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

    沈勘昏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他感觉神清气爽，身体的倦怠与沉重好似也缓解了不少——自从一个月前，他病倒，脏器衰竭后，他许久没体验过这样轻松的感觉了。

    他想到了柏特莱姆那藤蔓输送给他身体的神秘力量，猜测其约莫是治疗相关的作用。

    不过，他没有继续多想，毕竟他与柏特莱姆已经彻底交易结束了。他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南领地之主，一个是无身份，混迹在黑暗地域的人，恐怕未来也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他想的是，有了柏特莱姆给的这笔钱，大概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不必再为生计和弟弟的药发愁了。他也可以有时间专心研究书籍，以突破“身份卡”的难关。

    沈骞则是买了一些顶级的食材，以及治疗脏器衰竭的药剂，硬是盯着他将药喝完，才肯让他出门。

    沈勘穿上了一身黑袍，戴上了面具，刚走到门口，看沈骞跟在他身后，问道：“骞儿和我一起去？”

    沈骞点头，道：“昨天哥哥……我不放心。”

    提起昨天，沈勘稍微有些难堪，但很快他就让自己忽略下了心中的羞耻感，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外面是个狭小的巷子，附近没有其他人。再往前走，就是黑市的地方了。

    沈骞好似还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拉着他的袖子，低声问道：“昨天和哥哥的人……是谁？”

    “领主。”

    沈勘以为沈骞大概不会相信。毕竟，领主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过于遥不可及。曾经，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分区督察局的警探，都给他们的丹药生意带来大麻烦。

    南领地面积大，足足有一千多个分区，每个分区有三个以上的督察局。而这些督察局归区长管。再往上，是地域划分的“域”，基本上每四到六个分区被划分为同一域。每三到八个域又会被划分为同一州，南领地总共有三十六个州。

    州长以上还有六大中央行政部门，再往上才是领主。

    南领地的人口据说有三十多亿，其中并不包括像他们这样没有身份信息的人，所以说，这么多人中，领主居然唯独找上了他，这也叫他颇感不可思议。

    却未曾想，沈骞的反应是：“他该死！居然欺负哥哥！”

    沈勘叹了一口气，道：“他人还不错，好像还帮我治了身体。况且我与他是交易，倒也谈不上什么欺不欺负。他人还不错。”再说，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昨天有爽到。

    他望着前方的路，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沈骞”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唇角弯了弯。

    沈骞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掌，道：“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有以前那个废物的沈骞了。”

    沈勘略有些讶异地看向了他，冲他笑道：“你好好保重身体就好了。”

    沈骞抱住了他的手臂，闷声不吭。

    沈勘想，大概是自己一个月前的昏迷吓到了沈骞。对方从那以后，就变得莫名地黏他，喜欢与他有肢体接触，性情也变得开朗健谈了不少。

    若非是沈骞的样貌和气息与以前没什么差别，他恐怕是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充了自家弟弟了。

    他安慰地摸了摸沈骞的脑袋。

    不似他容貌出众，天赋异禀，沈骞自小相貌平平，加之常年病重，修为也非常一般。沈勘光芒万丈，而沈骞时常是被大家忽略的角色，这使得沈骞养得沉默寡言，自卑自弃的性子。

    沈勘知道他的弟弟爱他，感激他，可是对方从未对他说过外露感情的话。

    现在能够变得外向，这当然是好事。

    他们走入了黑市的地界，便有熟人叫道：“咦！沈先生，好久不见！听说昨天有个豪车去接你，我们都道你要飞黄腾达，到城区那边去住了！”

    沈勘偏头看去，那是个浑身长满石头的壮汉，他正在贩卖各种走私的珠宝。沈勘笑道：“一个客户罢了。”

    壮汉喟叹道：“您的丹药可真是太厉害了！连买得起斯摩特飞车的大人物都要请您去！这单生意可大吧？”

    “恩，是不错。”

    “要我说，恐怕我们马上就见不到您咯！您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

    沈勘还没开口，沈骞就道：“哥哥，我们快走吧。”

    “咦？沈小弟居然说话了？”

    沈勘无意让他人将注意力放在他弟弟身上，毕竟在这里混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道：“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这里卖的东西，像是走私的珠宝，字画，药剂都还算是好的，再往前走，甚至能看见关了人的铁笼子。

    他们像是牲畜似的，身上栓了铁链，蓬头垢面，脖子上挂了限制异能的禁锢装置，目露渴求地望着来去匆匆的人。

    起初，沈勘还对这些人感到怜悯，但这半年来见得多了，沈勘也能够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今天，他首先要去的是药房。

    药房的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精通医理，有促进植物生长的异能。他似乎原本是西领地的人，年轻时有人杀了他的妻儿，他出于报仇，杀了凶手，然后逃亡到了南领地，一待就是三十年。

    他在这里也算是小有名声的地头蛇，手下有十几个打手，附近没人敢招惹他。

    好在，沈勘与他谈得来，对方对他颇为赏识，并愿意无偿将自己的一间药室借给他使用。沈勘则是将自己炼制的丹药放在老板这里售卖，给对方一些抽成。

    两人走进了药房，老板不在，但有个认识他的伙计热情地喊道：“沈先生！您来了！我们老板去采购药材了。”

    沈勘在前台站定，问道：“有玄冰草吗？”

    “有的有的！我们老板特意为您留的两株。”伙计弯下了身，取出了两个小盒子，递给了他，“其他药材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沈勘点头，“恩，要两份。”

    玄冰草就是那副价格昂贵的主药，两万丘币一株。基本上，沈骞每月需要服用两次药，也就是需要四万丘币。

    普通人每个月的收入也不过才一千丘币，每餐三丘币就能够吃上一顿不错的饭菜了。对比下来，可想而知。

    “药材价格一共是四万零三十一。”

    沈勘拿出了储蓄卡，在支付机上刷了。

    “收到了。沈先生看来在外面赚了不少外快呀！”

    沈勘只是笑了笑，拿起了药材，朝专门留给他的药室走去。

    进了房门后，沈骞皱眉道：“哥哥，你又要炼药的吗？但是你的身体还没好……”

    药室内有沈勘自己打造的小型炼药炉，旁边有一大袋灵石。

    这个世界有灵气，但沈勘却没法修炼。灵气一进入他的经脉中就自行消散了，他试了许多次，也没有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具身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原因。

    好在，沈勘发现这里有灵石，而且灵石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没有用，所以他去山中随便转悠一趟，就能捡回来一大堆。

    也全靠这些灵石，他得以短暂地拥有灵力，像前世那样炼制丹药。

    “我知道的。”沈勘拿了几块灵石，盘膝坐下了身，“这次只炼你的药。”说罢，他专心投入了手头的事上。

    沈骞颇是烦躁地在原地走了几圈，眼中是满满的戾气，再抬眼看向沈勘，他捏了捏拳头。

    一个小时后，沈勘满头大汗地收了功。

    他掩嘴咳了几声，欲起身去取丹炉里的丹药，却又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哥哥！”沈骞快步走了过去，“我来帮你！”

    他娴熟地浇灭了炉中的火焰，然后徒手拿出了里面的两颗丹药，放到了沈勘手中的药瓶之中。

    沈勘将药瓶递给了他，嘱咐道：“如果有不舒服，就及时吃。”

    “恩，我知道了。”沈骞随手把那药瓶放到了口袋中，一把扶起了沈勘，“到旁边休息一下吧。”

    在他的搀扶下，沈勘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沈勘又禁不住咳了几下，这次他尝到了喉咙里的血腥气，额头上冒起了虚汗，眼前发白，胸内闷闷地发痛。

    在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要像一个月前那样昏迷过去了，然而并没有。

    在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正靠在了沈骞的怀里，而且沈骞在他刚刚无知无觉时，好像还往他嘴中灌了什么药剂。

    “我没事了。”沈勘深吸了一口气，直起了身，勉强道，“我们回去吧，骞儿。”

    出了药房，伙计道：“沈先生，好多客人都等着您的丹药呢！您最近是很忙吗？老板要我跟您说，愿意多出百分之十的价格收购您的丹药！”

    沈勘回答道：“不好意思，最近我不太方便炼制大量的丹药。”

    回去的路上，他们路过了一家书店，沈勘买了几本学术类的书籍，沈骞主动帮他拿书。

    到家时，已经是中午了，沈骞蹲在床边的炉子旁做起了饭菜。

    今天的菜色非常丰富，沈勘吃完午饭，休息了一阵，待身体好转些许后，他就看起了书，并认真地做起了笔记。

    他想好了。

    沈骞那边有他今日炼制的两枚丹药，病情至少一个月内不会有什么问题。目前，他暂且不缺钱，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专心学习，争取早日突破身份验证的系统。

    如若没有麻烦找上他，他这段时间都不打算出门了。

    他学得入了神，直到手头的大半本书都快读完，他偶一抬头，才发现沈骞竟是在盯着他看。

    “骞儿，怎么了？”

    “没什么。”沈骞摇了摇头，趴在了桌上，望着他精致的脸庞，痴痴地道，“哥哥真美。”

    沈勘一怔，前几天，沈骞也说过这话，当时他没有多想。但是如今，他不禁想到了昨日的柏特莱姆。

    他目中闪过了一抹沉思，手上的笔稍微有所停顿，语气漫不经心地道：“你过去不是说疏柔美？”

    “疏柔？她虽然是我的未婚妻，但我从来没见过她，就退亲了吧？没见过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说她美？哥哥记错了吧？”沈骞歪了歪脑袋。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沈勘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心道，自己当真是想多了。沈骞或许只是疏通了心结，懂得情绪外露了——自己莫不是被那柏特莱姆整得过度敏感了。

    于是，他也不再多想，抛弃了多余的想法，继续低头学习。

    他学了一整天，沈骞将他看了一整天。

    不过，沈勘还是觉得身体不适。吃完晚饭，简单地清洗了身体后，他就上床打算睡觉了，沈骞说是想要出去透透气。

    “骞儿，注意安全。别跑远了。”

    沈骞乖顺地道：“好的，哥哥。”

    沈勘阖上了眼，很快就睡了过去。沈骞待他睡后，才慢悠悠地出了门。

    沈骞刚一出小巷，就有一个闷棍砸向他的脑袋，说时迟那时快，血光四射，在那棍子即将打上他的时候，一道寒光就斩断了袭击者的手臂，棍子则是反方向塞入了袭击者的嘴，将他的惨叫声堵在了喉咙里。

    “看什么看？恩？”沈骞一脚踹上了他的肩膀，握住了棍柄，它气劲一震，竟是搅碎了袭击者的牙齿。

    袭击者满眼惊恐与难以置信，嘴边流出了血水，含糊不清地道：“你，你们不，不是没有异，异能……”

    对方显然是早有预谋，提前打探好了消息——大概是听说了沈勘接了个大人物的订单，想要弄到他的钱。

    沈骞目露凶光，举起了那根棍子，重重地打了下去，竟是将那人的头颅打得稀烂。红的，白的，溅撒了一地，不过却在即将溅到沈骞身上时，就像是碰到了无形的屏障，垂直落到了地上。

    “真恶心。”沈骞厌恶地扔下了手中的棍子，一团火焰凭空出现，让那狼藉的尸骨和棍子全都焚烧殆尽。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对方像是对方才的惨案司空见惯了般，提也不提，恭敬道：“领主大人，沈骞今日又濒死了，但好在医生再次抢救了回来。”

    “沈骞”敛下了眼眸，他是想到了沈勘白天不惜身体，也要为沈骞炼药的场景。他语气森然又轻描淡写，“下次不用抢救了。让那个废物去死吧。”

    黑影从容不迫地道：“只是，若是沈先生知道沈骞死，恐怕……”

    “我就是沈骞。只有我，只有我可以给哥哥带来幸福和快乐。哥哥这个月和我在一起多开心，之前与那废物沈骞在一起，哥哥每天都闷闷不乐。那种只会成为哥哥拖累的废物趁早死了好。”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固然，领主大人您能够用异能获取沈骞的记忆，变成他的样子，可毕竟您不是真正的……”

    话没说完，一道藤蔓就狠狠地贯穿了黑影胸口——这藤蔓不同于昨天捆绑沈勘的平滑的墨绿色藤蔓，它是深黑色的，上面布满了锐利的倒刺。

    “沈骞”原本黑色的眼瞳此时变成了浓郁的赤红色，红得好似要滴血，他的声音是迥异于平时风格的可怖与摄人，“多嘴！”

    藤蔓抽了出来，黑影捂着伤口，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冷汗涔涔地道：“是，领主大人。是属下多言了。”

    “沈骞”忽然变脸，戾气尽数消散，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许多，“算了，看在你让哥哥以床伴的身份见我，办事有功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了。”

    原本，他只是吩咐让对方想办法让沈勘来见身为领主的他，他好用自己的能力为沈勘治疗千疮百孔的身体，顺便给沈勘钱，让他不必为金钱发愁。没想到，亲信这家伙颇懂他的心意，竟是以“床伴”的这名头，他索性就借坡下驴，将窥觊已久的人给吃了。

    想到今天下午沈勘的试探，“沈骞”当然知道亲信的话有道理，只是他主观上不愿意接受被揭穿后，无法继续与沈勘在一起的现实。

    最终，考虑真正的沈骞死了的后果，“沈骞”还是勉强抛下了心头的芥蒂，从口袋中取出了沈勘白天给的药瓶，扔给了黑影，“把这个给那废物。让医疗队抓紧研究治那废物的法子。”

    “是，领主大人。”

    黑影退去，“沈骞”花了许久的工夫，收拾好了自己糟糕的心情，转身回了房。

    狭小的屋子只有一张双人床，沈勘盖着被子，侧躺在左侧，睡得正熟。他留出了右边的一大块位置，占了整个床的三分之二的位置。

    现在，他才是沈骞！

    沈骞脚步轻快了起来，走到了床边，倾身将沈勘的身体扒了过来，小声地唤道：“哥哥。”

    沈勘闭眼沉睡，无知无觉。

    沈骞手指插入了他的发间，额头抵上了他的额头。这是释放了昏睡异能，确保沈勘不会醒。

    做完了这些，他慢慢地解开了沈勘的衣扣，脱下了他的衣裤，直到沈勘一丝不挂，浑身赤裸。

    昨天留下的痕迹此时在沈勘身上还没有消去，到处都是红色的勒痕，吻痕则是变成了青紫色，甚至是乳尖都仍是殷红的。

    这些无一不显示沈勘曾经被他占有。

    几道墨绿色的藤蔓从他背后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覆在了沈勘身上原本就有红痕的部位。

    柏特莱姆捧住了沈勘的头，吻上了他的唇瓣，撬开了他的齿关，将治疗之力给渡入了他的唇中。他的藤蔓亦在源源不断地输入治疗之力到沈勘的身体各处。

    世人皆知，南领主柏特莱姆·贾艾斯的异能是叫人闻风丧胆的“杀人之藤”，一旦刺入人体，轻则断骨，重则活活被吸干血气而死。

    殊不知，他也有“治疗之藤”。

    不过，他从来没有用过这能力，以至于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

    昨天的治疗效果应是可观的，因为今早炼丹前的沈勘气色精神都好。

    都怪那该死的废物。柏特莱姆眸色发红，加强了治疗之力的输入，明显感觉沈勘的脸颊和身体开始了发烫，甚至是性器竟也勃起了。

    昨天那场性爱，令柏特莱姆非常身心愉悦，并恨不得再与沈勘来一次。只是他知道，以沈勘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纵欲过度，更何况，沈勘还在昏睡——不能让哥哥舒服的性爱是没有意义的。

    “哥哥乖，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