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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窃脂篇)】(10)

呼吸也没能阻碍我继续用力亲吻那道泛着幽香的沟壑深处。

    “求……你了……别碰我!”

    满足了乳沟的侵入,我从一侧的rufang徐徐而上,用鼻子轻轻挤开内衣的罩杯,像是婴儿般寻找着那颗成熟的圣女果实。

    “求求你了……别……碰……我!”

    那一刻,心脏如同暂时停止了跳动,带着撕扯般的剧痛猛烈的抽搐了一下。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震的上身都蜷缩了几分。

    我茫然抬起头,今晚的月色很美,带着几分孤寂的清亮从窗外洒下碎银般苍白的光亮。

    沐婉荷的脸上全是折射的光亮,星星点点亦如被惊扰的湖水。视线的复苏,紧随其后的便是她濒死般的碎念,别碰我……心脏的剧痛从刚刚的一瞬开始缓慢的延长开,变成了一阵又一阵带着下坠力量的痛楚。

    开口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早已经哽咽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我就不能爱你么?我明明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啊!”

    沐婉荷像是被某种法术定住了身体,只剩下哭泣的面容,茫然望着天空涩涩发抖的眼神,和时不时颤抖的双手。

    她用同样哽咽的嗓音一字一句的吐了出来,“可是你的爱……让我痛苦……让我绝望!”

    我睁大了双眼,原本绞痛的心房像是突然被开了一个大洞,身体的力量一点点从中流失而去,大股的狂风夹杂着碎石猛烈的倒灌进来。

    随着身体一歪,我从沙发上侧倒了下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身体的本能反应完全失效,没有给予我应有的任何保护,后脑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发出一阵闷哼,撞击的余音在大脑回荡开来。不停重复着那句,你的爱让我痛苦,让我绝望。

    那一刻,“想要”死了,“不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带着一副哀悼的表情。

    沙发和一旁的地下,沐婉荷和我。彼此久久都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我的儿子为什么会变的越来越忧郁,变得越来越深沉?无数个夜晚,我想过无数次这个问题。”不知道过了多久,沐婉荷用完全沙哑的口音不带任何感情的开了口。

    “我问过老师,问过同学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直到沈浪告诉我,他说你是因为那个叫楚玥的女孩,你们两情相悦却被迫分开。”

    沐婉荷说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刚刚的几句话就已经消耗完了她全身的氧气。

    “我以为是我的错,是因为我你才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初恋,我真的太蠢了。

    我设想过那么多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婉荷姐,呵呵!”

    我躺在地上根本接不上也不想接话。

    而就在此时,沐婉荷突然蜷起身子,缩在沙发的角落中死死拽住自己的头发放声大哭起来。

    我被这带着某种撕扯嗓子的哭喊吓的赶忙跟着坐起了身。

    我害怕了,原本平淡到无力的心情突然就害怕起来。因为我从未听过沐婉荷如此哭泣过,即使在小镇被我和众人误会,即使舅舅去世,即使坠崖后看到我的伤口。

    那种哭泣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夹杂的全是不甘和悲凉。我使劲掐着自己已经失去力量的大腿,在剧痛的刺激下跪倒在沙发面前,缓缓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沐婉荷,你……妈……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不要……碰我!”

    她如同触电般拼命往角落缩去,留下我的手僵在空中不知何往。

    “我不是一个好孙女……不是一个好女儿……不是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母亲!我是这世界上最失败的女人!”

    “不是的,不是的,你是个好母亲,是全世界最好的母亲!”

    我顾不得来自灵魂的痛楚,慌乱的辩解道,沐婉荷抬起头,黑暗中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么?会有母亲让自己的儿子爱上自己么?会有母亲让自己的儿子陷入如此痛苦的境地么?”

    她说完自顾自的摇着头,“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该怎么和儿子相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保持一个正常的距离,是我自作聪明用自以为是的方法去爱我的儿子。全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如果我没有非要把你找回来,你一定会活的比现在好。他们说的都对,我是个灾星,我亲手一步步的把儿子送上了人伦道义的断头台。我为什么要活着,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没有早早就死了。为什么非要让我毁了你!”

    “妈你别说了,我求你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我会改的,我会改的。

    我求你别再说死这个字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黑暗之中的沐婉荷与夜色混为了一体,像是半身都融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她的语调越来越无力,越来越绝望。

    “你是想要mama的身子么?我的命都可以给你,何况这具躯壳,如果你想要,就来吧,就当是mama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

    沐婉荷这最后一击着实来的太过凶猛,太过惨烈,只这一刻,心中某种情绪突然就膨胀开来,冲破头顶,随后便是无边无际的碎裂声。

    一瞬间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过去的自己如同到达西天的唐僧,把rou体丢在了七宝莲花池。我站起身,从旁捡起了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了沐婉荷的身上。

    随后重新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一声比一声重。

    “妈,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好好的,为此,我的命也可以不要。”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以命相挟,明明只要踏出一步就能拥抱彼此,却隔着永远也无法越过岩浆炼狱。

    命运是公平的,如当初小镇时的我一样,沐婉荷今夜情绪失控下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未来给她带来与之相对的痛苦。

    我们僵持了许久,从头至尾我都没有移动过分毫,沐婉荷末了终于从沙发上缓缓站起身,摇晃着身体迈向卧室,直到关上房门,她都没回头再看我一眼。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痛觉在心灵的麻木前一文不值。我站起身,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过了许久才被接通。

    “啊,哥……哎呀,你别动,是风远哥,嗯啊……你别……”

    “小烁,什么时候回来?”对面间歇的靡靡之音丝毫没有影响我语气的温度。

    “哥,我打算……打算,嗯,嗯……明天,明天下午……呼……回来!”

    “现在买票回来吧,买凌晨的机票,我等你。”

    “啊?哥……出什么事了……哎呀,你别动了,再动我就揍你……啪啪……”

    唐烁那边一阵sao动,我静静等待着sao动逐渐平息。

    “回来吧,帮我照顾沐婉荷,她不想活了。”我用言简意赅的描述表达着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你快给我下去,快,把我裤子衣服拿过来……哥,你等着我啊,我现在就买票去机场,你别急啊,等我回来!”

    “谢……嘟……”我谢谢还没说完,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起身走到沐婉荷的房门边,轻轻拉了开来,黑暗中,沐婉荷抱着双膝孤寂的缩坐在床角。

    我踏步进门,随后关上房门,然后靠坐在门后的地上。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凌晨五点多,我和她几乎没换过姿势,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突然一阵开门声传入耳帘,我站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开不了灯啊,停电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电箱,拉上了跳闸,客厅恢复了光明。唐烁背着大包,满头的汗水,风尘仆仆。

    “怎么了,哥,到底怎么了?”

    “我可能选择了最错误的时间跟她表白,她接受不了,所以……”唐烁惊得捂住了嘴,随后便开始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让你去的,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想到沐姐会这样。”

    我摇了摇头,“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错,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几件事。”

    “嗯你说吧,一万件我都答应。”

    “不要告诉她你已经知道我对她的感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永远!”

    唐烁凝着眉,正对上我的目光,最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帮我照顾她,在我回来之前,好好照顾她,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求你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这下唐烁倒是把头点得飞快。

    “哥,你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的看好沐姐,不过哥,你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我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我也不知道……”说完,我再次返身,透过卧室的门缝留恋的看了眼沐婉荷,随后便迈出了家门。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里外两个世界终于被完全隔绝开来。极致的悲痛会蒸发你的泪水,让你根本哭都哭不出来。

    当我迈下步子踏下第一阶台阶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你猜这台阶有几阶。”我僵在原地,愣住了。这时又出现一个不同的声音。

    “沐婉荷的身体是不是很柔软,你很想占有吧。”我惊慌失措的用力拍打着扶手。

    “你闭嘴!”

    可脑中的声音却越来越多起来,杂乱无章,甚至毫无意义。

    “今年的大学生科技大赛好像要开始了。”

    “最大的星体是大犬座。”

    “你是个恶魔,逼疯自己mama的恶魔。”

    “你被卖掉的那天穿的是蓝色衣服么。”

    “数数台阶吧,看看是不是十三阶。”

    “你一直都很自卑,你害怕被抛弃,害怕被人无视,你有病,哈哈!”

    我靠着墙一点点蹲坐下来,脑中胡乱的思绪越来越繁杂,涨的太阳xue一阵剧痛,情急之下,我对着墙用力的砸着脑袋。痛楚下,声音渐渐消失了。

    我吐着满心的浊气,再次一点点往楼下走去。

    踏出楼的那一刻,我就被眼前的艳阳震住了。不该是这样的吧,我心想着,为什么会是这么好的天气呢。温暖的阳光从天空抛洒下来,周围三三两两都是晨练的人们,他们昂首挺胸,充满了自信与希望。

    就连老人们也在用着自己硬朗的身形打着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太极。

    不该是这样的,现在的天气难道不该是一片阴沉,然后下着瓢泼大雨么,如同二月红为了丫头求药时那样的大雨才对啊。

    生活并没有管你的死活,它只顾自己高兴。

    我拖着步子漫步目的的走在路上,脑中的声音又开始复苏起来,可我却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管它们了。

    路过一家夜店,几个喝的烂醉的酒鬼在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正巧与我撞了个满怀。

    “你……你找死啊!”

    我茫然的抬起头,“喝酒有用么?”

    “你小子是不是……嗝……找打。”

    我看着这几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轻轻点了点头,“也许吧……”

    十分钟后,夜店旁的巷子里,我瘫倒在地上,再也动不了分毫,我全程没有还手,可能是忘了,可能是不想,也可能是不知道怎么还手了。

    躺在几个带着隔夜垃圾的垃圾桶边,刺鼻的味道让我一阵阵的反胃,偶尔跑过的小老鼠,停顿着看了我一眼,然后飞一般的逃走了。

    冰凉的地面却依旧没有停下我脑中的声音,“他刚刚想强jian自己的mama。”

    “他就是利用了自己儿子的身份,不然他根本配不上沐婉荷。”

    “摩尔定律已经很难维持了,瓶颈到了。”

    “你的爱让她痛苦,让她绝望,其实该死的是你!”

    我没有再做丝毫的反抗,我的大脑已经被占领了,只能任人宰割。

    “这人没事吧……吖,好像还是个孩子啊。……喂你没事吧。”

    “报警吧……”

    “我看还是先叫救护车吧,总不能让人死在这啊。”

    “等等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家人……这有张名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要被满脑的奇思怪想分解吞噬干净时,一阵阴影突然挡在我面前,之后便是熟悉的声音。

    “哎……你这家伙可真会挑时间,jiejie的温泉旅行这下又要泡汤了。”

    接着就感觉自己的眼皮被人翻到了最大,接着全身又被人摸索了一阵。

    “喂,来两个有劲的,帮我抬上车,我给钱。”

    当我坐上车时,神识才短暂的回归了身体。

    “米雪?你……你怎么来了?”

    米雪开着车,扭头白了我一眼,“你快闭嘴吧,臭死了,一早上就让我来捡垃圾。”

    “垃圾……垃圾……”我移回目光默念了两句,谁知米雪猛地急刹了车。

    她解开安全带,转身面对着我,“白风远!白风远,你看着我,看着我!我他妈让你看着我!”

    我晃了晃脑袋,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说话啊,怎么了?”

    我并没有回答她,因为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个有趣的话题,“白风远,你死了吧,死了痛快,下辈子别做人了,做只水母,没有心脏,每天就在海里漂着发呆,死了以后化成海水,了无痕迹,多好!”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嘴里默念道,“水母……水母……”

    米雪的表情突然就变了,变得特别严肃,还有点可怕。随后她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大的有些炸耳朵。

    “白风远,你知道欧洲人吃了800年的木乃伊粉么?当补药吃,吃到埃及都没了木乃伊,然后为了赚钱用新鲜死人磨粉吃。你知道么?”

    我脑中的声音似乎收到了惊吓,想法开始慢慢统一起来,木乃伊粉?这么恶心?

    “白风远,你知道高俅是苏轼的门童么?”

    我当然知道啊,看过水浒传还能不知道么。

    “白风远,你知道启蒙运动时期,皇帝会拿大白鹅的脖子来擦屁股么?”

    好恶心,真恶心。

    “白风远,白风远!俄罗斯方块的每一个形状的方块都有自己的名字???,橙色瑞克,蓝色瑞克,克利夫兰Z,罗德岛,英雄,小T,粉碎男孩。”

    至此,我脑海中的声音已经几乎统一到了一起,都在各自发问,这女人有病吧,疯了吧,说这些干嘛。

    这时,全程注视着我双眼的米雪,再次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白风远!”随后啪,给了我一个耳光。

    一瞬间,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我被抽离挤压蹂躏撕碎的灵魂慢慢也回到了身体。

    我深呼吸了几次,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脸颊。

    “你这劲可真不小。”

    米雪也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回身继续开起了车。

    “你可真行啊,这恶化速度也算是高人一等了。”

    “我刚刚怎么了?”恢复了平静后,我躺在座椅上淡淡的问着。

    “强制性思维,又叫思维云集,头脑中出现大量不属于自己的思维,这些思维不受你意愿支配,强制性地在大脑中涌现,好像在神奇的外力作用下别人思想在自己脑中运行。内容多杂乱无序。有时甚至是你最厌恶,最恐惧的。”

    米果熟练的打着方向,语气里满是叹息。

    “原来还有这样的病。”

    “你还挺不在意啊,大哥,这可是精神分裂的症状。你知道继续下去后果会有多严重么?智商越高的人思维的正反对立面越容易在大脑中存留对抗,这下好了,你那发达的大脑完全成了你精神分裂的温床。你就作吧,没事再多刺激刺激你大脑啊,免得以后我还得去垃圾堆里捡你,直接去精神病院探病得了。”

    米雪满口的抱怨,把车开进了一片写字楼群里,随后在一栋大楼前停了下来。

    “下车吧,自己能走么?”

    我点点头,跟着她进了大楼,然后上了电梯,我才疑惑的问道。

    “这是哪?”

    米雪耸了耸肩,“我的实验室。”

    电梯门打开,转角便是一个自动门,上面的铭牌刻着“MichelLab”

    “你还真有个实验室啊!”进门后我就傻了,这地方未免也太大了点,从一级到四级安全防护,每一区域都有几百平。细化到动物,植物,微生物各类实验室也是一应俱全。

    “米雪,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全是你一个人的?”看着那些崭新的高端精密仪器,我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人是如此的陌生。

    “这实验室名义上的确是我的,但这些设备仪器我是一窍不通。整个实验室只有最里面的那个办公室是我在用的。”米雪说着把我带到了最里侧的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

    这间房间倒是对上了我心中心理咨询室的印象。房间不算大,差不多二十多平。

    浅绿色的墙面,带花的灰色地砖,中央摆着两张看上应该很软的沙发,一张圆形茶几,摆着一盆小巧的盆栽,靠墙摆着一套音响,和一面穿衣镜,上面的墙壁挂着一幅抽象画,最里则是张办公桌。我环顾了一圈,这还算是正常,可外面实在是太夸张了。

    “别想外面的事了,那和我关系其实不大。”米雪看我还是有些不适应,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来国内,是我爸让我来的,他说我整天无所事事,让我过来做做投资。

    我和我爸也不太对付,所以就花他的钱弄了这么个实验室,他不是想让我赚钱么,我就非弄个只花钱不赚钱的地方。”

    “你家是有矿吧,这么个实验室说建就建了?”

    “都是祖上产业,没什么可吹嘘的,我爸也就是继承,但我是没打算继承那些个东西。”米雪拉开窗帘,又打开音响,选了首舒缓的轻音乐。

    “我看你才有心理问题吧。关了吧,不想听。”米雪比了个OK,然后关了音响。

    “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心理上的问题,这又不算什么。躺下吧,先睡一觉,回头我们再聊。”

    我看着舒适松软的沙发,因为实验室冲击的短暂分神再次被拉回了原地。

    “算了吧,我睡不着。”

    米雪没理我,跑到办公桌旁的抽屉里翻了起来。接着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两个药片和一杯水。

    “这是什么?”

    “安拿芬尼,你的情况要先用药物控制下,万一再复发,我不一定能及时给你拉回来。”

    我没有多做犹豫,拿起药片就吞了下去。我以为之后米雪会坐下和我好好聊一聊,可她却完全没理我,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干嘛。

    没过多久,我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随着最后一个念头冒出后,便陷入了沉睡,是安眠药么。

    再醒来的时候,米雪正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着看书。我拉开身上的薄被,发现衣服居然被换过了,穿的不知道是哪来的背心短裤。连续两天伤痕累累的身体也都被上了药或是包扎了起来。

    轻轻一动,一阵入骨的疼痛便侵袭而至。

    “别瞎动弹,都是外伤,你知不知道只要进这个门就得至少给我1000块,更别说帮你处理伤口了。jiejie我难得发次善心,全被你赶上了,你还乱动。”

    我无奈的躺在原地,轻声说了句,“谢谢!”

    米雪听完,一把合上书,叉手坐在我对面,“说说吧,又受什么刺激了?”

    如今面对米雪,我已经完全没有一丝隐瞒的念头。

    “我跟她表白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方式。”

    米雪听完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

    “结果她想自杀,你也被刺激的想自杀,是不是。”

    我内疚的点了点头,“我那天说的话,你真的是一句没听进去。来吧,这次把从你们认识开始,所有的事全都跟我说一遍,包括所有细节。我要对你做个全面的诊断,另外,说出来你心里会舒服一点。再有还是那句老话,我是医生,不管你今天说了什么,绝对不会出这个门。”

    我的神经被崩的太紧太久了,这份感情也太过于沉重,当这样一个缺口出现的时候,我发自内心的忍不住想要倾诉,而米雪无疑成了眼下最好的对象。

    从头至尾我都没去看米雪,彷佛是在自己说给自己听,语速从一开始的平缓到之后的激烈,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当说完后我才发现,我和沐婉荷的故事并不算长,甚至说不到半小时。也许是我的言辞简洁,也许是有太多的心里话,我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得不承认倾诉的感觉很好,尤其是你的听众一直保持着安静却又专注的态度。

    米雪听完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的问道,“能坐起来么?”

    我点点头,试着用力把自己撑了起来。刚坐起身还没坐稳,米雪挥手又给了我一个耳光。接着留下目瞪口呆的我跟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帮你mama抽的,我估计她应该是下不去那个手。”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后,无力的xiele口气。

    “你知道上次见到你mama和你,我看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我一直没看到的。”我实话实说道。

    “说句实话,你mama并不是那种特别好看穿的人,因为她的眼神太平淡了,而且总是很真诚。这样的人即使内心世界再复杂也能掩饰的非常完美,如果不是因为身边那个人是你,我可能也看不出来。那是一种充满宠溺的眼神,但这样的眼神与她的行为却是格格不入。”米雪说着又摆起了她那招牌式捏下巴的动作。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以你的感觉来看,怎么去爱一个人是最极致的?”米雪歪着脑袋,静静等待着我的回答。

    “给予自己的所有,愿意付出一切乃至生命?”我犹豫着回答道。

    米雪嗤笑了一声,“假大空!以对方想要的方式去爱对方才是最极致的,听上去很容易,但事实上几乎没人可以做到,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以你想要的方式去爱你,但是你mama做到了。所以如果抛开你心里那些不正常的念头,这三年你应该会活的非常幸福。”

    “什么是我想要的方式?”我越听越迷糊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别人怎么来爱我。

    “白风远,我记得那次在天台,你还问过我是不是喜欢你?呵呵,你应该觉得自己还算挺厉害的,成绩好,身体棒,长的又帅气,前途一片光明啊。可jiejie我告诉你,别说现在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单身主义者,就算是之前我对爱情还那么点憧憬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虽然米雪摆明在贬低我,但我心里却没有一丝争辩的意思。

    “你从小被父亲卖掉,可你太聪明了,聪明到明白被卖掉是个什么意思。所以你从小就拼命的学习,拼命的练武,为的是什么,潜意识里为的不就是证明自己的价值,避免被再次抛弃么?虽然后来的经历让你看上去重获了自信,但幼时的心理创伤并没有痊愈,白风远,其实你一点都不自信,相反你心底里极其的自卑。”

    “我自卑?”此时不免再次回想起那个冰冷刺骨的早晨,被父亲夹着转手送给了另一个人,时至今日回想起这段,我的确还会忍不住的心悸。

    “对,而这就导致了你希望自己能掌控一切,希望所有的事都处于你的控制下。但凡有超出控制的情况出现,你就会惶惶不安,那个叫张宁的就是最好的证明。可事实上,张宁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他出现在你mama身边,并脱离了你的掌控,你的情绪就会出现问题。”

    “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可这和我mama有什么关系?”我依旧没有抓住她想说的重点。

    米雪散开马尾理了理头发,“你一直以来都说想要保护你的mama吧,但你没觉得你所谓的保护欲已经过了么?保护欲过了就是控制欲和占有欲,说的好听叫有主见,但其本质就是控制和占有。而任何一个女人心底都不可能喜欢自己的另一半是个偏执的控制狂!所以我说,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上你这样的男人。”

    米雪这一次并没有留出让我思考的时间,她只是稍微停顿了片刻,便带着惋惜的语气说道,“表达母爱的方式其实有很多,无微不至的关心,严厉却体贴的教导,甚至是充足的零花钱和外出游玩的陪伴,可你mama不一样,她真的是个聪明的女人,在短暂的相处后她就发现了你的毛病。她知道这些可能都不是你想要的,于是一个拥有丰富人生阅历和苦难过往磨砺的成年女子甘愿把自己放在了你的掌控之下。白风远,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你是一位父亲,你会让你十四岁的儿子来决定你未来的工作么?有可能么?”

    我承认我被米雪的思路完全震惊了,我从来没想到这方面的问题。

    “风远,你觉得mama做哪份工作比较好啊。”

    “好好,mama一下班就会回家的。”

    “嗯,因为我周末就喜欢呆在家里啊”

    “叫什么婉荷姐啊,多变扭,哎,随你吧。”

    “现在拉黑了,你不担心了吧。”

    “你觉得我穿哪件好,嗯,听你的。”

    “因为我听到某个小可怜一直在叫,mama你快回来吧,你快回来吧,所以我就回来啦。”

    “风远,你要相信mama,哪怕某些方面假装相信也好。”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只顾着心头那窃喜般的满足感,却忘了那时一脸宠爱微笑看着我的女人,三年的时间,她每天都准时下班,几乎没有外出聚过会,也很少和同事朋友一起出去逛过街,她总会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每当我心神不宁时,只要侧过脸,她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对我微微笑着。

    她是沐婉荷,也是我的mama……这漫长的回忆中,米雪全程没有出声,直到最后才递过两张抽纸来。

    我迷茫的抬起头,看到斜对面的那面镜子,才发现自己早已挂满了泪水。

    此时我突然想起宋湘雨说过的话,我可以不是我,但他必须是他。

    原来一直以来做到这点的从来都不是白风远,而是沐婉荷。

    “你可能不知道你为她选的工作有多难吧,整个公司的内部人员协调和人际关系处理都要拿捏在自己手上,干不好还会得罪别人。你mama真的太宠你了,她希望用自己的爱让你真的自信,真的开朗。可没想到却成了现在这个结果。自己努力付出的爱居然被扭曲成了另一个样子。再想想她曾经面对的过去,你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白风远,你说那一巴掌你该不该挨。”

    我抓着两张抽纸,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终于我还是辜负了最不想去辜负的人。

    “白风远,放下吧,她是你的mama,即使你再爱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回归到你正确的位置上。”

    “来不及了,我已经毁了一切,以最可怕的方式毁了一切,覆水难收,我mama的新生已经被我亲手摧毁了。”

    经过米雪的教训,我认清了一个现实,她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mama,而可悲的是,我却发现自己更爱她了。

    我分不开两种感情,母子或是男女,他们糅杂在一起不分彼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时至现在,我对她的爱已经完全刻在了骨子上,印在了灵魂深处。我已经越来越能体会到宋湘雨所说的那种感情,和当初我自己在她面前立的誓言。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爱多久,哪怕一天,哪怕一年,哪怕一生。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想要她幸福,所以我一定不会毁了她。即使卑微,即便苦涩。”

    人生的成长总要伴随着如此痛苦的经历么,如果一切还能重来,我一定能做到这些,可我那时真的太年轻,真的不懂得如何去爱她。

    “你打算怎么办?”

    我把纸巾揉成了一团,再次抬头时,米雪突然一惊,随后突然笑了起来。

    “真不亏是她的儿子,这眼神,一瞬间就长大了么?”

    我站起身,落寞的说道,“再长大又能怎么样,已经晚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伤害已经造成。如果无法弥补,那也只能选择离开了吧。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开导,让我学到了很多。”

    说完我站起身,迈步向门口走去,开门的那一刻,我像是对着米雪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我真的配不上她!”

    (窃脂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