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驯服的流浪狗
2 这个人身材瘦削，一摸就是骨头，硌得慌，他抱的又很紧，让我很难受。这么瘦弱的身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艹！” 我皱着眉，骂了他一句。 没想到我这句脏话不仅没有激起他的愤怒，反倒是让他抱的更紧一些。 我们离得很近，他又死命抱着我，根本没有留给我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余地。 我开始回忆我几个前任的长相特征，但都没有一个和面前这个抱住我把脸埋在我胸口的人对得上号。 这么身材不匀称、甚至称得上瘦弱的人，完全不是我的菜。就算是因为分手颓废，也不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吧。 大家都是成熟的大人了，根本不会有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现象出现吧——我也不会因为一个自己作践自己的人产生心软愧疚的情绪。 思索无果，我放弃挣扎，抓住怀中人的头发，将他的头拉起来对向我这边，接着抬眼看去。 那是一双大而圆的眼睛，只是瞳孔有点黯淡无神，不过在对上我的目光后又倏然亮起细碎的光，仿佛在深夜里亮起一颗星星。 “以南、以南……”他低声喃喃自语着，态度小心翼翼，不像是在叫我，更像是在面对一个易碎的美梦。 我就回想起了过去那些青春无畏的岁月，那个时候也有个人像这样看着我，眼睛里流转着千回百转的神光。 因为年少无知，所以把爱情当做永恒，以为只要牵着手就能永远走下去。而给他带来爱情的人就是他的一切。 那是多么炽热鲜艳的感情啊——可是我对此并不感冒，甚至还顺着回想起了他走后发生的那些糟心的事情。 真要说的话，他要比我后来谈的那些男朋友没脑子的多，所谓的情难自控在我看来就是没有分寸。 我不否认自己是个同性恋，但也不想大张旗鼓的把这个事实宣扬的人尽皆知。 应对别人的恶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我讨厌麻烦。 理所应当的，我也讨厌给我制造麻烦的人。 “……以南哥哥，你们在干什么，我妈让我过来问问要不要帮忙？”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定晴一看发现是隔壁一家三口中的儿子，此时正躲在门后面，只探出个脑袋，看上去有些害怕的模样。 平常看他也不是这么怕生的性格，之前遇见的时候都会脆生生地朝我打招呼，今天却躲在门口不敢出来，让我有点费解。 他的到来让我打消了让林陌然滚的想法。 “没事，我和这个哥哥闹着玩呢，你先回去吧，帮我告诉你妈说没事谢谢关心了。” 勉强和颜悦色地对着小孩子说完这句话后，接着我把目光投向了林陌然。 我感受到抱着我的手僵住了，他眼神飘忽似乎不敢直视我的眼睛，露出来的耳朵却通红一片。 我有点不能理解林陌然的脑回路，嗤笑了一声说道：“你还不松手，你喜欢别人看猴子一样看你可别带上我。” 我把原本就开到一半的门打开，接着就看到林陌然飞快地窜进了我家。 我懒得理他，拿上换洗的衣物去了浴室。温度适佳的热水有效地驱散了我身上的寒冷buff，但是林陌然的不请自来又冲淡了这份随之而来的好心情。 不过我已经过了那样肆意妄为的年纪，现在的我平和多了，不再像从前那样觉得世界非黑即白，所有人都要围着我打转，我的恋人更是不能有半点违抗我的想法，眼睛里容不下一点沙子。 简而言之，就是我度过了中二期。 不过，顺利应当的——我从前表面上还是在找一个乖巧懂事的恋人，现在已经变成了找乖巧懂事的小狗。 野性难驯的小狗偶尔朝我犬吠两声，我也能当做点缀生活的乐趣。 洗完澡出来后我看到林陌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条毯子，此时他正躺在毯子上面，眼睛自从我从浴室出来之后就没离开我身上，一直在盯着我看。 我也有些困了，现在没有心思应付他，打了几个哈欠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了。 “安分点。”睡之前我朝他警告着。 “唔嗯……好香……” 我是被饭菜的香味勾起来的，我租住的房子是个单人住房，也就是卧室客厅厨房都在一起的房子，所以这香味很容易就传进了我的鼻子里。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现在是下午六点了，上面还有几个未读消息与未接电话——因为设置了静音的缘故并没有影响到我的睡眠。 我揉了揉眼睛，尚且还有些没睡醒的脑袋让我拒绝回复消息，反正都弧了挺久的——继续弧下去也没有关系。 “你醒了，我做了晚餐，洗洗手就可以吃了。” 林陌然看到我起床，体贴地为我穿上拖鞋，我被他领着飘似的走到了餐桌坐下。 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的作态已经从狼狈不堪的流浪汉，变成了我家体贴入微的‘女主人’。这份适应力，我愿称之为最强。 听到他还要帮我洗手，还未彻底清醒的我愣了下，接着随意地点了点头，任由林陌然拉着我走到洗手池边。 他洗得很细致，甚至连我每个指缝里都清洗了一遍，态度认真，细致到像是在帮没有能力独立生存的小婴儿一样。 手掌接触到冰凉的自来水，我清醒了过来，下意识用还带着水渍的手搜了揉眼睛，就被他制止了。林陌然扯过一条毛巾为我擦手，嘴上不赞同道：“以南，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要注意一下生活习惯哦……” 我：“……” 我刚想骂他爬开，就看到他转身放毛巾的时候露出了光裸着的后半身——他身上除了一条围裙以外再无别的衣物。 我哽住了，内心想法一时之间十分复杂。 多可笑，当年我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看一下他的rou体却被拒绝；如今他却舔着一张脸来到我家用身着寸缕的下作方法诱惑我。 然而他现在身体干巴巴的，对我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我更喜欢匀称的、结实富有弹性的肌肤触感。 “我对你没兴趣。” 我对他坦白道：“现在的我，不缺你这条狗。” “我不知道你现在混成什么样，导致要这样来投奔我，不过你或许想多了，我可没有包养别人的资本。” 事实上，花钱没有概念、月光的我还得受到男友的救急才能较好地生活下去。 林陌然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一片，他张了张嘴，第一反应居然是跪在地上。 他抬头看着我，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随即又被蹂躏组成更深层的东西。 “主人……我想成为你的狗……不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哼，狗？” 我哼笑了一声，带着点不屑与嘲笑问道。 这明明是个问句，林陌然却配合地“汪汪汪”起来，看上去已经完全了舍弃了自己的自尊。 我“啧”了一声，觉得这人听不懂人话。不过想起来多年前他干的那些事，也足以证明这个人脑袋不清醒——因而这种情况就可以理解了。 就在我快要不耐烦的喊他滚的时候，他低垂着头，从他脱下来那堆衣服里拿出来了个东西，是一张低调奢侈的黑卡。 “主人，不需要你来养我，我会自己养自己，这是我这些年存下的钱……都给你……” 他深深低下了头，泪水滴到了地板上去。 我嗤笑了一声，并不觉得他的存款有多丰厚，不经意间却扫到了他手中毕恭毕敬举着的一张黑卡。 啊这……这就是传说中高大上的黑卡吗！ 我再看林陌然跪在地上的身影，骨瘦如柴的身体都变得顺眼了起来。 虽然他骨瘦如柴，但是他诚实可爱；虽然他骨瘦如柴，但是他家务满点；虽然他骨瘦如柴，但是他乖巧懂事…… “给你一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林陌然惊喜万分地抬起头，我示意他把手上的黑卡交给我：“不过我要和你定一下规矩，如果你做不到的话还是趁早滚吧。” 林陌然自然是满口答应了，我微笑着抚摸了他有些干枯的头发，手感并不算好。唉，就算是这样我也愿意收留他，我真的是太善良了。 迎着林陌然目光灼灼的视线，我露出了一个核善的微笑，并给了他一巴掌。 “下次不可以再这样看我，记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