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为什么？”听到女儿居然提出了一个和她自己毫不相干的要求，林雁巳有点困惑。

    “因为宁济非常优秀，留在这里给我教书太埋没了。难道父亲大人、哦不，爸爸不舍得吗？”

    “并没有。”林雁巳将目光转向宁济，“事实上我也提过这个，但他拒绝了。”

    一时间父女俩的目光都凝聚在正在擦嘴的宁济脸上，宁济愣了好一会才想起他刚到林家时确实有过这一茬，但那时候还没能接受自己身份和人生的彻底转变，哪有心思和精力去承受在军中被人用“林上将走后门的小情人”这种有色眼镜看待的压力，之后心态平和了些，也不方便和林雁巳提了，他也没那拼搏的动力。此刻他被这对父女目光灼灼地盯着，宁济立刻举手投降。

    “你们两票对一票，我少数服从多数。”

    “宁老师，你其实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走后门，你有能力让他们信服你。”

    “但愿吧。”宁济转头去看林雁巳，“那林荏的课外教学怎么办？”

    林雁巳仿佛突然哑声似的沉默一瞬，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给出回答。

    “由我来接手。”

    “好，那我就放心过去了，林上将可要当心在家陪女儿的时候被我抢了位置啊。”宁济看着今天笨拙想亲近女儿的林雁巳，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那你加油。”林雁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噗。”宁济被他这认真的鼓励逗乐了，堪堪憋住了笑，冲林荏眨了眨眼睛。

    林荏也笑了笑，觉得彼此都干得不错。

    林雁巳看她笑了，不禁松了一口气，女儿满意了他就放心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觉得宁济像只家猫似的整天在林家这一亩三分地晃悠，非常埋没他的才华。至于走关系的问题，事实上在军中非常普遍，幸好在这种每几十年就要大战一场的世道，被塞进来的贵族子弟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君主也默许了这样的行为。因此从未塞过人的第一上将林雁巳想把自己的小情人塞进去给个队长做做，实在是小菜一碟。

    “宁济，军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有人因为我的原因出言侮辱你，你只要打他一顿就行了。但你要知道承受那些话语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缘故。”林雁巳稍作思考，又补充一句，“你要是生气，也可以打我一顿。”

    宁济听了这话，完全呆住了，愣了好一会才咳了咳，心里忍不住感到熨帖，脸上也透出明显的笑意来。

    “事情都说完了？”

    林雁巳点了点头。

    “不知道怎么和女儿说话的话，就像刚刚对我说话那样就很好，别太有压力。”他拍了拍林雁巳的肩膀，“以你雷厉风行的做事效率，我明天肯定就得去军中报道，先上去收拾东西了。”

    不算今天，林荏的假期有四天，因为在学校时是没有周末可供休息的。时间还算充裕，因此林荏和林雁巳也没急着从今天就开始训练，而是让林荏休息了一下午。林荏美美睡了个午觉，等到晚饭后才出现在宁济房间里。

    “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正在拉上箱子拉链的宁济抬头，微微挑眉。

    “进别人房间都不敲门的？”

    说得好像林荏进他房间敲过几次门似的，但林荏还是从善如流地出门关门，煞有介事地敲门，轻扣三下。

    “请进。”

    林荏重新进门，站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宁济收拾行囊，没有搭话打扰的意思。等到宁济又收拾完了贴身衣物，他才抬头问看了自己半天的林荏来他这做什么。

    “你来我这蹭空调的？”

    林荏松开抱臂的双手往他那走过去。

    “宁老师今天怎么这么爱挤兑人呢？还记着前几天把你弄过头了的仇呢？”

    宁济闻言脸一红，哼了一声才开口。

    “谁跟你说这个，今天怎么突然提起叫我从军，弄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林荏一呆，想起来确实是没有提前和他商量过，但谁知道林雁巳会突然说要满足她的要求，万一只是他一时兴起，可就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抱歉抱歉，也是事发突然，没有经过你同意。”林荏皱皱鼻子，“但是你那么厉害，不从军多可惜，况且你要是想夺回宁家，最直接的底气就是有军功在身不是吗？”

    宁济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考虑，因此也没真的生气。但听到她提及夺回宁家，还是惊讶了，想不到她居然真的一直记得这件事。

    “况且我觉得你穿军装一定特别好看。”

    宁济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林荏又接了这么一句，不禁失笑。他解开第一颗扣子，往林荏身边逼近。

    “那你也看不到。”

    “我就不给你，饯别，了，别把你搞得明天一脸精尽人亡的样子，让人家以为你刚从林上将床上下来就来军队走后门，他们就更厌烦你了。”林荏故作严肃地用手抵住他靠近的胸口，话锋突然一转，“但是我建议你下次回家的时候把军装带回来，我会，犒劳，军士的。”

    宁济就是想在清醒的时候从林荏身上找回点主动权，逗逗她而已，想不到这也失败了，反而是他自己被一句“犒劳”弄得心痒痒。但他也知道今天不是两人搅和的好时机，他必须保存体力拥有一个好的状态去迎接明天军中对他的抵触情绪，毕竟走关系常有，但让自己小情人走关系的事情见都没见过。

    “那我现在就已经开始归心似箭了。”宁济垂眸，“我帮你忽悠到了林雁巳给你陪练，因为不知道如果我走了，你自己好不好意思和他提，你可得好好进步别辜负我的苦心啊。”

    “好的，谢谢宁老师～”林荏道谢的声音带点嗲，一副娇娇少女的样子。

    “不客气，毕竟你也为我考虑了。“宁济顿了顿，”你父亲的心境肯定出了什么变故，往后大概不会像你担心的那样突然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你放心和他相处吧。”

    明明担心着饭桌上向林雁巳提要求的机会很可能是唯一一次，林荏却将唯一的愿望许给了他，宁济喉头滚了滚。

    “在回来收取‘犒劳’之前，我要先收取一点定金。”

    宁济单手捧起女孩的脸，弯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