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的红玫瑰

    粉红的康乃馨花捧光明正大地放在桌面，一支娇艳红玫瑰安静地躺在角落，泛起激情的涟漪。

    今天是教师节，除了学生们按照传统送上的床上四件套，言蓦的榉木桌面上还有这么两种花。

    旁边一老师头来戏谑的眼神，朝那朵角落里的玫瑰噘嘴，言蓦低头失声轻笑，从没觉得这么难堪。

    “你知道那朵玫瑰是谁送的？”他问道。

    “不知道。”

    我知道。言蓦想。

    高三老师并不需要放教师节，在课间cao过后，言蓦开始今天的教学。

    教室角落的那个学生既没有睡觉，也没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反而是撑着脑袋看向窗外，露出的侧脸线条在碎发的勾画下愈发柔软。

    他好像在思考什么，即使在明亮的阳光下，桀骜不驯的外表氤氲了哲学家一般的忧郁。

    “裘秋，天气系统有哪些考点？”

    他站起来，仔细打量表情如常的言蓦，有些沮丧，并不回答问题。

    “坐下吧，既然醒着就听课。”

    他坐下，扭开头，错开两人交汇的视线。

    言蓦呼一口气，压下那一阵悸动。

    他不知道，忘年交的这个儿子在什么情况下对他产生情愫，并且，没头没脑地威胁他。

    是的，威胁。

    前日晚修结束放学，这个学生在把他叫到一个拐角，当着他的面举起亮屏的手机。

    那是一张图片，是他言蓦在gay吧门口抱一个男人。

    他问：“你想做什么？”

    裘秋双眼发亮：“我可以吗？”

    言蓦猜到他的“可以”二字后是什么，但是，他说：“不可以。”

    “我喜欢你。”

    “我来当老师不是为了和学生谈恋爱，更不是和朋友小八岁的儿子谈情说爱。”言蓦的声音已经冷下来，“再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

    裘秋愣住，突然抓住他的衬衫袖口，像一只难以囚之樊笼的野猫，不懂得讨好和臣服，却眼巴巴学习被主人抚顺的宠物猫，不管不顾地向他索吻。

    嘴唇相贴时，言蓦有一刻心脏漏拍，下一秒掐住他的下巴推开他，揍了他一拳。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言蓦下手有些狠，裘秋背部砸在冰凉的墙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言老师再见！”

    “嗯，拜拜。”

    言蓦挥别偶然出现的学生，看向垂头丧气的裘秋，说：“不可能。”

    裘秋突然咧出一个笑，再次翻开照片摆在他面前：“言蓦，你不怕被别人知道吗？”

    言蓦嗤笑：“真就不要脸？你尽管说。”

    他毫不犹豫地离开。

    他已经做好消息传开，他被人指指点点，被所有人异样的眼光看待，被辞职的准备，但是没有，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明目张胆的强烈视线。

    他似乎知道以前若有若无的视线是谁了，原来就是那个人。

    像是蓝天烈日涌出墙头的蔷薇花，成团成簇地凝视时常打道经过的人，耀眼得过分。

    连上两堂课后，从人群的喧嚣中回归办公室的寂静。

    言蓦站在办公桌前，注视那朵孤独的玫瑰许久，才悄然坐下，折断玫瑰花花柄，沉默揉捏每一片滑腻的花瓣，直到鲜红变得深沉，娇艳逐渐憔悴。

    他拢住无力散开的玫瑰花，放到鼻尖轻嗅，轻声道：“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