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上凤栖山

    凤栖山坐落在百花谷的紧西南边上，山上多是大片大片的黄栌林，山下紧挨着南瑶湖。由于地理位置比较偏，平时鲜有弟子们路过，是个闲雅僻静之处。

    此届门内考核结束后，秦烟罗——现在该叫师父了，带着江凝和李子木和随行物品上了山：

    “以后这就是你们修行的地方了”，秦烟罗淡淡地说，“此地本来只有为师和你们的大师姐在这里居住，所以房间比较简陋，以后或许该翻修一下了。”

    “之前为师还没有好好介绍过自己——我姓秦，名烟罗，金木双灵根，目前是元婴末期的修为……为师修仙数十载以来，在符箓、阵法之道上均有所钻研，如果想多了解一些有关知识的话，不妨大胆地向我提问出来……”

    李子木边走边听，听到这里不禁脸热了起来——

    呃，看来考试中给师父留下的印象确实很深刻啊……

    “顺带一提，为师当年是掌门亲传弟子——也就是说，掌门也是你们的师祖……”秦烟罗冷不丁抛出来这句话。

    这是在炫耀吧？不过这个身份雀食挺重量级的。李子木作扶额状。

    …………

    又走了一小段路，以后的新居所终于到了。李子木一推开门，一个穿着内门校服、气质甚佳、看起来大概是同龄人的女孩有些讶异地迎上来：

    “师父好，这两位……想必就是师父新收的徒弟吧？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秦烟罗转过身对江凝和李子木介绍起来——

    “这位就是你们的大师姐林千逢，和你们也算是同龄人……千逢的母亲也是我的师妹，但十几年前的大战使千逢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我师妹弥留之际将她托付给我，所以她之后就住在百花谷里了。”

    “千逢修行刻苦，再加上是木系天灵根，现在修为已是筑基中期了。江凝、李子木，你们以后可要多向大师姐学习啊。”

    “千逢，她是你的二师妹江凝，是冰金双灵根、筑基初期修为。她的出剑很有特色，迅而不乱、剑势诡谲……”

    江凝略显无措地点点头，目光紧紧黏在林千逢身上。

    “然后这是你的小师妹李子木，金木双灵根，也是筑基初期。虽然考试中我看她剑法散而乏力，一看就知道平日练剑不够刻苦，最后还耍些小聪明……”

    李子木闻言以沉痛的表情垂下了脸，但紧接着秦烟罗话锋一转：

    “然，孺子可教也，仍不失为一颗好苗子……好了，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赶紧先去安置行李休息去吧，接下来一周我会给你减轻课程量的……”

    …………

    于是，在凤栖山的正式内门生活堂堂开幕——

    是清晨，李子木早早爬起来到附近的书铺买了那本“追妻火葬场”的热门话本。她把话本往怀里一塞，兴高采烈地哼起小曲就往回走。沿着瑶河一路向南走过闻道楼；走过平静无波的南瑶湖；一路走上凤栖山——然后撞见一个舞剑的身影：

    少女一袭白衣，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般左突右刺、刚柔并济。又过了三两式后一个点步背剑旋即收剑入鞘。

    林千逢收剑入鞘后转身立定，拢了拢两鬓的碎发开口道：

    “回来了？早饭已经好了，在屋里。嗯，师妹眼下还是当以修炼为重……这话本来来回回就是那些个套路、千篇一律……”

    李子木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几句话来：

    “…害，只是消遣罢了！话说，大师姐平日都这么早起来练剑吗，这些招式舞得都很教科书啊……”

    “没什么，个人的习惯罢了。走，一起去吃饭吧。”林千逢伸过手来。

    “嗯，走——”，李子木眼睛一亮，挽着手就去吃饭了。

    …………

    饱餐一顿后，秦烟罗简单说明了下弟子守则以及今后的课表，便张罗着三人去百花谷大殿的百宝阁挑选本命灵剑：

    “说起来你们也都是筑基修士了，培养本命灵剑这件事越早提上章程越好，这样平时训练也可以跟灵剑培养培养默契……”

    “你们有不想以剑为本命武器的吗？应该都记得进内门后有改变武艺倾向的权利吧。除了剑以外，还有刀、枪等选择以供大家选择……”

    李子木略作思考，最后还是决定不作什么更改了——毕竟她在武艺上没有天赋这件事情是不会随武器而发生变化的，继续练剑不仅省去了新的学习成本而且也更容易向师父和师姐学习。

    江凝和林千逢也摇摇头以示态度。

    于是事不宜迟，师徒一行四人下山来到百宝阁开始挑选灵剑。

    “该选哪把好呢？看起来都差不多吧……”

    李子木嘟囔着在房间的剑架间走来走去、徘徊不定。

    江凝下决定倒是一如既往地果断，选了把青色剑身、银白剑鞘的长剑；林千逢不急不慢逛了一圈后拿了一把青色偏绿、透着玉石色泽的灵剑；李子木看到最后也挑了一把青绿色系、刻着木纹的灵剑出来。

    秦烟罗见状不由笑了起来，打趣着说：

    “也好，这都是青绿色系的灵剑，一看就知道是师出一门。”

    林千逢顺着话头又说：“那不如请师父为灵剑命名？”

    “此有何难？”，秦烟罗指着灵剑随意地说：“千逢这把剑状若上好的翡翠玉石，应名‘结绿’；江凝这剑鞘为银白色、再加上你又是冰灵根，就叫‘青霜’好了；子木这把剑与前两把不同的是上面的木纹，我看‘青萍’这个名字还不错……”

    …………

    接下来的回程和后续课程内容不再细言——总之，三人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一天的修行，并确定了医毒的学习方向。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大部分弟子会从医学和毒学中任挑其一加进基础课里。凤栖山三人中林千逢和李子木都选了医学，而江凝选择了毒学。

    日头西下，天色已晚。李子木托着脸颊走了神，又听到师父讲起那场十六年前开始、持续十年之久的人魔大战——

    “十六年前，即丙戌年冬，时有暴君视人命如草芥、欺压百姓，使得民间怨声载道；又有大旱洪涝之天灾，遂生饥馑……”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此民不聊生之际下界妖魔出世、祸乱人间，乃是生灵涂炭、人神共愤……七大仙门联合有识之士立下盟约，共同讨伐暴君与妖魔！”

    魔以人的血rou为食，也有人说其本质是吞噬鲜活的生命气息。李子木在脑子里胡乱地想：

    魔还能假扮成人，有强大的自愈力和蛊惑能力。那场大战中就有魔族潜伏进来，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魔族中有个最厉害的魔王叫阎娄，据说有大乘修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其手下还有五个魔头，分别是殷、炀、瘟、戮、魍，修为大致都在小乘初期的水平。五个魔头有的能降下天火；有的能散布瘟疫；有的能勾起心魔，给人间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当时是七大仙门的老宗主们以惨痛的代价将魔王镇压于鸿音寺下，并将魔族赶回下界。具体用的什么方法不为世人所知，但镇压完魔王后那七位老宗主在几年内就都纷纷撒手人寰了——估计是什么禁术吧。

    至于王都那边，暴君事后被人民起义、枭首示众，于是小皇帝上位——据说上位时只有12岁，啥也不会，只能算是个傀儡皇帝。

    李子木在心中又梳理了一遍那场战争的传闻，然后突然听见师父问了这么个问题出来：

    “……这差不多就是那十年的故事了。那么，现在师父问你们三人一个问题——你们是为了什么而修仙？”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贸然说话。秦烟罗看了看，说：

    “这不是什么考试，只是想让你们看清自己的本心罢了……既然没有人想先回答的话，千逢，你先来说说吧。”

    “我觉得……”，林千逢难得露出了苦思的神情：“我想追求人间正道，让天下人都能安居乐业……还有，不想让那些悲剧重蹈覆辙了。”

    秦烟罗对此不置可否，继续向江凝提问：

    “那么江凝，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我想拥有足够的力量守在一个人身边，仅此而已。”江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一如她快刀斩乱麻的行事作风。

    “那么最后，子木是怎么想的？”

    …………

    师父的声音遥远得像是从山外传来一样，自己又回答了些什么呢，好像已经不太记得了。

    是顺着父母的意思吗，好像确实；是好奇心驱使吗，似乎也是。

    修仙，是为了……？

    “修仙，是为了…………”

    …………

    “……为了，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