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银桑你好吵啊阿鲁,我好不容易睡着的说。”刚准备有动作的卷毛一僵,匆忙用右手捂住准备兴奋地打招呼的袁小飞的嘴,朝着外面尴尬地打着哈哈,“啊,那个啊,银桑睡不着嘛,就洗一洗,啊,洗一洗,洗洗更健康嘛,结野主播都这么说了,啊哈,那个神乐,你也快去睡觉吧,去睡啊。” 袁小飞用肘部攻击后面人的腰,为什么不让他说话! 银桑带着人半转过身子躲过一劫,你想让神乐知道两个大男人一起洗澡吗? 袁小飞看着坂田银时的眼睛,知道又怎么样,反正我不负责。 银桑一口噎住,回答不能。 “我也失眠阿鲁,不过没关系,只要抱着大哥的盒子就肯定能睡着的,以前大哥就经常这么干。Oh yes!”神乐嘀咕完,紧随着脚步声的慢慢响起,旦那悄悄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手。而此时的袁小飞,已经被感动得快哭了,哦真不愧是他的好meimei,松阳老师也一定很欣慰吧,自己真是命好,小时候有松阳老师,长大了有神乐,感谢上苍,阿门。 袁小飞开始闭上眼睛祈祷:“松阳老师你看到了吧,我现在过得很幸福,虽然还没有多少钱可以带你和meimei住大房子,但等我当上副长薪水直接翻五倍后,我就可以给meimei买一个大别墅,就像是芭比娃娃的房子一样,然后再给松阳老师您买一个更大的盒子,然后我们大家一起去旅行,走到哪里玩到哪里,让老师您也享享清福,然后等我死后就把松阳老师跟我埋在一起。嗷,太幸福了!”袁小飞兴奋地简直不能自已,光是想想就恨不得直接跳出去把将军暗杀了直接薪水翻十倍。 不过,似乎这样也不错,男人在外面工作,然后自己的女儿就在家里等着自己的爸爸回来,那么松阳老师呢,哈,就是病重的mama好了,被放在盒子里的病重的母亲大人和天真烂漫活泼聪明可爱的meimei大人,真是快乐的一家人啊! “喂喂,口水都流出来了,你是又闻到什么香味了啊。”银时在一边睁着死鱼眼盯着浴室一侧,略显平静的脸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两个人都裸着,不过谁也没有在意,习惯了吗?或许是吧。袁小飞抹抹嘴角,将脸凑到镜子跟前,笑,笑,还是笑不出来啊,袁小飞努力扒拉着嘴巴,强硬着往上撑,却还是达不到一个完美的弧度,让他的笑怎么都看着像哭。 如果……如果那天自己很强的话,是不是松阳老师就不会被杀掉了?卷毛说过,自己老师是被通缉的,也就是说先要收押观察几天才是,那样自己还可以想其他办法去救老师,也不用现在只剩下一个头日夜陪伴着自己。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吧,因为……什么原因呢,哈哈,忘记了耶,好多好多,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一切都安定下来,老师也不用再跟着自己奔波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幸福的,然后一块儿再去天堂买块儿好地皮炒炒房产,也不是什么坏事。 “喂,松阳老师的尸体,你不打算去祭拜一下吗?” 讨厌的语气!袁小飞的耳朵夸张地动了一下,回过头瞪着旦那。松阳老师的尸体?松阳老师哪有什么尸体啊,他又没有死,“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旦那,松阳老师还没有死哦,我们今天早上才打过招呼呢,你没有看到吗?”心里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是就是不愿意承认,是的,他永远都不会承认的,松阳老师一定会一直一直跟自己生活在一起。 “你!”坂田银时猛地扳住对方滑溜溜的肩膀,一双眼睛染满血红,“你还不懂吗?松阳老师已经死了,即便你再不承认,他也已经死了,还有,老师的头是不是在你那里,袁小飞?让老师入土为安吧。你啊,唉。”银时忽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其实一开始他看到那个盒子时就感觉很怪异了,那大概就是一种心灵感应吧,尤其是当看到从里面飘出来的过长的发丝的时候,他那时是什么反应呢,深吸气,呼气,吸气,呼气,然后就可以假装正常了。 松阳老师…… “人类,你在说笑吗?”袁小飞猛然用力将银时的双臂甩开,“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我说了松阳老师没死就是没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你是敌人的间谍对不对,想趁着我去祭拜老师的时候杀掉我,你上头有人吗?我上头也有人,松阳老师一直跟我并肩作战,只要有老师在,我才不会怕你们呢。” 该死的敌国特务,他才不会被打倒,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生是党的人死是党的鬼。 袁小飞的眼睛里充满了狐疑和猜忌。 银时一腿将对方撂倒,单臂横在对方身前不让袁小飞起身,“我是谁,你到现在还想不起来吗!你到底是要自我逃避到什么时候,当年我们以为你跟松阳老师都死了就去参军,在战场上跟他们一起厮杀拼搏失去了那么多东西,而现在终于有一样得而复失你却告诉阿银我你已经全部忘记了,拜托你,老师已经死了,你能不能别让松阳老师死之后尸骨还四分五裂啊,不要这么自私……” “自私?”袁小飞的眼睛霎时变得一片灰暗,仿佛连生命都已经开始慢慢流失,“老师没有死啊,只要老师的头在,就可以复活的,爸爸说了,白雪公主就是靠一个吻活过来的,所以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他现在肯定是假死状态啊,老师才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越说声音越小,人也慢慢陷入绝望,仿佛下一瞬间整个人都要崩溃。 “你是胡说的胡说的,别想跟我套近乎,装的跟老师很熟的样子,你是村里的孩子?”袁小飞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也许就连他自己,在说什么在想什么在看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也是老师的弟子啊,你忘得可真彻底,你难道果真就记得早上吃的rou卷了吗?”银时急了,简直想一拳挥过去。 “你连我早饭吃什么都知道?这么说来的话,你一定是村里杂货铺那家的孩子二狗子吧,多年不见长得都这么大了啊,就连直发都打卷了吗?还少白头,你真可怜。”怜悯中。 “混蛋啊。”银时一把把袁小飞的脸磕在地板上,“再说就把草莓牛奶糊你脸上啊。” 袁小飞淡定抬头,“你才不舍得呢。” 不舍得什么,草莓牛奶吗? “笨蛋大哥,你果然在这里阿鲁。”门“啪”地一声被拉开,门外神乐满脸不高兴,双眸犀利地瞥了眼银时的果体,嫌弃地别开了脸,“大哥洗澡也不叫我,明明以前跟笨蛋哥哥一起洗都会叫上我的。” 原来是在抱怨这个吗?可是他跟神威去洗澡只是去喝水和被打而已,神乐反正你最后还不是没有去。 “啊啊啊!”那天,旦那的惨叫掀破了屋顶,袁小飞猜,大概,旦那有好几天不能抬头做人了吧。 但是,还是不爽,就是感觉不爽。袁小飞窝在坂田银时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慢悠悠地转了个身,再转了个身,心里很不舒服,什么东西好像快炸开了一般,双手无意识地握成拳,终于睡不着似的坐了起来,斜靠在墙上,怀里抱着刚从神乐那里求来的盒子,仿佛抱着全世界一般紧紧抱在怀里。 老师,不想跟你分开,真的不想啊…… 袁小飞撑不住了默默地流眼泪,怎么办怎么办,他被说动了不不不老师才没有死……可恶啊,如果旦那不跟自己说明的话自己不是可以一直把这个梦做下去吗?好可悲,一个只能靠做梦活下去的男人,当年,自己就是靠着这么一个梦在每天的逃跑中活下来的啊。如今,如今终于要自己撕破那层面纱了吗?好不甘心。 哭了半天,袁小飞揉着红肿的眼睛,将眼泪擦干净之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在旁边侧冲着自己发出均匀鼾声的旦那,对不起,rou卷银,为了他自己编造的梦,而硬生生地将他们从记忆中扭曲抽离了,对不起对不起,他真是太自私了,可是,松阳老师……还是不想交给他们,不想交给任何一个…… 但是那样做,真的好吗?袁小飞望向自己怀里的盒子,老师就睡在里面,但是只有一个头,老师会不会想念自己的身躯?而且老师在土里住着也不会舒服吧,干脆把身体也搬过来算了,就算是棺材的话摆在房间里也不是什么问题吧,是吧,是吗? 不知道在问谁,再次小心翼翼看了眼熟睡的rou卷银后,袁小飞踮着脚尖走到门口,停了一会儿,又走回坂田银时身边,看着他刚才被发怒的自己不小心打到的淤青,一阵哀伤,为了老师而伤害过去的好友……不对,好友什么的,这些人只是rou罐头而已,才没有把他们当做同伴呢,只是因为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打算留到最后才吃而已。 “对不起,rou卷银,等我想清楚再说吧,呐,还有,做好跟我抢老师的准备。”老师,自己才不会拱手让人呢,不管是谁。 “切,你真是个笨蛋啊,小飞,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一点都没变。快滚吧,别打扰银桑我睡觉,明天我还要工作呢。”后面那个本来以为睡着了的人以着极为不佳的姿势翻了个身,单手在空中晃了晃,袁小飞微微看了一眼,再去帮自己的meimei掖了掖被角之后,才带着他最珍视的上苍的礼物,离开了。 有一段时间万事屋内是极为寂静的,甚至连打呼声都没有。 “呐,银酱,笨蛋大哥还会回来吗?”另外一个屋内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银时掏掏耳朵,翻了个身,看向窗外柔和洒进来的月光,就像是松阳老师的侧脸一般,神圣又让人只能仰望。“baga,这种情况就好像兴致冲冲买了一本jump回家打开看却发现里面夹着一本高杉晋助写真集一样,在你不是选择因为膈应而不看和目不斜视直接跳过去之外,就只有迷上高杉晋助这个选项一样死蠢死蠢的啊哈哈哈我在说什么,放心啦,小飞那个家伙才没那么脆弱呢。” 那家伙可是号称打不死的小强啊,在不断地打小报告中成长,对于同学之间的纠纷总是有着超级无敌的洞察力在短短十分钟之内了解前后经过然后跑去告状,哼,在阿银看来这简直就是为了在老师面前居功而爆seed习得的一项根本就在状况外的技能啊。熟练地把鼻子里的脏东西抹在衣服上,银时望着天花板。 “你这个比喻一点也不好,还有,高杉晋助是谁阿鲁?”神乐听上去气呼呼地,大概是因为旦那也算是间接说了袁小飞的坏话了吧。 “娼妇。” “哦,那我懂你的比喻的意思了阿鲁。” “喂,我说,你懂什么了啊,快睡觉啊小鬼。” “才不要,我要睁着眼睛等袁小飞回来,以前我也是这么等他的,因为有时候笨蛋哥哥回来晚了心情好的时候总是把小飞大哥打得吐血,我得负责把大哥移到安全的地方养伤,不然光靠他一个人根本连动都动不了阿鲁,我最讨厌笨蛋哥哥了,老是欺负小飞大哥。” “你是夜兔吧,带一个地球人回你们星球不会就是被当沙包使吧。”银时的语气诡异的平和。 “不是人类阿鲁,当时大哥是因为在地球上被爸比打得惨兮兮的所以带回来给我们当宠物的,哼,爸比还想骗妈咪说是夜兔星上买到的便宜货,还好妈咪一问就问出来了,后来每天小飞都会挨打,但是我很喜欢他,所以我得等着晚上给他包扎,啊,神乐要等下去呼呼呼……”要等下去的人一下子自己就睡着了,坂田银时听着对面细细传来的轻柔的呼噜声,不自禁地呼出一口气。其实,大家都不好过,谁也怨不了谁,只是啊,自己的朋友就这么当成宠物被天人抓走还被虐待,总感觉这事情不能那么轻易就算完呢。嗯,银时摸摸下巴,好歹也得给几箱子甜点作为补偿是不?啊,顺便再来个一年份的无限巧克力巴菲是再好不过了。 哼,大概遇不到吧,遇到的时候,把欠的都要回来好了。 一路上袁小飞抱着盒子东窜西窜,很快就回了屯所,他知道近藤桑因为知道明天会请工人来修理,所以今天特意把大部分成员都遣送回家了,屯所里留下来的也是无家可归的那么几个人,相信土方副长现在肯定已经睡了。在走廊里东看看西摸摸,好不容易弄清了方向拐到土方的屋子门前,看着还亮的烛光心里一阵颤抖,他又想起小时候松阳老师因为要校对第二天上课的内容而特意很晚才休息的事情了,真是的,都那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呢。 他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讶异地“咦”了一声,然后是门被拉开的声音,“是你啊,怎么这么晚还跑回来,有东西忘记拿了?”淡淡的尼古丁香味弥漫在小小的房间里,袁小飞侧头探过去看了一眼,长方形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书籍和纸张,“那个,副长,我就在你这里坐一会儿可以吗?” 土方眨眨眼,这小子今天有些不对劲啊,明明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莫不是那万事屋…… “嗯,进来吧。”袁小飞跟着男人的步伐慢慢走近去靠着墙壁坐着,男人起先是背对着他办了会儿公,然后很无奈地将头转了过来,“有事吗?总是盯着我看。”喂喂,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不会是被那万事屋旦那霸王硬上弓了吧,还被那位夜兔meimei看到然后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吗?不对啊,那抱个盒子干嘛,完事费?不过这盒子好眼熟啊,不行他得想想。 “土方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袁小飞看起来一副要哭的样子,土方揉揉脑袋,暗暗将烟掐灭,正经地坐在袁小飞面前,一脸认真听的姿态,让袁小飞从心底里高兴起来,土方桑,真的很重视真选组的每一个成员呢,果然不愧是黑道组织核心成员啊,就是有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