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詹子安 不要把一时的幸运当成一生的本事
詹子安休整了几天，觉得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于是和苏岱影出去找房子。 平时都是走绕城高速，今天因为地图提醒早高峰，詹子安载着苏岱影走了另一条路。昨天他们睡得早，今天一起床苏岱影难得的有精神，眼下的黑眼圈都淡了些，甚至还自告奋勇去买了早饭回来。他坐在副驾驶也打开车窗，脑袋转来转去不住向街边张望，詹子安挂了空档等红灯时看见他穿着的白色翻领短袖衬衫，看起来就像没离开校园的学生，身上有很重的执着的天真，詹子安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看看你，就好像一切坏事都没发生过。” 苏岱影也笑。 这条陌生的路线他们没走过，路上一走神就拐错了路口，只好顺着导航继续走，“可能要绕远了，”詹子安说。 “没事，反正也不急。” 苏岱影看着窗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很久以前坐爸爸的车，车停下熄火后，一片安静里，他突然听见平日干练要强的父亲说，“他们都说爸爸赚了大钱，其实爸爸还亏了钱呢，跟谁说去。”苏岱影那一年才读小学。本是浮光掠影间的一件小事，也不懂父亲为何发这样的感慨，但他莫名记到了现在。 苏岱影坐在副驾上就提起说，“我爸以前常教育我，‘不要把一时的幸运当成一生的本事，’我都还不懂是什么意思。” 詹子安目视前方说，“你爸爸说的没错。真正的本事是谁也拿不走的，那才是谋生的东西。” 苏岱影点点头，侧过去盯他，说，“所以子安，不要难过好不好。” 他反倒还来安慰自己，詹子安想，怎么回事。他的爱人好温暖，但悲凉更清晰，比独自面对一切还让人想落泪。 “好。”詹子安答应道。 结果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苏岱影家以前的宅子附近。 那一片都是居住区，只风水最好的一点尖尖是几间圈地而建的别墅，围栏上大片的白蔷薇一度被称为胜景，是富裕的苏家开枝散叶的象征。苏勖的公司上市失败，旗下公司相继宣布破产后，苏家败落了，作为小儿子的苏岱影也从家中搬了出来，房子被银行收走清算，至今还荒废着。 车从那条熟悉的街道驶过，苏岱影忍不住回头去看，院子里杂草长得有半人高，但铸铜的围栏上依然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缠绕。 詹子安从前和苏勖认识，来过几次苏家，看到苏岱影不住回头去看，他说，“想要吗？我买给你吧。” 苏岱影回过神来，摇摇头，“你现在别想这些。我就是看看。” 一直到办完租房的手续回来，苏岱影都还在想这些事。 他偷偷用手机查了下银行卡里攒的钱，已经有七位数，不知道够不够暂时买下家里的房子。虽然未来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但那时突然被旧情占满了脑子的苏岱影就是执意想买，钱够不够先另说，首先还是打听下房子的挂盘价，还有被抵押在哪个银行，再做决定也不迟，他想。 晚上詹子安出门散步，苏岱影嘱咐他买一条AD钙奶回来，詹子安站在门口换运动鞋，骂他，“懒死你。” 苏岱影背对他窝在沙发里吐了下舌头，往下缩成一团，詹子安说，“那等接面面的时候你要和我一起。” 苏岱影大声说，“那当然”。 人一走，他就发消息给林踪，“在吗，你知道我家的老房子在拍卖了，卖了多少钱？” 林踪过了一会儿才看见这条——苏岱影一联系自己就没什么简单事——他叼着棒棒糖回复说，“不知道。” 又过了会儿才想起来什么，发语音说，“是滨江路那里吗，前一阵我好像在朋友圈看到有影视公司挂牌说租下来，要拍电影什么的，不知道记错没有。” “你要买吗苏苏？认真的？我可以找人帮你问下。” 苏岱影：谢谢林大帅哥［亲亲］ 不过谁会选在这里拍电影啊，去影视基地不好吗，不觉得晦气？他疑惑地想。 边想边胡乱刷朋友圈，恰好刷到徐恩炎发的一条，“新买的小院，求改造建议。”配图是被巴黎世家短靴踩倒的一片院子中央的杂草，苏岱影一看就知道那是他家别墅的院子。 一切明了。 苏岱影气得从沙发上翻下来，小腿一下撞到茶几上，痛得叫不出声来，那一下刚好撞在麻筋上，又痛有又酸的，他硬是蜷在沙发腿边上呆了好久，才恢复知觉。 如果没有徐恩炎捣乱，他本来可以安心做一只金丝雀，哄哄金主逗逗猫，混吃等死下半辈子。 “到底在搞什么。”他仰躺在地上，枕着手臂沉思，“我真的欠他吗？” 晚上詹子安回来果然带了他想要的喝的，苏岱影这才真正消气一点，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是不是闲不住，子安。”苏岱影咬着吸管道。 詹子安揉了揉头发，很困扰似的，终于在他身边坐下，承认道，“……好像真的是。” “别焦虑那些没发生的事了，现在这样也很好。”苏岱影抱住他的一边手臂说。 “好。” 感觉到苏岱影把下巴枕在自己肩上，詹子安说，“苏苏，你和面面，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东西。” “夸我还少不了面面？”苏岱影赌气道。 詹子安猜到他又要闹，于是起身去做家务，“你有什么衣服要洗吗，一起。” 苏岱影自讨没趣，回到房间一阵乱翻，翻出几件穿过的卫衣和短袖来。交给詹子安前，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衣兜，想着会不会有忘了的百元大钞啥的，结果只是摸出来了几颗薄荷糖和一张名片。 这是——上次去银行遇到的那个男人给的。 “金融信贷部，”苏岱影用手指摩挲在其上，念念有词。他想，或许钱的问题能找他咨询一下。 他把名片夹到新买的游戏卡盒子里。薄荷糖则自己一颗、詹子安一颗，喂到他嘴边，殷勤道，“谢谢啦。” 苏岱影踮着脚尖去吻他，舌尖上有凉凉甜甜的薄荷味，那感觉像被一条花色冰冷的蛇缠住。 詹子安顺势拨开他宽松的睡裤，托着他的屁股往洗衣机盖子上抱，苏岱影单手搂着他，含糊道，“别在这……” “我的衣服我还想要呢。”他泪眼朦胧道。 詹子安笑起来，“好吧。” 两个人回到卧室，关上门，夜晚摇曳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