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做鬼风流
送完徐敬尧,两人回去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就直接开往澜河镇。 卢橘从未想过,再次回到这里,是以这样的一种缘由。澜河镇早已传遍了风言风语,都不肖找谁打听,随便路过闲聊的两个路人,就能听见闲言碎语。 原来卢永安和余秀很早就勾搭上了。 两人还没各自成家以前,就短暂地在一起过,谈不上什么爱情,不过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各取所需。后来结婚了,就慢慢断了。 但余秀找童养媳这件事,又让他们重新勾结在了一起。 道士算的生辰八字,余秀拿着它在澜河镇上找合适的姑娘,找到了卢橘这里,发现她爸就是卢永安。 卢永安当时正缺钱,送上门来的馅饼谁会拒绝,更何况又能拿钱又能玩女人,还正好把卢橘这个他眼里的赔钱货给解决掉。 一举三得,那段日子他简直舒服到快起飞。 要说余秀为什么都结婚了依旧在外面乱搞,说到底还是那档子事。 徐敬尧他爸徐高飞患有弱精症,在余秀连续流产三次后,去医院查了才知道。后面好不容易怀上了徐敬尧,生下来他又是体弱多病,照顾他费力又费钱。 余秀心里早已嫌弃极了,再加上徐高飞生性懦弱,是个做不了事的主。余秀处处压他一头,在床事上更是对他恶言相向,没什么好脸色。 时间长了,互相都不愿再上床,夫妻感情就这么冷淡了下来。 直到余秀再遇见卢永安。 当晚两人就滚到了卢永安家后院的稻草堆里,真应了一个词,干柴烈火。 徐高飞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遮掩着不肯说,但一回到这,卢橘就什么都懂了。 这两人都是死在床上的。 卢永安年纪大了,性欲和能力就跟不上去了,但余秀仍旧枯木逢春似的。卢永安心里也想做,但硬不起来怎么办。 那就吃药,每次做都吃药。 结果,卢永安这次就猝死了。村里人都说他死是在了女人身上,下地狱做了鬼也一定风流得很。 余秀死于性窒息,卢永安临死前紧紧掐着她得脖子,到了都没松开。 两人死后的姿势缠绕得很诡异,一个想逃走, 一个却又死死掐着她。村民是在村子后面的山林里发现的,吓了他一大跳。 120来的医生和司机两个壮汉,花了足足半小时才把两人分开。 卢橘去医院认领了卢永安的尸体,签了死亡确认书。 医生问她,卢永安是不是生前患有心脏类的疾病。 卢橘说,是的,卢永安有心绞痛,一旦发作就会吃硝酸甘油含片。 医生委婉地说道,你爸在吃性药前应该发作过一次心绞痛。 卢橘就是学药的,医生一说,她什么都懂了。 所以卢永安不是死于过量性药,而是死于低血压引起的心源性休克。市面上常见的治疗性功能勃起障碍的药物是不能和含有硝酸甘油成分的药物一起服用的,会导致血压大大降低。 医生让她节哀,想必任何一个子女听到自己的父亲死于这个原因,心里都不会好过。 卢橘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放声痛哭。她谢过医生后,就在医院门口找到了常年揽活的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叫他们直接去太平间把卢永安的尸体拉去火化。 倒是宋岛还拦了拦她,问不需要再等等吗。 按澜河镇的习俗,长辈死后不能立即火化,要先在棺材里放三天,供前来的小辈跪拜祭祀。 卢橘淡淡地回绝了宋岛,不用,他这种人也不会有人想着再来拜他的,在棺材里放着纯粹是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入土为安。 两人又跟着去了殡仪馆。 火化的时间不长,等了大概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再然后,工作人员就拿了一盒小小的骨灰盒给了卢橘。 卢橘沉默地双手接了过来,她似乎还能感受到盒子里那捧的余温。 在等待的一个小时里,她一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伤感一点,消沉一点,但她做不到。知晓卢永安死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大过悲伤,但真的在很短的时间里,她马上恢复了平静。 她在思考这样的自己是否过于冷血,但如果非要说,也只能是卢永安造的孽才导致这样的吧。 刚刚在手机里简单地翻了翻卢永安生前的消费记录,哪怕是在心绞痛复发,生病住院的那段时间里,他都还在给不同的女人打钱,或者去赴几个赌友的约。 这样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的人,卢橘甚至认为他是死得其所的。卢永安患有这么多年的心绞痛,她不信他会一点都不清楚治这种病的药物副作用和禁忌配伍。 可他仍是为了低级可笑的情欲,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瞧瞧,他确实做到了死在女人身上,他的愿望不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卢橘永远也无法认同并原谅卢永安为了简单的口腹之欲卖掉自己女儿,仅凭这一点,他就不配被称为一个父亲。 她被卢永安撕裂的青春,像是一朵还未盛开就被踩进地里的花,余秀似勾人魂魄的恶鬼,吞噬着她的汁液和残存的希望,要她共陷泥淖。 心里的某个地方表面上被现在安顺的人生抚平了,其实底下仍有个裸露开裂的大洞,在呼啦呼啦刮着风,吹得直叫人胸口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