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白莲攻左右为难

    坐在他对面的这位女士，应当已经四五十岁了，但因为保养得当的关系，她整张脸都十分精致温婉，只有额头和眼角的一些细纹暗示了她的年龄。她的表情很温和，气质柔和舒缓，看起来是绝对不会令人反感的类型……和陆礼像极了。

    叶明见这位女士微微一笑，对他说：“你好，我是陆礼的母亲，我叫祝宛清。”

    青年抱着一束康乃馨站着，拘谨地向着对面的女士问好：“伯母您好，我是叶明，是……”说到这里，他尴尬的咳了咳，然后接着道：“……是您儿子的朋友。”

    说完，青年的脸微微有些涨红了。他看着还很年轻，似乎还不太好意思把恋爱关系说出口。

    祝女士一直用耐心而包容的眼神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她才问道：“这束花是给我的吗？”

    叶明点头说：“是的。”

    祝女士接过花束，低头嗅了嗅，轻笑了下，说：“谢谢你，我很喜欢。”

    青年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害羞，他紧张地说：“……您喜欢就好。”

    她笑容更深，把花仔细地放到一边，然后对他说：“请坐吧。”

    她又扫了一眼他的身旁，说道：“你们两位，也请坐下吧。”

    陆礼这才向她问安：“母亲好。”

    男人就站在青年的旁边，一直没出声，存在感不高，但他的左手却始终与青年十指相扣，就好像在宣示着什么一般。

    和他的自然淡定不同，当着长辈的面和陆礼十指相扣这件事显然让青年感觉到不太自在，于是他轻轻挣了几次，没挣脱，反而被男人拉得更紧。

    ……这幅情景看得祝女士眉头轻跳。

    另一边的卫嘉什么都不参与，像是个来看热闹的，他向她打了个招呼，样子很随意：“伯母好，我来蹭顿饭。”

    祝女士习惯了他这副模样，轻点了点头，说：“好，欢迎。”

    他们落了座，陆礼坐在他的右边，卫嘉坐在了他的左边。

    出乎叶明意料的是，这顿饭的气氛竟然不怎么尴尬。

    祝女士说话轻声细语的，一直和他聊着学校或生活的事，而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对他温柔地笑，好像他说了什么值得赞美的事一样，是个绝好的倾听者。

    青年很快被她哄得晕头转向，话逐渐多了起来，眼睛也渐渐明亮。

    陆礼没怎么吃饭，注意力全在身边人身上了，见到叶明这副样子，他好气又好笑，来之前明明交代他要稳重一点，结果一坐下就什么都忘了。

    ……傻里傻气的。

    卫嘉眼观鼻，鼻观心，一直在低头认真吃饭，似乎确实就是个来蹭饭的——他夹了一筷子菜，顾自轻笑了一下，然后放进嘴里，认真咀嚼。

    祝女士笑眯眯地和青年聊了半天，突然说道：“说起来……我们家陆礼可从来叫过什么朋友来和我一起吃饭，唉，我这年纪都一大把了，才见到你一个呢。”

    话题切换得太快，叶明一时间有些怔住，才吞吞吐吐回道：“呃……是这样嘛，”他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那是……我的荣幸……”

    祝女士笑：“说什么呢……陆礼这孩子，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你愿意和他交朋友，是他的荣幸才对。”

    这……

    这让他该回什么好？

    叶明只好反驳道：“不是……他这么优秀，什么都会，又聪明人又好。我就太普通了，我……”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桌子下面的手被人捏了捏。

    叶明愣了一下，下意识侧头，对上了男朋友的一双眼睛，那眼瞳里全是温柔的光。

    陆礼顺势接过了他的话茬，说道：“可别这么夸我，都是母亲教得好。”

    青年回过神来，连忙附和道：“对，都是伯母的功劳！”

    “哪里，你们嘴可真甜。”祝女士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饭桌上气氛还不错。尤其是叶明和陆礼，他们一对一答，看起来有默契极了，男人总是不动声色地带着话题，照顾着不知所措的青年。

    ……旁观的卫嘉没怎么说话，并且觉得有些无趣，嘴里的菜都有些寡淡了。

    在不为人知的桌底，他轻轻蹭过他的腿，似乎是不经意的动作。

    冰凉的西裤布料摩挲着他的小腿，这让青年觉得有些痒。

    他轻轻挪了挪腿，做出了避让，但男人依旧如故，甚至是更过分地贴了过来。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布，叶明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

    像是在提醒他……别忘了这里还有他。

    在见男朋友母亲的时候，桌子底下却被别人用腿撩拨，这显然让脸皮很薄的青年感觉到了……一点刺激。

    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但仍然微笑着和男朋友的母亲说着话，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

    陆礼看到他染上红色的面颊，还以为是因为他在桌下一直拉着他手的缘故。

    说实话，他不太想听他的母亲再说些什么，她说得再多，也不过是一些空泛之辞罢了，她装出温柔和善的样子，却永远不可能变成那样的人。因为他们母子都一样，天生有一颗冷漠而自私的心。

    陆礼在这个家待了太久，已经对此感到了厌烦。

    他不关心她究竟有什么想法，他只知道他已经很久没和小男朋友有什么亲密接触了，他现在只想抱着他滚到床上去，亲吻他柔软的唇，然后让他的小男朋友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卫嘉蹭过青年的小腿，用皮鞋撩起了他的西裤角，又轻轻放下。

    他用脚踝蹭过他的脚踝，碰到了他温热的一小块皮肤。

    他表面上正经地在吃饭，一脸“随你们怎么便吧，我就来看个热闹”的表情，实际上却已经在桌底作弄了他很久，实在让人心烦意乱。

    ……亏他还以为卫嘉来是来帮他的，结果只是来使坏。

    青年耳根逐渐红了。

    卫嘉觉得嘴里的菜逐渐有滋有味起来。

    嫉妒使人生陋，或许是吧，他并不想承认。

    本来他是想来安安生生吃个饭，顺便帮小朋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结果看着看着就脑袋一热，忍不住想对他做些坏事。

    一方面，无论是出于理智还是情感，他都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另一方面，他又想看到他……因为他露出为难的表情。

    ……反正是他先招惹他的。

    他在人前一副清纯的样子，实际上却随便得惊人，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拒绝不了。

    明明是他陪了他好一个多月，尽心尽力照顾他，还帮他掩盖出轨的事实。他却没心没肺地，还继续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

    青年放下了筷子，叮当一声响，这让卫嘉回过神来，收住了纷乱的思绪。

    叶明没忍住，严厉地瞟了一下左边那个沉默的男人。

    卫嘉停住了作乱的腿，然后无辜地对他露出一个笑。

    叶明：“……”

    吃完饭后，祝女士还对他说：“真没想到，我和小叶真是投缘，之后有时间的话，能来我们家里作客吗？来陪陪我这个孤家寡人，说实话，我一个人待在宅子里……也怪寂寞的。”

    她轻轻叹气。

    青年呆了一下，应道：“嗯……伯母，我会的。”

    是不是太快了，这个发展……预想的困难一个都没遇到，而且，他也并没有准备好……无论是哪个方面。

    但是既然长辈这么说，他就只能为难地应下。

    陆礼握住他的手，接着他们的话说：“有空的话，我和他会一起来看您的。”

    他们俩并肩而立，但陆礼总是会比叶明站得更前一些，这是一个极其具有保护性的姿态。

    祝女士好像还想说什么，却被卫嘉打断了，男人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像是已经无聊到迫不及待要离开了：“行了，聊完了，那走呗？”

    祝宛清点了点头，说：“嗯，我等会回去，你们先走吧。”

    他们道了别。

    祝宛清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她年轻的时候也爱上过一个人，那个人虽然贫穷，但纯洁善良，温柔清俊，好看得像三月的桃花。

    他确实天真无邪，但也薄情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