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约上燕飞院子里相见，杜衫在厨房里头忙活，炒几道家常菜，今他一早就去市集买了新鲜的河鱼与野菜，厨房的房梁上挂着他年前吊起的熏rou，最后一道菜红烧rou盐撒上一把，酱料收汁，香味飘到了院子里头。

    把红烧rou呈在菜盘中，用葫芦瓢舀一勺水在锅中烧，洗去油渍。

    燕飞乖乖坐着椅子上等最后一道菜上来，看到杜衫厨房里头出来眼睛亮了亮。

    两人动筷，杜衫先夹起鱼rou放在燕飞碗中。

    “我自己来就好。”燕飞耳垂泛红。

    杜衫淡淡嗯了声，把杏色的香袋放在燕飞眼前，“这个给你。”

    “什么来的。”燕飞放下筷子，打开香袋，里面是一把钥匙，他抬头疑惑看着杜衫。

    “你以后来不用再翻墙来，给你钥匙想来就来。”

    燕飞表情愣愣，“不用麻烦。”

    杜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冷不冷，要不要在桌底下添个小暖炉。”

    “寒冬都过了，没这么娇气。”

    虽然已经到春日，可院子里就食不免还带着点冷意。

    杜衫看着燕飞一副饭菜香样，自己胃口也跟着好些，又问“要吃热茶还是温酒。”

    “随你喜欢。”

    杜衫给两人泡了上一年夏日存下的龙眼子干泡茶，对身体温热好。

    燕飞动手摸了摸杜衫的肩膀又扯了扯手腕，嗯，还挺结实的。

    两人回到华城后，原先存有的嫌隙暂时都放下来，若杜衫再做一些燕飞厌恶的事情，燕飞知道定要泾渭分明两人的关系。

    实际上距离的远近的线头一直牢牢握在杜衫的手中，时而近时而远，眼见越扯越近，杜衫怎会轻易让线头的另一端自己砍断掉。

    饭茶过后，燕飞要帮忙收拾，杜衫不让他进厨房沾水，麻利的清空桌面，把碗碟丢进热水中刷碗。

    看着杜衫今厨间忙进忙出，燕飞颇有点不好意思，脑海中竟然有杜衫贤惠踏实的错觉，可他知道杜衫着实不是良人，只把刚刚收到的香袋小心翼翼收纳在胸口处。

    杜衫又带着燕飞在院子里转悠一圈，指着哪是如厕的方向，哪是存放酒水的地方，又指着石榴树，树下埋着他亲自酿的酒，哪间房是他用来睡觉的，哪间房又是空着的，问燕飞该怎么处理？

    “你的院子，你想要哪间房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些细节你也要纠缠，未免...不够洒脱”

    杜衫嗯了声，没有反驳，“你说的是，所以我决定当中空的一间房给你用。”

    燕飞正要拒绝，杜衫又开口，“钥匙都收下了，你也不用在意这些。”

    当晚燕飞回的是北街落脚休息，杜衫知道今晚燕飞是留不下来，简单叮嘱燕飞回去路上小心，再送了一包盐熏鸡。

    燕飞离开院子，走在街上，回头看一眼，发现杜衫还在大门口处目送他，心里怪异难受却又暖暖，摆摆手回了一个笑容。

    树上的枝丫继续在抽吐一簇簇绿的、白的、黄的。

    寒冬之事好像已经隔的很远，实际也就缓了小段时间罢了，燕飞的笑，杜衫会记得一辈子，还有那晚的烟火，把燕飞的模样也印在的心中，只是对方不知。

    白虎门累积的案牍，必须让杜衫一一过目，刚到岗，就收到亚琼平安归来的消息。

    除了青龙门的寒莺莺，其它几个门的正副堂主都过来探望杜衫，堂主之间不会互相过问任务，除了必要的交集。

    他们都知道一个堂主许久不归位，备用人才都差点要顶上去这个白虎门堂主的位置。

    “光清，就属你料理祭祀一事近来最闲，要不帮我们算下运气如何？”玄武门的堂主丹金木问道，玄武门正是负责鸿机处整个内务还有人员之间的赏罚。

    杜衫听他们聊着，一目十行处理下面呈上来的信息。

    氛围轻松愉快，就这两日朝廷的风向转了，达氏的案件被收监调查，达氏几个重要的人物还在号称是皇家牢狱的典狱司里待着，让鸿机处的人跟着国师的新派，走路带风。

    光清讲话自有一套理，他应了几个堂主想说的，都是好话，又问杜衫想算什么？

    “石榴花，我栽种的石榴花今年能不能开得好。”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下开春之际，有些人不知道能不能熬到这个夏天。

    “这个算不了，若只要杜堂主悉心爱护，那石榴花必定开得火艳，若是弃之打理也许长得不好，也或许开得更野更盛。”

    要悉心栽培花草树木也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凡事都还是要亲力亲为，杜衫对栽培还是有自信的，再说那溟云谷那众多的名贵药草他也出了一份力气在里面。

    去年和韩修宸种下那几颗石榴树，馋的是等约定时开酒，就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赴约，即使不赴约，看着院子里的颜色张扬也不错。

    等石榴花开，杜衫还计划着蒸馏那些石榴花做饼子，燕飞应该会喜欢的。

    到了时辰，几位堂主也就离开杜衫这里，各做各的，这次会面便是难得的时间消遣。

    好像小皇帝并没有决定启用鸿机处去抓虱子，鸿机处就照旧处理华元祭祀占卜的本职事情，暗下继续收集消息，在华元各地布下眼线。

    杜衫叫了收集泔水的挑夫，那挑夫来了院子看杜衫就一个人打理前院后院，一路赞叹！

    燕飞来了也瞧着杜衫这里更有生气了，不免在这多逗留一会，这让杜衫更分出一分心思在院子的打理上，还搭建起了瓜架。

    看着杜衫把精力花在这上面，真像是在过日子，燕飞好奇问是不是国师看他不顺眼给调职了？若是，燕飞就要带杜衫去华城最好的酒楼庆祝一番。

    应该说鸿机处上面的人都闲下来了，除了光清，谁让光清是朱雀门的堂主。

    听说白金寺固定有一天是一批做驱虫、农种的市集，等到了那日，杜衫去买驱虫粉还碰上了寒兮卿黑白门的人，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执行任务，结果对方认得杜衫作为四九的时候，还打了一声招呼。

    那一刻，杜衫心中清醒过来，寒兮卿一个步步都要算的人，怎么全让他们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