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将军已要迎娶他人,我是否乖顺可人,便也无甚至紧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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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宴办在将军府昭容殿中,我随着宫侍们进入殿中,跪在大殿两侧伺候。侍女们衣着轻薄,面若粉桃,手持一把碧玉瑶琴弹奏,赤足上系一枚金色铃铛,行坐间铃声响动,悦耳动听。 花族的化形之术十分巧妙,我一路跟着进来,四周也只各行各事,并未发现有人偷偷闯入。我渐渐放下心来,跟着人群躲入殿中一个偏僻角落,等着大宴开始。 事已至此,我心底反而十分平静。 我来此处,只为了一件事:既然将军不肯成全我,那我总要自己成全自己——我想见将军最后一面,再当着所有人,包括他那位娇娇新人的面,让他也见一见我。 我知道诸事都自有机缘,我不该强求,只是若一开始便得不到,又何必要叫我遇见将军,又何必叫我有幸与他耳鬓厮磨,平平生出许多妄念。 我当然不是没有过妄想过的——我又怎么能不动妄念呢?是他叫我跟在他身边,是他负伤也要同我亲热,是他叫我喂下苦涩药汁....这尊府邸处处都是我们欢爱过的痕迹,我以为他对我不经意间的温柔即便算不上情爱,但总该有几分心动;我即便不足以撼动他心中千万年一尘不染的深潭,也总该能在他心头泛起些许涟漪。而如今,却要告诉我他已经与旁人心意相通,相付终身。原来所谓天意,并非垂怜我的痴心,而是在惩罚我的妄想。 大殿中渐渐热闹起来,丝竹悦耳,谈笑生欢,连我身边奏乐的仙子都喜上眉梢。 将军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下界一众无人收容的弱小妖族,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他都愿意庇护。因而殿中不但各路神仙汇聚一堂,也有不少妖族前来庆贺,贺礼琳琅满目,堆积如山。 人人都在祝他与新人喜结连理,我静静呆在角落一同演奏,心中却泛起一点阴暗念头:大宴初始,人人都可以向将军与新人敬酒祈福,我若这时上去,化出本来面目来,将军看见了会不会吃惊?若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叫他吃上一惊,到也算是叫静水起了波澜吧。那位新人呢,他能不能认出来我是新郎官的旧情人?见了这样的场景会不会同将军拈酸吃醋?若他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将军精心准备的婚宴,会不会闹出笑话?这般想着,竟渐渐入了神。忽然听见有人通报:“恭迎白虎神君。”我才骤然清醒过来。 白虎是将军的至交好友,他来也在意料之中。我对花族的易容之术十分自信,又在角落之中,见他来倒也十分镇定。 与白虎君相识的人有许多,见他来,立马便有人引他入座,正坐在我身前。 我心头一紧,便听他道:“这止水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众位仙友也都是木头不成?白白放着这许多美妙仙子在这奏乐?” 众仙大笑,都唤了几个仙子去斟酒服侍。白虎温声对着我身前的几个仙子说了什么,她们便笑着坐到他身侧。白虎回过身,笑道:“今天是普天同庆的大日子,各位仙子也不必总是劳累纤纤玉手,都来喝一杯喜酒,沾沾喜气。” 身前人一走,我便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他眼前。他环视一周,突然定定的看向我。 我与白虎具是一愣。不知他对身边人说了什么,众人便都各自散去玩乐,他则向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忙低下头去,内心惶惶不安,他却径直一把把我拉到身边:“泊灵…”我听见他不可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怎么认出我的?!我慌忙捂住他的嘴,看向四周,所幸大殿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少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我松了一口气,祈求道:“神君…我只是悄悄过来看看,不会惹麻烦的,求您只当没看见过我。” 他仍不可思议道:“你…止水成婚,你却在这?” 这句话正刺到我心里头,我又觉得嗓子发痒,只得低下头压住了,不敢告诉他自己不得见人的心思,只道:“是我的错,我只想在将军出征前再见见他,见过之后便自去领罚..…只求神君成全,不要说出去。” “领罚?他怎会时罚你?”白虎更是疑虑:“你要见他,又何必在此刻?莫不是他不解风情,欺负你了?” “不...不是的,”我连忙道:“是我不自量力犯了错,不干将军的事。” “你...”白虎仍是诧异:“你要见他见就是了,怎么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我不想叫将军认出我来,若他认出了我,定要将我关回去的,”我小声哀求道:“我见过将军便偷偷离开,求神君千万不要透露出去。” “离开?这样重要的日子,为何你却要偷偷离开?止水又关你做什么?”白虎渐渐平静下来,摇摇折扇,思索道:“难道今天的事,是止水逼迫于你,你其实并不愿意?有趣,真是有趣…” 不愿意什么?我还没有想清楚,他便抓起我的手,调笑道:“想叫我不说出去也可以,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便不告诉止水,如何?” 我先是脸一红,继而又是叹气道:“神君....” “好好好,”白虎笑道:“不叫便不叫吧,你先跟我说说,你要在这跪到什么时候?你不心疼自己,我可心疼,况且你要是在这跪出个好歹,我怎么向止水交代。” “可是....” “怕什么,”白虎一把将我拉起来:“你们花族的化形精妙绝伦,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止水这般不解风情的人,你就算坐在我身边,他也认不出来你的、” 我修为低,之前跪的时间太久,早觉得双膝酸麻,只是一直咬牙硬撑,被他一把拉起,便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倒在他怀里。 此刻,门外传来声音:“恭迎光武神君止水将军。” 红馆的侍从们鱼跃而入,仙人们跪拜相迎。人群中,管家鹿仙先步入殿中,随后便是那抹我心心念念的熟悉身影。 我愣愣看着他,即便事先有了打算,此刻也是心绪翻涌,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别慌,”还是白虎一把将我扶起来,半搂半抱着扶到座前:“你这个样子,怎么瞒得过止水?” 我点点头,慌忙坐下,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种如有实质的压迫感,冷冷注视着我们交谈。 礼宴开始,赴宴者要么携礼参拜,要么敬酒祝贺。我有些神慌,白虎却十分坦然,还有对着我侃侃而谈哪家的贺礼送的脱俗别致。 白虎神君言谈幽默,三言两语就将这些琐碎事务谈的妙趣横生,但那道威压实在太过冷漠,可环顾四周,却丝毫未见有人看向我。 我噤若寒蝉,不由得抓紧白虎的衣袖:“神君....” “怎么了?”白虎附耳问道。 “我是不是被发现了?”我亦凑到他耳旁,轻声问道:“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白虎一笑,但还没等他回答我,阶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清响——将军的酒樽不知为倒了,白玉杯撞到桌上,酒液倾泻而下。 我抬头看去,将军正垂目看着脱手的酒杯。往日淡泊的眼眸被酒气晕染,如同白刃在水波中折射点点银光,露出我从未见过的锐利锋芒。忽的,这某锋芒直直向我看来,我竟从他目中看见了丝丝怒意。 我心中一震,慌忙垂下头,不敢再看他。 这无异于掩耳盗铃。不久,便有人从阶上下来,来到我桌前:“这位仙子,请你跟我过来。” 正是将军府的管家鹿仙。 鹿仙叫我仙子,倒叫我心头松下几分,将军大抵只是无意扫到我,并没有认出我来,否则此刻就不是请我过去,而是直接将我关起来了。 自从我被贬去劳役之后,便再也未见过鹿仙了。没想到再次相逢竟然是在此种境地。 见我呆在原地,他似乎很是不耐:“愣着干嘛?”他冷冰冰道:“还不过来。” 我回过神来,有些好笑——多日未见,鹿总管爱指使人的习惯倒是一成未变。 过去心慕将军时,恨不得事事服从处处谨慎,唯恐犯下一点错被赶出府,再没有同将军亲近的机会。可如今将军已要迎娶他人,我是否乖顺可人,便也无甚至紧要了。 “鹿总管,”我于是道:“您主掌的是府中事物,我是红馆的人,您似乎管不到我头上。” 鹿仙一下皱紧眉头:“你!....” “哎,别生气嘛,”此前一直坐在旁边看热闹的白虎也笑道:“即便他是你府上的人,此刻也是服侍我的,贸然被你要过去,像什么话?” 鹿仙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按下怒气:“未给神君见礼,冒犯您了。” 白虎哼了一声,似乎心情不错。 “仙子,”鹿仙又道:“我与仙子素不相识,此番也绝无意冒犯仙子,但仙子无论如何都要跟我来一趟。” “哦?”白虎笑嘻嘻问道:“你找他何事?” “神君错了,”鹿仙直直看着我:“要见这位仙子的,不是在下,而是将军。” “什么?!”我几乎跳起来,意识还未有反应,四肢就已经不经意间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将军...将军要见我?他为何要见我?是认出了我,还是.... “仙子,”鹿仙道:“将军也交代过,让我不必为难你,来与不来,全凭仙子的意思。” “你又在框我,止水平白无故叫一个小仙子做什么?”一旁的白虎对我道:“你今天就待在我这儿,不必过去。就算有什么错,我帮你顶着就是。” 我抬起头,无论相识多久,看见过多少次,御座上的这张脸,依旧能叫我目眩神迷。 “好。”我于是道:“我跟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