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醒时分
今天早上的气氛跟往常不同，到底哪里不同，钱深深一时也说不上来，直到在客厅看到顾墨，钱深深内心的不安更加剧烈，她慌忙地跑去厨房打开水龙头，一边洗洗双手准备做饭，一边道歉道： “对不起，我起晚了，我马上做饭。” 客厅里的顾墨一片沉默，没有回答，他是出了名的冷静与果决，可是现在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眉头都快纠结在一块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了，大概是待一起久了，难免还是有感情的，即便他没有承认过，但顾墨也否认不了，他不想伤害钱深深。 想到这里，顾墨又抬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钱深深，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因为这句话，顾墨脸上开始现出一丝的坚定，他努力用一种极为冷淡的口气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愧疚，他说道：“她回来了。” 哗啦啦。 厨房里传来一阵水流声，钱深深没有应话，呆立在原地，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不听使唤往厨台靠去。 “我走了。”顾墨又开口说了一句，拉上一旁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嗯。” 钱深深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回应，佯装自己很好的样子。 这一回答让顾墨的心情跌到谷底，没来由的心烦，这样洒脱的钱深深让他不高兴了，这个女人就连句挽留的话也没有，也许她喜欢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深吧。因为这么一想，顾墨走得很是决绝，门“砰”的一声带上了。 随着一声门响，钱深深终于熬到了自己的极限，她的身体无力地靠着厨台滑落下来，止不住的泪水一个劲地往下掉，起初只是小声的呜咽声，渐渐的，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止不住地颤，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明明都知道，明明就说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是会那么难过？ 钱深深第一次可以如此直露地表现自己的情感，她伤心得不能自己，原来梦醒的时候，自己会如此的脆弱不堪，其实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自欺欺人，以为不是自己的，还回去的时候，自己不会难过，自己还能像以前一样，可是她错了，拥有过，难免会怀念…… 她回来了。 我走了。 就这样简单的两句话，钱深深的爱情就走到了尽头，她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眼睛红红的，却再也流不出任何一滴泪水。 要不是江磊的一个电话，她可能还会继续这个样子下去。 “喂，深深，那个，秦雨回来了，她……” “生钱，是我！是我！” 比起江磊的支支吾吾，秦雨倒像极了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这样的没心没肺，无忧无虑，这个曾经一声不响地离开，不顾一切地断了所有的联系，现在又这样不声不响地出现，扰乱了一切，秦雨的出现确实刺痛了钱深深。 钱深深不语，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雨，是该高兴，还是该怨，秦雨继续说着： “真无情，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如果你出来跟我吃饭，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钱深深依旧不语，一副难受的样子。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去接你！” 又是自顾自地说完全部，然后做决定，钱深深甚至连拒绝都无法说出口，她冲着手机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一天没吃饭了，头有点眩晕，她稳住了，咬咬牙，撑到卫生间里。 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太过明显，红红的眼睛，这副憔悴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怀疑，钱深深洗了把脸，很是用力，她故意将脸搓出了一丝血色，她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强颜欢笑，却被哭还要难看。最后，她不再勉强自己，任由自己的情绪低落下去，她心想：只要不哭就行了，今晚的主角并不是自己。话虽如此，但是钱深深在下楼之前还是找了一副眼镜戴上，这样一来，看上去就好很多。 楼下，秦雨不顾形象地大喊：“生钱，生钱，这边，这边！” 在马路的一边停靠着一辆轿车，钱深深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顾墨的车，秦雨在那上面跟她使劲地打着招呼，钱深深加快了脚步，低着头走了过去，打开了车门，迅速地坐到后车座，用一种抱歉的口吻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嘿，你也知道啊，让本小姐亲自接你，你可真大牌！不过你怎么住这儿？要不是顾墨知道你住哪，我自己一个人铁定迷路。” 秦雨在副驾驶上嘻嘻哈哈地说着，钱深深没有应话，安静地听完，她故意将头扭向车窗的方向，盯着外边的风景发着呆，这种场面，钱深深觉得不自在，有点尴尬，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秦雨的话。顾墨全程没有跟她说话，两个人就好像回到从前那般，但好像又不像从前了。 第一路口，红灯亮起，顾墨停稳了车，眼睛不知觉地瞟向车内的后视镜，想要看看钱深深在做什么，结果有些失望，全程她都看着车窗外，一脸的从容，早上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别人的一样，他不免有些心烦意乱，对秦雨说的话也开始敷衍起来，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对于秦雨的回归，坐在餐桌上的四个人各怀心事，江磊为了照顾钱深深的心情，故意挨着她坐，这样一来没少受秦雨的调侃。 “哼，江磊，你要不要这么明显，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吧？” “嗯，被你这么一说，看来我真的是太明显了，哈哈！”江磊故意接下话来，笑得格外的爽朗。 “啧啧，那什么时候有好消息？” “这还真不好说，是吧？” 江磊冲着钱深深挤眉弄眼的，早已习惯了江磊耍宝的钱深深，用眼神示意江磊不要胡闹，那场面乍一看像极了在调情的情侣，顾墨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气压极低。 “行了，钱深深，陪我去趟厕所。”熊涵开口打破了这尴尬而又诙谐的场面，钱深深立马起身。 “切，熊孩子，你心里就只有生钱，完全没有我。”秦雨故意说得酸溜溜，不乏有调侃的意味在里头。 “你差不多得了。”熊涵翻了一个白眼，对秦雨的调侃很是无奈，一如既往的无聊，秦雨没心没肺的调侃总会让人觉得无趣。 熊涵并没有去厕所，而是转到了没人的阶梯处，一脸严肃地说：“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嗯，我知道。” “那就好，现在秦雨回来了，你干过什么，我一句都不会对她说，我希望你断了对顾墨的念头，那样我还当你是我的朋友，不然，我们没什么情分好讲。” “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我什么过分的事都不会做。” “嗯”，没想到钱深深会这么荡然地回答自己，熊涵倒显得有些窘迫，其实这是她一直希望的，大家都能回到以前，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别扭无比，她匆匆地说道：“你明白就好。” “对了，要是你想跟人聊聊，可以跟我说，不必这么掩饰自己。” 像是看穿了钱深深的伪装，熊涵在回桌位前说了这样的一番话，原本还故作坚强的钱深深莫名的一阵心酸涌上来，她没有立刻回去，谎称要去厕所，却留下来一个人独自难过。 熊涵没有走远，看着这样无助的钱深深，她却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也许这样会很痛苦，但至少是正确的，应该是吧。 重新回到餐桌的钱深深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就好像跟她说的那样，一点事情也没发生过，但，要是有人认真看的话，不难看出她曾经哭过。 这顿晚饭吃得异常的沉闷，回去的时候，秦雨强烈地要求送钱深深回家，因为秦雨的家比钱深深的公寓近，顾墨先送了秦雨，车子里一下子只剩下钱深深跟顾墨两个人。 车子里的气氛低到谷底，顾墨不说话，钱深深也不说话，还好路程短，不然估计要被闷死了。 车子停稳后，钱深深在下车前很自然地道了声谢，少了之前的小心翼翼，多了几分客套，对于钱深深这句看似极为平常的道谢，顾墨心里一紧，可能是因为烦闷，也有可能是不吐不快，他嘲讽道： “你好本领，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钱深深没有正面回应，脸上也没有显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神色，而是再次客套地道了声谢：“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路上小心。” 看着钱深深走进公寓之中，顾墨的眉头紧锁，立马联想到晚餐里钱深深跟江磊调情的一幕，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抱怨：“要不是因为江磊那小子，你也许就不会这么若无其事了。”他说得有些酸溜，是无意识的，他固有的观念让他要从一而终，可是，在他冲昏头脑的时候，在他答应钱深深那个疯狂的要求的时候，好像都变了味，他一直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同意，有时他在想如果秦雨没有回来的话，他真的会跟钱深深在一起。 跟顾墨想得不一样，下了车的钱深深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躲在暗处看着顾墨的车子离开，独自一人黯然神伤，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没事，而是不得不假装没事。” 又是一声莫名其妙的叹气，钱深深强迫自己整理好自己的全部负面情绪，原来要装没事比自己想像中的要难那么多。 大概是因为习惯吧，钱深深没有选择电梯，明明都走到电梯门口了，但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走楼梯，这次她故意走得异常的缓慢，她心里比谁都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故意地走得这么慢，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地故意浪费时间，只是单纯的知道，那上面，怎么等，那个人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