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再见面
郑河心血来潮,打了个电话给蒋安荣,无人响应,他不死心的连call几遍,三分钟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你他妈最好是有非打不可的理由,”蒋安荣声音沙哑,俨然刚被吵醒,冷声冷气的:“不然我弄死你。” “你瞅你这话说得多见外,”郑河惯常咋呼着,嚷道:“我可要伤心了啊!” 蒋安荣起床气大,很不耐烦地骂:“你有病?” 郑河听了长叹一口气,化身教育家劝诫道:“这脾气咋还越来越大了,我看是不太行,抽空改改吧您。” 蒋安荣烦的,准备挂电话补觉,就听郑河那边继续说:“我这儿真遇到一特有意思的事,你要不听,一定、绝对、百分百会后悔莫及!” 郑河平时说话就这种夸张的调调,蒋安荣本来不想搭理他,但这会儿睡意也被闹没了,便懒散道:“别他妈卖关子了,说吧。” “嘿,”郑河乐了,从头说起:“今个儿我去打高尔夫,你猜我碰着谁了?陈理圣!还记得这人吧?” 蒋安荣嗤笑一声,道:“怎么不记得,比你还混的傻逼。” 蒋安荣他们三个打早就看不起这人,虚长他们四五岁的二世祖,仗着家里有点背景在外面作威作福,前两年玩死个女学生进去了,听说前不久才放出来,人照旧不消停。 “是,这傻逼,”郑河也跟着骂了句,“不把人当人看的,进去两年出来还是这rou样,这段时间缠着俱乐部的一个男员工死缠烂打,没把我恶心死。” 蒋安荣没什么兴趣,随口问了句:“然后呢?” “重点来了朋友!”郑河说回正题,兴奋道:“我当时瞧那逼逼人为娼的鸟样,我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啊,我正准备要替天行道闪亮登场,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另一个人挺身而出,成功挡住了那傻逼伸出的罪恶双手!” “挺精彩。”蒋安荣评价完,打了个哈欠又开始犯困,准备结束这通电话:“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挂了。” “……我以为你至少也要夸我一句是个正直善良的有为青年吧?”郑河直叫唤,又高声道:“我还没说完哪!” 蒋安荣没心情听郑河讲烂人的那档子破事,果断回绝:“不听,挂了。” “那人是孙文竹!!!” 郑河焦急的呐喊声从手机听筒里响亮地传出来。 蒋安荣闻声停了手,随即皱起眉,问:“孙文竹?” “可不,就你那相好的,”郑河嘿嘿笑,戏问:“你别是放个暑假就把人给忘了吧?” 蒋安荣抬手揉头,从床上坐起来继续问:“那傻逼sao扰的是孙文竹?” “那倒不是。”郑河否认了,又拖长音说:“不过我觉着吧......孙文竹大概率要遭殃。” 蒋安荣听了,沉声道:“说清楚点。” “别提了,”郑河唾了一声,很是激动:“我本来还想着上去帮孙文竹解围,结果那逼大概看孙文竹长得漂亮吧,嘿!也不发火了,一脸色眯眯的,十有八九是又看上孙文竹了。” 蒋安荣静了片刻,才跟郑河说:“地址发我。” “干吗?”郑河有些惊讶,“你要过来啊?” 蒋安荣冷着脸翻开被子下床,说:“等着。” - 这边,孙文竹正头疼要怎么脱身。 原本是想着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做一个忍气吞声的旁观者,但看着那变态顾客的手在比自己还小的男同事身上乱摸时,他真是觉得忍无可忍。 凭什么堂堂正正地赚钱还要被人这样欺负啊? 孙文竹不动声色地站出来帮男同事挡了一回,对上那位顾客的视线后,意外的没有被刁难,然后很快孙文竹就意识到了原因所在。 那道露骨色情的目光,从男同事身上原封不动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这回是引火烧身了。 孙文竹从远处捡回球,正对上陈理圣直白且不掩饰的眼神,被看那一眼,真是浑身止不住地难受。 “来——”陈理圣招手叫他过去,看了眼他的胸牌问:“文竹呀,你会打高尔夫吗?” 孙文竹绷紧神经,笑得官方:“抱歉,我不会。” “不会没关系,”陈理圣笑得jian猾,向他伸出手:“来,我教你。” 孙文竹笑容僵硬,不留痕迹地后退半步,正要拒绝:“抱歉,我不能……” “哟!”旁边传来一道惊讶声,郑河朝这边慢步走了过来,热情地打着招呼:“这不是陈少吗!好久不见!” 陈理圣脸上也立刻堆起假笑,回应道:“是郑河啊,的确很久没见了,你看起来倒没怎么变。” “害!我能变到哪里去,”郑河接过话茬,做出痛惜的神情:“倒是陈少,这两年受苦喽……” 孙文竹看着陈理圣瞬间冷下来的脸,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你也来打高尔夫?”陈理圣转开话题,客套地邀请郑河:“一起吗?” “好啊!”郑河一口应下,“正有此意!” 陈理圣脸上的笑又僵硬几分。郑河准备拿球杆,孙文竹见机上去帮忙。 “咦?”郑河故作惊讶,问孙文竹:“你怎么在这儿?” 孙文竹一愣,不明白郑河这是要演哪一出。 陈理圣闻言,也开口问:“认识?” “何止认识,”郑河露出一个坏笑,下巴点了点孙文竹,对陈理圣示意:“蒋安荣马子。” 时隔多日,孙文竹再次听到蒋安荣的名字,后知后觉的难堪又涌上心头。 “蒋安荣?”陈理圣回忆一遍,恍然大悟,“记起来了,蒋先生家的小公子。上一次见面还是四年前,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好着呢!”郑河侃侃而谈,“去年刚考上我们国内最好的名牌大学,牛逼吧?” “前途无量啊,”陈理圣看了眼孙文竹,话便说得阴阳怪气:“但怎么也跟我们这些混日子的一样,搞上男的了?” “这谁知道,”郑河随口应了,话锋一转,“不过蒋安荣那人吧,脾气可大了,他的人……” 陈理圣这下明白郑河来的意思了,他干笑两声,识趣道:“我当怎么回事呢,还绕这么大一个圈。放心,我再怎么样,也总不会跟你们小辈抢人。” 郑河一听,这话不对啊,怎么平白无故还压了他们一辈,他正要反驳,就听旁边传来蒋安荣的声音—— “就你?”蒋安荣迈着一双长腿走过来,仗着个子高睥睨着眼前人,脸上是一贯的不可一世的神情,问着陈理圣:“你跟我抢人?” “你谁啊?” 蒋安荣咄咄逼人,陈理圣被问得黑了脸,下一秒又皮笑rou不笑道:“一场误会,蒋公子你别介意,我这刚回来,真不知道他是你的人……” 蒋安荣看向孙文竹,孙文竹低着头,看也没看他一眼。 蒋安荣突然扯起一个笑,猛地将旁边陈理圣的高尔夫球包一脚踹倒,冷声道:“滚吧。” 陈理圣被落了面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快步走了。 “这么绝?”郑河瞧着陈理圣怒气冲冲的背影,说:“你也不怕他回头找你麻烦。” 蒋安荣不以为意:“丧家之犬有什么好怕的。” 郑河努嘴点点头,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孙文竹,识相道:“我先闪了,你们聊~” 郑河一走,孙文竹只觉得气压顿时更低了。 原本还庆幸放暑假能让他喘口气,结果才过了一个星期,又叫他碰上了蒋安荣。 “走吧。”蒋安荣叫他。 孙文竹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高尔夫球,低声道:“我还要上班。” 一旁,观察许久的俱乐部经理适时站出来,冲蒋安荣讨好地笑着,话却是对孙文竹说的:“小孙,你今天就先下班吧,也没什么事了。” 孙文竹没说话,过了会儿才站起来说:“我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两人一路无言。 出了俱乐部门口,孙文竹踟蹰着,说:“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蒋安荣盯了孙文竹好半响,诘问道:“你非要这么没劲?” 孙文竹顿了顿,抬眼看蒋安荣:“我怎么了?” “你没爽到吗?我没给你钱吗?”蒋安荣翻起旧帐,反问孙文竹:“你喜欢我不就图这些?” 孙文竹听着,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尽管已经反复告诫过自己一定要放下,但真正面对面听到蒋安荣这样说他,他实在意难平。 “我图这些?”孙文竹轻声问着,忽然不再回避蒋安荣的目光,他直视面前人,点头承认:“对,我就是图这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蒋安荣看着孙文竹倔强的眼神,气极反笑。 “行啊,孙文竹。”蒋安荣气势汹汹的,脸上冷笑着:“你别后悔。” “不就是交往谈恋爱,我还差你这一个吗?谈呗。” 蒋安荣语气轻慢,仿佛他刚才说的话对孙文竹来说应该是一种恩赐。 “……”孙文竹始料未及,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你、你这个人……真是!” 孙文竹转身想走,被蒋安荣一把拉住问:“去哪?” “放开!”孙文竹试图挣脱蒋安荣的手,气恼道:“我不会答应的!” 蒋安荣更用力地抓回去,面无表情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简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孙文竹声音很小,似乎很低落,“你以为谈恋爱是打游戏吗,想玩了就重开一局,不想玩了就随便结束?” 蒋安荣看不懂孙文竹外露的这些情绪,便问:“有什么区别,玩的过程爽了不就行了?” “不行,起码我做不到,”孙文竹目不转睛地看着蒋安荣,一字一句道:“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不要开始。” 在和孙文竹的对视里,蒋安荣渐渐觉出一份新奇来,这份新奇让他心里发痒,让他不禁发问: “那你教我怎么认真谈恋爱不就行了?” 孙文竹听着,一时竟拿不准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