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婚礼的嘉宾（2）
林锐将瑞塔送上了车，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回去想换块手表。 林锐的卧室除了七叔偶尔进来打扫之外，其他时候并无人问津，他迈进了游戏室，敲敲笼子，把还在睡觉的沈夜叫醒。 林锐看着在笼子里醒来的沈夜，终于得以明确感觉到他就是自己所豢养的宠物，拥有着绝对忠诚，满足着所有雄性动物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会晚点回来，而沈夜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凝固了。 沈夜半靠着笼子，隔着黑色的栏杆，他看见林锐一身妥帖的名贵西装，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 那副样子，好看的不像话，就像是，像是梦里面林锐结婚的模样。 沈夜知道会有夫人之后，梦见无数次林锐跟穿着婚纱的女性结婚，他当然不能出场，视角却像是一个幽灵一样在林锐的身边围绕，看着他最好看也最好的主人站在台上。 如今林锐的样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千万倍。 主人是怎么能这么完美的。沈夜觉得林锐简直是天神最伟大的杰作。 “主人。”沈夜从笼子塞出去一只手，林锐蹲下来，握住他，他感受到林锐的体温，问到他的气味里带着古龙水的香气，他的大腿不停的颤抖，喉咙里发出呻吟。 “怎么了？”林锐揉搓着他的手指，担忧着看他的恋人。 沈夜全身泛起诡异的红色，性器在没有笼子控制的情况下勃起到一半，然后他低下头，趴在了笼子上剧烈的喘息，水渍从大腿流下来。 他高潮了。 如同半年前，第一次见到林锐裸体时一样。 沈夜用于表达爱慕的方式非常浪荡——这一点他自己也难以启齿，动情就是喜欢，流水就是难以控制的爱慕，到极限了就是高潮。 他发出一声呜咽，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林锐。 林锐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等我回来。”林锐用嘴型告诉他。 “乖。” 沈夜点点头，在林锐走后，揉着自己被林锐吻过的左手，他从一场单方面的性爱中抽离，他低头舔着被林锐吻过的地方。 主人是要去参加婚礼了吗？沈夜脑子里恍惚闪过这个念头，嫉妒轻轻的涌了上来，但很快被压制了下去。他还在笼子里，还是林锐的狗。他的心思留在了这片林锐存留下的香水味道里。 沈夜最喜欢主人。 他喃喃自语着，又去抱着林锐的照片躺下睡着了。 林锐的车一路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赶到了婚礼现场。 婚礼定在了宁川最贵的酒店之一，因为是两个巨大的跨国集团联姻，因此部分政界人士也在，还有各路记者长枪短炮的聚集在这里。 林锐虽然不想张扬，但一下车就见到瑞塔的父亲，带着一大堆闪光灯找自己走过来。 林锐挽着瑞塔的手下车，就听见瑞塔的父亲，乍仑蓬先生对着周围的记者用蹩脚的汉语开口：“这就是达邦先生的六公子，我女儿的未婚夫。” 记者的话筒一下子涌了上来，林锐差点没被闪光灯闪瞎，他第一次体会到当明星的感觉。 “听说您其实是在C国本地长大的是吗？” “据说您是在大学毕业之前才得知自己是达邦先生儿子的，请问这种身份的替换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吗？” “请问您有留在国内工作的打算吗？” “听说您将继承达邦先生许多产业，事实果真如此吗？” 林锐被问的发懵，他前几天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大学生，而现在。 他在保镖的护卫下摆了摆手，以绅士风度将瑞塔护在怀里，两个人挤进了婚礼大厅。 后面的闪光灯还在不停的晃着，林锐听到口袋里的旧手机响了铃，他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掏出了格格不入的iphone8，上头是一条微博的八卦推送：东南亚民间皇帝六公子现身，23岁普通学生变为豪门巨子！ 达邦六公子疑似与乍仑蓬家族订婚，国民老公英年早婚引少女落泪。 …… 诸如此类的新闻层出不穷，也不知道是不是乍仑蓬有意在国内买通了一大堆媒体记者，达邦六公子、名门新贵、与乍仑蓬联姻等等词汇刷新了各大榜单的新闻。而在金钱的加持下，林锐自认为不过是清秀的脸也被夸成了英俊潇洒，甚至有不少人将他跟某国内选秀节目的小鲜rou做对比，认为至少有八分相像，然后在气质上不逊于他。 林锐的社交软件也被拼了命的轰炸，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发来的卧槽不绝于耳。 班级群和新入研究生的小组群更是炸的一塌糊涂，几十张照片迅速刷了屏，不停有人艾特他，翻来覆去就一个问题：林锐，真的是你？ 林锐登上学校论坛，发现置顶的照片居然变了，万年被参拜的沈夜被撤了下来，林锐一张傻了吧唧的毕业照被放了上去。 底下最显眼的是卓扬的回复。 ID：你漂亮的性感jiejie阿扬： 出售林锐私照、联系方式及对女生的兴趣爱好。一单五千，详情私聊，保证真货。 林锐默默的将网页关掉，他现在有点儿明白沈夜当初为什么想让自己从校草榜上撤下来了。 林锐还没在等候室坐一会儿，就看见巫成和穿着一身人模狗样的西装走了进来，他上来就给了瑞塔一个拥抱：“谢谢你的邀请函。” “我穿这个好看吗？”瑞塔在巫成和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巫成和对瑞塔挑了挑眉毛。 林锐把他们两个人当做空气，很快乍仑蓬也敲响了门，他的身后跟着一大帮人，热情万分的走上来跟林锐握手。 “你就是林锐吧。”乍仑蓬看着林锐的表情热切的就像看着钞票。林锐只能尴尬的点点头，用自己固有的礼貌喊了一声：“叔叔好。” “不愧是达邦先生的六公子，一看就是青年才俊。”乍仑蓬用他不熟练的中文，体贴的将林锐拉住，两个人靠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还没等林锐回过神，就招手让后面那个跟他有八分像的瘦高青年走过来：“这是我的儿子，拉瓦，也是婚礼的新郎。” 哪有让新郎专程过来见客人的道理，这明显是给予林锐的特殊待遇。 林锐在此刻对于自己达邦六公子的身份有了一丝明确感知，但对于这种众心捧月的认知，他除了不适应还是不适应。 “您好。”拉瓦上来笑容满面的与林锐握手：“我meimei就有劳你照顾了，以后就是一家人，有什么能帮上的尽管说。” 乍仑蓬父子都在努力与林锐拉好关系，而林锐的目光则滑向了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有些憔悴的女性。 身高并不算高，穿着一条白色的短裙，画着精致的妆，面孔僵硬，脸上没有什么神色。 她看起来不算太年轻，但就面容起色来说，比实际的年龄要老一些。穿的高跟鞋似乎太高了，旁边有两个女孩在搀扶着她。 如果不是林锐认真的看了好几遍沈夜手机里的照片，他不太会认为这个女孩，就是那个活力四射的小兔子。 杨恩玉。 林锐看向杨恩玉的目光很明显了，乍仑蓬父子也终于想起来了婚礼上还有个新娘，于是为林锐介绍：“这是杨恩玉，婚礼的新娘，也是东铭医疗集团的独生女，以后，你可以叫她嫂嫂。” 嫂嫂。 林锐看着杨恩玉，她的眼神有些僵死，这些年过的，应该也不太好。 她没有像乍仑蓬父子一样对林锐保持热情，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又垂下了眼睛。仿佛她只是这场婚礼一个无关的工具，除了迈动双腿出席之外，其他的与她没有关系。 要找个时间跟她说上话才行，但现在明显不是合适的时机。 只是——时机未必不可以创造。 “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如我们聊一聊？”林锐发出邀请，虽然很僵硬，但乍仑蓬父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有没有可以坐着聊的地方，女眷就先在这里休息吧。”林锐看了一眼瑞塔，瑞塔的眼睛撇向了巫成和，对林锐的提议十分满意。 巫成和这么个有八面心思的卧底自然心领神会，对林锐比了个OK的小手势，目光转向了杨恩玉。 林锐被两个乍仑蓬热情洋溢的围在了中间，一个询问林锐要不要喝酒，一个询问林锐要不要女人作陪。 乍仑蓬家的家风果然潇洒，即使是对自家女婿，也能主动帮忙安排女奴。 林锐婉拒了这些太过情色的提议，他再在外头沾花惹草，自己就更对不起沈夜了。他跟乍仑蓬的父子两个人在顶楼天台喝几十万一瓶的红酒，虽然林锐根本喝不出什么好坏来，这东西给他大概就是暴殄天物。 而乍仑蓬父子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眼中，林锐就是那个他们需要攀上的六皇子，只要这个亲能结成，往后一定前程似海，成为天下巨富指日可待。 “林锐先生以后有什么事业上的打算？”老乍仑蓬问。 “想先开个公司练练手。”林锐随口回答，他纯粹是在给巫成和拖延时间。 “对哪方面的有兴趣？”小乍仑蓬殷勤的问：“我在宁川有一个很小的服装公司，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入股。” “那怎么好意思。”林锐心不在焉的推辞。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一家人嘛。”老乍仑蓬给林锐倒酒：“而且我听说你是医学硕士？” “对。”林锐点头：“首都医科大学。” “是宁川乃至东亚最好的医学院吧！”老乍仑蓬连忙殷勤的介绍：“哎哟，是不是拉瓦岳父在的那个学校？” “你岳父是谁？”林锐明知故问。 “杨铭。”拉瓦说：“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你们也可以合作，他不会拒绝的。” 产业之间的鄙视链就这么被暴露出来。 达邦作为全世界勋贵的白手套，说是东南亚地下皇帝已经是谦虚，乍仑蓬家族是东南亚排的上号的地产大鳄，但无论怎么说，跟能与实权皇帝入幕而谈的达邦还是存在着阶级落差——毕竟东南亚那个国家还保有古法，普通民众对皇家甚至留存了跪礼。 杨铭呢？资产勉强数亿，在普通人眼中可以说是大款，但在宁川都不一定能入流，否则也不至于私下做些倒卖致幻剂的肮脏生意，也不会想方设法把唯一的女儿往这种家庭里嫁。 比起林锐的家族，杨铭或许只能称得上是蝼蚁。 而就是这种蝼蚁，是把沈夜逼成这样的第一个凶手。 林锐皱起眉头，抬头问了下去：“你知道他们是做哪方面生意的么？” “开医院、制药，不是什么大生意。”拉瓦漫不经心的开口：“但确实比较有潜力。” “有潜力？”林锐一边喝酒一边问了一句。 他这句话让乍仑蓬父子都陷入了迟疑，林锐在海岛上的观察发现，只要他表现的越漫不经心，就越像大佬。 那群人玩奴隶的时候从来不拿正眼看奴隶，因此显得尤为像大人物。 “说说看。”林锐晃着酒杯，也没看两父子的表情。 两个乍仑蓬小声用自己的母语念叨了几句，然后由拉瓦开了口：“据我所知，达邦先生与您，都有一些……比较隐秘的产业。”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要把我接下来的话说出去。 林锐点点头：“对，你说吧。” 拉瓦的话这才顺畅：“杨铭有一种致幻剂”幻影“正在研究，功效呢，大概跟冰毒类似，但效果没那么好，又贵，所以暂时货物渠道打不开。但是这种东西有一个很大的好处，短期内不会对使用者造成任何负面影响，久了才会通过脑部肿瘤的方式表现出来，所以可期待的收益比较高。” 林锐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这让乍仑蓬父子松了口气。 “你想等他研究好？”林锐问。 “值得一试。反正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拉瓦满脸无所谓：“实在不行，至少也算是对C国第一个突破口。” 林锐点了点头，看向他们问出一个关键问题：“这件事，达邦先生知道吗？” 乍仑蓬父子面面相觑，看来是不知道了。 “致幻剂这种事。”林锐猜测了一下：“要卖到东南亚去，你们还是得跟我父亲打个招呼的吧？“ 林锐的话让气氛凝聚至了冰点，老乍仑蓬主动开口：“所以我们想拜托您……” 哦，原来是想通过这次联姻，让达邦先生对他们网开一面。想跟林锐弄好关系，也就是想让林锐为他们说说好话。 可惜你们不知道我那个便宜老爹是个什么人物。林锐在内心吐槽了一句，他狠起来儿子都可以杀。 “您看，如果这件事能够谈妥，那没有比您更适合主导这条线的人了。”老乍仑蓬抛出橄榄枝，力求将林锐拉到自己的船上。拉瓦·乍仑蓬也努力劝说：”林锐，你看，你是C国和东南亚的混血，谁会比你更适合这个生意？你又有一个辉夜之城，不管是后续做实验还是处理敌对人手都十分的方便。我替你算过了，只要最后研发能够成功，每年至少三百亿的收入。” 三百亿。 拉瓦的眼睛都亮了。 “我尽量试试吧。”林锐点了点头，一副被说动的样子。 其实三百亿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林锐认知的概念，当突破认知上限之后，再多的财富也只是一串看不懂的数字。 要那么多钱干嘛。林锐一直不理解他们对财富为何痴迷到这个地步，一双AJ撑死几万，他林锐又不是蜈蚣，花不了那么多钱。 说到底，林锐还只是那个每天早晨吃豆浆油条，骑共享单车上课的普通学生而已。 乍仑蓬父子有了林锐的这句话相视一笑，与林锐碰杯。 双方再东拉西扯的聊了二十多分钟，聊了一点关于杨恩玉的话题。拉瓦对于杨恩玉一点兴趣都没有，家里最得宠的是三个从辉夜之城买上来的女奴，当着杨恩玉的面招摇过市。 杨恩玉本人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她以“抑郁症”的名义在疗养院住了三年，每天非常不爱跟人说话，无聊的时候只是弹钢琴。 拉瓦对杨恩玉的生活甚至死活都没有什么兴趣，两个人说貌合神离都是轻的，说不定都在互相诅咒对方去死。 “反正到时候她能给我生几个孩子就行。”拉瓦满不在乎的开口：“她不想怀可以只负责排卵，我有女奴可以代孕。” “她是为什么抑郁的？”林锐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拉瓦完全没追问过：“我只知道他被他爸在家里至少关了三年，可能是不听话吧，谁管呢。” “也是。”林锐随口附和了一句，他看见天台上有一颗装饰用的小椰子树，在宁川的冷风里瑟瑟发抖。 “差不多婚礼要开始了吧？”林锐问。 “还有一个小时。”拉瓦看了看手表，似乎还想跟林锐多呆一会儿。 “去好好准备吧。”林锐看了一眼手机：“我有点事要办。” 乍仑蓬父子这才点头，将林锐兢兢业业的送回了房间。 林锐推开自己休息室大门的时候，看见杨恩玉看向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嫂嫂真漂亮。”林锐走过去，轻轻握住了杨恩玉的手，听见杨恩玉在他耳边颤抖着询问：“你是来帮沈夜报仇的？” “放心，婚礼后见。”林锐快速的说了几个字，他看见杨恩玉抿了抿唇，跟着拉瓦缓缓的离开了房间。 “聊得怎么样？”林锐看向巫成和，一边的瑞塔还在单纯的玩手机，看见林锐只是笑了笑。 “很成功。”巫成和将林锐拉到角落里，悄声说：“我没告诉杨恩玉沈夜还活着，只是说我们正在调查这件事。杨恩玉在沈夜失踪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知道自己父亲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实验，地点就是远山镇。” 林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大脑：“然后呢？” “然后她自己悄悄去了一趟远山镇，据她说，东铭医院在那里进行过一部分人体实验，但已经人去楼空了，杨铭应该在沈夜察觉之后就将关键的实验室移到了东南亚，这也是他去东南亚的目的。” “那杨恩玉没找到证据吗？”林锐问。 “没有，她几乎都是推测，她是在远山镇直接被父亲抓回来的，此后她就一直被关在疗养院里，所有的资料也都被销毁了。”巫成和开口。 “那就是说，没线索了？”林锐有些着急：“我或许能想办法通过乍仑蓬接触到杨铭的实验室，但是可能需要时间。” “杨铭这个人做事很小心，他就算收到了乍仑蓬的投资，也不一定会让他们进入自己的实验室。”巫成和说：“毕竟他不会让别人掌握他的核心资料。而且我们不方便从你这里获取线索。” “所以呢？”林锐看着巫成和的样子，觉得他不像是特别沮丧：“你好像还有别的线索。” “有。”巫成和果不其然点头：“杨恩玉提到一个细节，就是对这件事调查最深入的人，沈夜，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缜密，并且喜欢做笔记的人。” 林锐的大脑轰一下炸开：“可是……他死了。” “他没有死。”巫成和笃定的看着林锐：”你知道的，他还活着。只要能找到他藏起来的笔记，我们可能还有希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锐现在紧张的满手都是汗：“你要知道他对过去的事情忘的很厉害，我不保证他想不想的起来，想的起来之后，会不会自杀……“ “但他必须想起来。”巫成和的声音很冷静：”我知道这不容易，但是，比起杨恩玉嫁给拉瓦，你跟瑞塔结婚，我觉得他可能需要逼自己一把。毕竟你跟卓扬都跟我说过，沈夜不是个普通人，而且他真的很想独占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