经没有人问为什么沈夜有与岛主并肩而坐的资格。 由于长宁夜解药的贡献，加上东南亚政变的雷厉风行，林锐的威信已经在世界范围内确立，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奴隶找他麻烦。至于海岛上的工作人员——他就是这里的上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锐看见了沈夜的不适，他握紧了他的手，一边吹着风一边解释：“很抱歉，我没办法把这里拆掉。” 沈夜点点头表示理解：“就算没了这里也会有其他地方，那还不如让这件事在你的可控范围之内。更何况，你还有那么多股东。” “是。”林锐轻轻揉搓着他的手指：“不过有些地方改了改，奴隶的废弃年龄往上提了两岁，地下室和废弃所取消，买回去的我管不了，没买回去的，禁止虐杀，禁止造成永久性损伤。” “好。”沈夜轻轻的看着他笑。 “没卖掉的，卖不掉的，认我当主人。” “好。”沈夜点头。 林锐有点惊讶：“你不介意？” “一点点。”沈夜看着林锐：“但这样很好。” “现在香槟区的负责人是成田，他是个派对狂，每天在岛上都有活动，B级奴隶完成任务有糖果和果汁当奖励，食物里那些奇怪的添加剂也取消了，先试验一年，效果好的话，其他岛也这么干。”林锐说着颇有些得意：“还有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什么？”沈夜问。 “以后……尽量别绑人了。”林锐的声音很轻：“虽然来这儿当奴隶就不可能是自愿，但至少尽量去找安度或者11那种，相对自愿的孩子。然后给他们的家人，或者朋友一笔补偿款。” “这种事股东会同意？”这回轮到沈夜惊讶。 “这钱我掏。”林锐看着沈夜：“我跟他们说如果家人有后路，奴隶也会好管一点，如果奴隶不听话，那就报复他们的家人，也算是一种控制手段——当然，我不会那么干。至于钱，一个人五十万欧，我暂时只能给到这个数目……” “林锐……”沈夜的目光有些颤抖。 “以后我们可能还是会很穷。”林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车在辉夜之城的道路上飞驰。 “还有件事，没完全准备好，等成了再说。”林锐的声音在车内随着车载音乐一起飘扬。 椰子树随风而动，不远处的路边，出现了一个绿色的招牌。 星巴克。 “停车。”沈夜突然说。 司机一个急刹，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夜。 “怎么了？”林锐询问他。 沈夜推开门：“我们去买杯咖啡，怎么样？” 十月初的海岛，依旧炎热。 门口遮阳棚下面并没有人，只有林锐和沈夜两个人坐在一起。 两杯咖啡被端上来，依旧是那个穿着围裙的女店员，她对沈夜和林锐说先生慢用，显然没有看出他们来。 “这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林锐说出了这句话，吹开了咖啡上头的拉花，轻轻的抿了一口。 很甜，很好喝。 卡布奇诺被端了上来，两块蛋糕也放在一起，沈夜拿勺子挖了一小点儿，甜的眼睛弯了起来。 “好吃吗？“林锐问他。 “好吃。”沈夜点头。 椰子树被海风吹的枝叶轻晃，海鸥在不远处飞翔，传来鸣叫的声音。 “第一次遇见你之前，J对我说，我走运了。”沈夜摩挲着咖啡杯，感受着那里的温度：“当天晚上为了来接你，我接受了一晚上的特训，怎么走这段路，怎么说话，怎么跟你行礼。” “你学的很好。”林锐夸他，那个时候的他还是思维迟钝的27，但已经表现的不错。 “不好。”沈夜笑了一声，摇摇头：“前半夜他们试图把我往A级的方向教，但怎么都学不会，后来他们只教我一件事，少说话，少问问题，把先生带进来就好。他们还让我背新的守则背到天亮。” “什么守则？”林锐问。 “就是一句话。”沈夜微微垂下了头：“先生不可能喜欢我。” 他说的很平静，但林锐依旧能看见他重复这句话时手指的战栗。 “他们说错了。”林锐的声音永远像一束光，温热的照在他身上。 “是。”沈夜抬头时，眼角似乎有点发红：“主人特别特别的喜欢我。” “嗯。”林锐再次坐在了他的身侧，一只手揽在他的肩膀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主人的？见面的第一天吗？” 林锐知道他对所有的先生都抱有极高的期许，如同即将溺死的人期待着氧气。 但沈夜想了想，摇了摇头：“见面的时候……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 沈夜说，林锐大致能理解里面的区别。 “真正的喜欢是，刑房。”沈夜看着他：“您跟我说，我不脏，您还说，要带我回去。” 你不脏，我带你回去。 林锐依稀记得那句话，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照亮沈夜如夜生命的第一束光。 咖啡杯已经见底，提拉米苏上头的奶油也被沈夜吃的干干净净。 他看了看时间，挽着沈夜的手站起来：“走，我们回家。” “回哪里？”沈夜还不太懂。 “不重要。”林锐笑着看他：“有我在，有你在，就是回家。” 回家。 家不是建筑物。 不是地点。 不是北方或南方，不是下雪的窗户或是下雨的阳台。 是有人在那里等你，不觉得你脏，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对你往日的罪孽宽恕，对你过去的背负怜悯，对你的一切包容，对你的光芒赞叹。 林锐在哪儿，哪儿就是沈夜的家。 林锐亦如是。 “哦对了。”林锐对他说：“你的生日还有半个月，想要什么礼物，记得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