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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花留在夏天

    严起的大脑反应大概比脸要慢一拍,这四个字钻进钻出还没来得及品出滋味,脸就率先被酒精占领,红得没眼看。

    他愣愣的:“你什么?”

    江游不回答,径直打开旁边的抽屉,果然在里面找到一个项圈,他不紧不慢地给严起戴上,拍了下他的背:“走不稳就这样去。”

    于是严起晕晕乎乎地就被套上项圈,伴着哗哗响的铁链声爬了老长一段距离,跪进浴室里。链子不长,他被拷在一边挂浴巾的横杆上,跪坐着看江游在外面脱下西装外套与马甲走进来,立在一边解袖扣。

    袖子挽到一半时江游动作顿了顿,终于甩了个眼风给严起。

    严起甩了下脑袋醒神,又立刻跪直,眼巴巴望着他。

    江游放下袖子,改道去解衣扣。

    严起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心里满足得几乎要叹息——重逢这么久以来,江游还没有在他面前赤裸过,他实在太想念毫无阻隔的肌肤相贴。眼见着江游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他口干舌燥,忘了自己还被拷着,有些急切地往前爬了两步,又被项圈阻止了。

    江游走过来挠了挠他的下巴:“急什么,喝傻了?”

    江游不如他壮实,但他虽然坐着办公室,还是在很有规律地健身保持身材,因此肌rou削薄,身段干净利落,也比他白很多。

    严起喉头微动,忍不住仰起脸看他,又急急地握住江游手腕。放肆到了这地步,下一步却又小心翼翼起来,只含住江游食指舔弄,一下又一下地探出舌,想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奶狗,眼神却很诚实地瞟着江游鼓起来的下身。

    江游任由他舔了一会儿,忽然强硬地抵进去第二根手指,严起连忙收起牙齿怕磕着他。

    于是柔软的口腔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乖乖张着嘴接受侵犯。直到手指压到喉口,严起忍不住干呕的感觉,牙齿才收不住,在江游手指上磕了一下,他赶紧用舌尖裹住手指舔一舔,江游嘴角微提,摸摸他的头。

    严起的知觉像是被泡进了融化的糖浆里,又是飘起来的,只模模糊糊地想,确实应该把头发留长一些了,因为江游每次扯着他头发逼他抬头时表情都是说不出的性感。

    江游难得动手伺候他,帮他脱了满是酒气的衣服并且嫌弃地扔去脏衣筐,严起光溜溜地跪坐在地上,又被江游拉起来,揉了揉在地上磕红的膝盖——这回他感觉自己连头发丝都被泡软了,心说这怕不是醉大发了在做春梦,江扒皮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吗?

    浴室容纳两个成年男人略显局促,严起把自己的重量压在江游身上,目不转睛地看江游打开莲蓬头试水温。

    他有些腿软,因此一只手牢牢扒着江游的肩背,另一只手扣住江游的腰。从表面上看,这动作极其强势,不过江游只是轻轻在他小臂上一捏,他就放开了,一边乖乖自己站直,一边小声嘟囔着什么。他这会儿醉酒的状态来了,话特别多,只是都含糊在嗓子里叫人听不清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江游看了一眼他那张脸,手一移,略烫的水流就往严起半硬的下身浇上去。严起一个激灵,下意识叫了一声捂住下面,江游用金属柄磕了下他的手腕,:“拿开。”

    严起犹豫了几秒,先是摇头,最终还是扛不住江游的眼神,松了手。不过江游也没有继续折腾他,打湿之后就开始心无旁骛地给他抹沐浴露,严起却管不住手,总想撩拨江游,手往下伸的时候冷不防被捏了下rutou。

    那一下江游没留手,力道很大,严起痛得弓起背,下巴在江游的肩上磕得生疼,直抽气。

    不过这一动作却让他眼角余光瞥到江游肩胛骨处一点与众不同的颜色,愣了愣,掰着他肩膀就想去看得更清楚。

    江游动作微顿,随即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顺着他的力道侧过身。

    莲蓬头喷出的热水在地上砸出一团又一团腾起的雾,严起有些惊奇地伸手摸了下雾气里显得朦胧的青色图案:“你……纹身?”

    这可实在不是江游的作风,江游简单地“嗯”了一声,他看严起实在有些站不稳,又将他拉近,一手架着他,一手举着莲蓬头给他直接粗暴地冲掉泡沫。

    严起看他眉头微蹙,觉得这厮耐心大概也到头了,便见好就收,没再闹什么幺蛾子,但还是偏着头仔仔细细观察那个不应该出现在江游身上的纹身。

    花样并不太复杂,一弯月亮的边沿锋利似刀,偏偏被烟云拱着托着,遮遮掩掩,有种柔软的假象。而另一半花叶迭迭,与云月缠绵,严起觉得设计的人挺有品位,还怪好看的,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含义。

    刚才提着神闹过一阵,他这会儿显了颓态,连江游把浴巾扔他脑袋上也没反应过来,还盯着纹身瞧,连自己视线被阻隔了都没有发现。

    江游不得不自己又接过险些滑下来的浴巾给他裹上,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下他后脑勺:“回神。”

    严起“哦”了一声:“怎么纹这个,这什么花?”

    “随便纹的。”江游敷衍道,拿起解下的项圈看了看,估摸着这会儿严起正难受着,便将链子顺手绕在了严起手腕上,推着他出去。

    等他迅速洗完澡出来之后,严起还保持着刚才那个被他按下去坐在床边的姿势,蹙着眉表情很严肃,像是在思考人生,但眼底的光晕出一片浅浅水色,又让他的脸看起来柔和了一点。

    “到底是什么花啊。”严起又问,颇有点不罢休的意思在,醉鬼的关注点果然有够奇葩。

    江游走过去捻了捻他还有些潮湿的头发,又翻出被压在被子下面的睡衣扔给他:“不知道,没问。”

    他确实没问过。

    预约的时候纹身师问他想纹什么,他透过磨砂的玻璃看到窗外模糊的行人,随口道:“月亮吧。”

    “就月亮?这个可以自由发挥的太多了。”

    “都可以。”春节刚过不久,一杯温开水的热量稀薄,很快就从指尖流走,江游放下纸杯,再次道,“都可以。”

    然而那个小伙子太较真,对自己的作品显然充满热情,在他耳边不断试图撬开他的口,江游有些不耐烦,脱口而出:“记忆。”

    “记忆怎么样呢,要保留记忆,怀念?还是……”

    那一瞬间,纹身师喋喋不休的声音被拉远了,江游忽然想起第一次与严起见面。

    暑热气势汹汹,guntang的风洒落在金灿灿的树叶上,烙出一枚枚金色的圆章,严起赶过来的时候出了一脑门的汗,在聒噪蝉鸣与嘈杂人声朝他笑,而他以为自己心如止水。

    他垂着眼思考了几秒,再抬眼时神色如常:“留在夏天,就这样。样图不用给我看,排到了直接通知我就好。”

    纹身师总算看出了他的不耐烦,大约是见惯了奇奇怪怪的客人,他也是好脾气,笑眯眯地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手势:“没问题,大概两个月之后再联系你。”

    那片纹身不算大,但也花了近四个小时,江游拒绝了纹身师几次三番让他起来休息的提议,纹身师看了眼他的脸色:“我不是跟你说了纹身前一晚要休息好吗。”

    江游摇摇头没回答,只道:“继续吧。”

    纹身的效果确实不错,纹身师在他照镜子的时候就在一边问:“好看吧,知道这是什么吗?”

    “谢谢。”他把衣服穿好,没听到似的朝人点点头告辞。

    过后江游就像是忘了这个纹身,最初那段时间里发了炎也懒得多管,随意对付过去,从来没有多注意过它。只是再遇到严起之后,他就下意识将这东西藏了起来,像藏他床底下那堆零碎玩意儿一样捂得严严实实,不叫人察觉,一直到此时,他才肯将它袒露出来。

    然而即便袒露也不诚恳,如同五指松松握着一枚流光溢彩的宝石,要等人主动伸手来拿,才全部送给他。

    如此狡猾。

    严起又借着酒劲黏了过来,江游伸手就将他抱了个满怀,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随后将他揽紧,直至心跳相融。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碎珠子似的往下砸,敲碎风声的动静连成片,直催人入梦。

    江游的手指有节奏地在严起后背轻敲,严起咕哝了一声,贴他更近,那声音便哑哑地钻进他耳朵里:“我……有点印象……这是姜……花嘛,你当谁不认识呢……”

    贴着的胸膛发出很轻的震动,应该是江游笑了一下,严起才不管自己碍不碍事,心安理得地赖在他身上,忽然感觉到额头上一暖,江游的声音近在咫尺:“快睡吧。”

    他不知受了哪股引力的牵动,大脑昏昏,不由自主便合上眼安心睡去。

    说这话的人自己却还睁着眼睛,视线定在床边台灯一角慢慢酝酿睡意——他和严起一起时不吃药,好像只要感觉到他在身边就能睡个好觉,但偶尔还是会入睡困难。

    习惯了这种感觉倒也没什么,反正已经比严重时好了很多。

    姜花吗?

    江游看了严起紧闭的眼睛一眼,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傻子,这分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