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闲聊一句句飘过来，林灿心想，真不愧是偶像天团，粉丝无处不在。只是他听得一知半解，除了柏望，什么“CP”、“明崇宇”还有“营业”，都让人云里雾里。猴子也摸不着头脑，低声问林灿：“她们在说啥呢？”

    “4OUR，那个男团。”

    长椅上的女生们看到林灿和猴子，朝他俩挥手打招呼，林灿也用健在的左手热情回应。

    猴子咔吱咬掉整个甜筒，嘴里含含糊糊：“是不是全世界的女高中生都在喜欢这个组合啊？”

    “不止女高中生，连小学生都未能幸免。”林灿也一口咬掉剩的冰棍，想到谢恩昭，出神了一下，“不过，其实真的挺帅的，里面有个人还长得和小川哥有点儿像。”

    这话引起了猴子的兴趣，他两眼放光：“谁啊？给我看看。”

    “你自己搜，柏望。”

    猴子拿出手机搜索，咂嘴，大着嗓子说：“一般般像吧，而且我觉得这个叫柏望的，没小川哥帅。”

    突然感到几束直刷刷投来的目光，林灿满头黑线：“你别说话了。”

    “啊？”

    “吃完了没？吃完了就走。”

    “这不是离下课还早吗？……哎，哎，你拽我干嘛啊……”

    回到教室，林灿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放学和我一起回家，你敢乱跑试试？”

    认识的人里只有谢苏尧跟他说话跟地主鞭笞农民似的。

    不知道这又是在发什么疯……林灿单手打字回了个“哦”。

    坐回座位，又是一节枯燥无趣的数学课。林灿神游天外，眼睛乱飘，看到傅司川空落落的座位，忍不住想：旧金山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吧……傅司川在干嘛呢？总归不是在上数学课。

    奇奇怪怪的想法像一群不安分的小鱼在脑袋里游来游去——难道我现在就是在想傅司川吗？

    电光火石的念头让林灿大为震撼，手里的笔砰地砸到课桌，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引起了整个班级的注意——包括原本沉浸在数学世界里的老师。

    “……林灿，那就你来说说这条直线的方程怎么求吧。”

    在各种幸灾乐祸的目光和数学老师的殷切注视下，林灿硬着头皮站起来。匆匆一眼，黑板上的坐标系和一列数学公式就让他发晕。

    于是林灿只能十分尴尬地回答：“老师，我不知道。”

    “上课要专心啊。”老师也不意外，毕竟这个班上，能做对这道题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位老师向来和颜悦色，他注意到林灿的右手，便忍不住调侃一句：“石膏上这个画倒是画得不错，挺会苦中作乐嘛，不如下次写几个数学公式上去？”

    他不说还没人注意，此话一出，全班所有人都向林灿的右手石膏行注目礼。猴子学过画画，虽然只是信手涂鸦，也确实画得有趣可爱。大家看了纷纷忍俊不禁，还有人笑出声：“英雄救美，真是可歌可泣，感天动地！”

    林灿恨不得遁地逃走，红着脸随便敷衍应付了老师一声。

    坐回座位后，林灿狠狠地向猴子杀去一记眼刀，结果罪魁祸首直接笑趴在了桌子上，为了不发出声音，整个人一抖一抖的，忍得十分辛苦。

    唯一没笑的是柳雯雯，她神情复杂地看着林灿的石膏，抿着嘴转回头。林灿当时没注意看，直到下午放学，柳雯雯过来问他：“你一会儿有空吗？我……我想和你说点事。”

    这画面似曾相识。林灿看了眼傅司川的空座，估摸着她是要问这个，便回答：“你说吧。”

    柳雯雯看了一下周围，低声说：“能不能换个地方？”

    好家伙，真是历史重演，林灿颇为感叹，但还是答应下来。他朝猴子喊：“猴子，今天我直接回家，你自己走吧！”

    猴子看到柳雯雯，朝林灿挤眉弄眼地笑了笑，摆出一个“OK”的手势。

    林灿单手抓起书包：“去哪儿？”

    某种程度上来说，附中可谓地广人稀。因为学生少，教学楼也相应修得少，可占地面积摆在那里，又有资金丰裕的校友会与各方赞助，学校里充满着许多并非必要的建筑，比如游泳馆、网球场、演出礼堂、音乐厅……甚至还有一些亭台楼阁的风景建筑。

    此刻，林灿和柳雯雯就走到了一个灌木掩映的小石亭里。

    柳雯雯一脸踌躇，半天没说话，林灿寻思着她是不是不好意思直接问，正要主动抢答，却听柳雯雯问：“你……你上次说的那个朋友，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一下子把林灿问倒。林灿犹豫要不要和柳雯雯说实话。按道理说，如果有个人能给他提供一些参考意见，那对他目前的处境来说应该很有帮助。可一想到这个朋友是傅司川，林灿就对柳雯雯充满了负罪感。

    林灿顿时觉得自己站在了道德盆地，羞于直视柳雯雯，低着头回答得语焉不详：“就那样吧……哦，对了，你是不是想问傅司川的事情？他去美国了，会回来的，别担心。”

    他丝毫没注意到柳雯雯紧张的神情。少女深吸一口气，以尽量轻松的口吻转移话题：“喂，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已经不喜欢傅司川了。”

    这下子让林灿更懵了，他抬起头直呆呆地看着柳雯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灿的眼睛原本就是圆圆的狗狗眼，清秀内敛的开扇形双眼皮弧线，专心注视某样事物的时候有种无辜的稚气，目光清亮得像一只小动物。

    柳雯雯心里的小鹿像醉氧似的到处乱撞，她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问道：“你的手，是为哪个女生受伤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摔的……”林灿十分谨慎地回答。

    在他看来，今天的对话已经峰回路转了好几个喜马拉雅，他在柳雯雯的前言后语里彻底眩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女生真的很难懂。

    柳雯雯憋红了脸，鼓起勇气终于喊出来：“那你现在正式考虑一下我喜欢你这件事！”

    万籁俱寂，只有尚在深秋残喘的几只昆虫在树丛间跳来跳去的声音。

    林灿傻在原地，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线：“林灿，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谢苏尧站在五米开外注视着两人，冷冰冰的语气里怒火中烧，也或许是，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