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与接受
“辰溪，这事就交给你了。” 再怎么为辰余新的事情难过，日子也得照样过。 辰父辰母都是大忙人，加之方才车库那尴尬的一幕，他俩并没有在辰溪这里久待，把事情交代完了便回了老宅。 临走之前，辰母拉着莫离的手嘱咐道：“离离有空多回老宅玩。” 哪有父母不想孩子的，辰溪是个不爱着家的没关系，有莫离这个爱着家的乖宝宝就行。 莫离乖乖点头：“好的阿姨，我们过两天就回来。” “乖，回来的时候提前给阿姨打个电话，阿姨让芳姨给你做好吃的。”辰母温柔的拍拍莫离的手，转过头看辰溪，眼带嫌弃道：“好好照顾离离，知道不！” “知道了妈！” 到底谁才是您亲儿子啊！ 辰溪敷衍着送两老出门口，回头就迫不及待的把莫离压在了沙发上，一只手环抱住莫离的腰，一只手撑在他耳边，俯身道：“宝贝，我们继续？” 莫离伸手回抱住辰溪，听着辰溪有力而快速的心跳，低低的笑了起来，“好呀～” 就是这个男人，不仅不会嫌弃连他自己都嫌弃的身体与过去，还强硬的把自己带到他的保护伞下，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他伤害他，包括辰溪自己。 如果不是今早上无意中看见那份文件，莫离也不敢放任自己去相信，这个有身份有背景，在所有人面前都高高在上的辰溪，是这么的，小心翼翼的在爱着自己。 一如他一开始的承诺，胜过任何人。 所以，他还有什么顾虑不接受呢？ “Yah！”倒是辰溪，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往常他也不是没有拉着辰溪胡闹的时候被自家父母瞧见过，每次莫离都会因为羞恼而拒绝他继续。 这次咋竟然同意了。 “我都知道了，今天早上，昇明送报告过来，我看见是余新医院的报告，就顺手翻看了一下。” 如释重负般的声音从莫离口中传来，却让辰溪僵直了身体。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让他知道的，果然还是太不小心了么？ 感受到辰溪的紧张，莫离决定好好跟辰溪说清楚。 莫离拉下辰溪的头，直视辰溪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说：“辰溪，这些话，这辈子我只有勇气和你说一次，你听好了。” “你知道的，五年前我就开始就成为夜宴的MB，每天晚上接不同的客人，天天跟不一样的人上.床，这具身体，脏得我自己都厌恶。”莫离自嘲的笑了一下，面露不甘：“可是我有反抗过的，我逃过无数次，每次都被夜宴的人抓回来，抓回来一次毒打折磨一次。 你之前不是还好奇我为什么不怕疼吗？哪里是不怕疼，是疼多了，就习惯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那些日子的，无论是清醒还是梦里，都被钻心的疼痛所占据，甚至我都在想，是不是死了比较好，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听到死字，辰溪不淡定了，用力勒紧了莫离。 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能说。 因为，那些让莫离恨不得想死的经历，正是他的手下所带去的。 身为夜宴的主人，夜宴折磨人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没有资格。 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莫离没空理会辰溪的感想，自顾自的接着说：“ 他们一开始只是打我，只要是不破坏我这副对他们有用的身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可后来他们发现毒打不能让我屈服，就给我注射了强效的春药，用特制的鞭子打我，那鞭子打在身上，产生的不是熟悉的疼痛，而是一种耻辱的快感。 不过他们说要留着我的初夜卖个好价钱，所以，尽管我的身体已经被他们调教了个遍，倒是没有人敢真正的上我。 他们把这些都录了下来，给清醒后的我看，看我是怎么样控制不住自己发情的，是怎么样不要脸的哀求他们艹我的。 开始我还能安慰自己这都是春药的原因，可后来，这副身体竟然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在他们不用春药调教我的时候，竟然也能产生快感，我当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这时候，他们威胁我再不听话，就真的让人轮了我，反正不能赚钱的道具留着也没用，但是如果我听话的乖乖接客，只要10年就放我走。 听到这话，我妥协了，我告诉自己反正都要被上还不如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此后，便再也没有莫离，只有夜宴的头牌倾夜。 “辰溪，我一直都觉得那是我做得最懦弱最错的决定，在那段每天陪不同人睡的日子里，我无数次的觉得当初或许直接死了比较好。”说到这里，莫离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一样，对着辰溪笑了，“可现在，我觉得那应该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可能你会觉得我很没骨气，可是我真的庆幸，庆幸这个决定让我遇到了你。” 如果死了，那他就遇不到这么好的辰溪了。 “宝贝…”辰溪想说什么，却被莫离给制止了，“听我说完，我害怕过了这次，我就没勇气再回忆第二次了。 刘耀明给我取名叫倾夜，说我这张脸可以倾倒整个夜宴。可前半年的时候我还是心有不甘，老是得罪客人，他们觉得我不识时务，就故意给我找那种有SM爱好的客人接，那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痛苦。每天晚上就像现实版的GV一样，那些变态喜欢变着花样的折腾我，或是道具，或是亲自动手殴打，反正我越怕、越痛苦他们就越兴奋。就那么过了半年，我是真的怕了，所以当刘耀明来问我愿不愿意听话的时候，我再次屈服了，我向他保证我会乖乖伺候好客人的，只要不再让我接这么变.态的人。 自那以后，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正如刘耀明所说，因为这张漂亮到妖艳的脸，我很快被捧成了夜宴的红牌。我一直记着当时刘耀明的话，为了不回去过那种活不下去的日子，我观察了店里其他的MB和客人的相处模式，发现男人就是喜欢以前那样骄傲不屈服的我，这样能够满足他们的征服欲，所以我变成了外表骄傲床上放.荡的样子，就怕哪天不红了又被弄回去。 渐渐的，我竟然觉得日子就这样过着其实也不错，除了每晚都要陪男人睡觉以外，有人好吃好喝的供着，10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夜宴的客人非富即贵，出手阔绰，到时候我还能攒下一笔不斐的养老金。” “直到，刘耀明把我送去讨好你。”莫离伸手摸了摸辰溪的脸，“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是红三代，又是夜宴的老板，要好好伺候你，讨好你，我本来已经做好了被你随便怎么玩儿的准备，可是你却和他们都不一样，你会细心的帮我做扩张，进入的时候温声细语的哄着我，帮我清理身体，抱着我入睡，还在第二天早上告诉我你对我一见钟情，会照顾我，不在乎我是MB。 多可笑啊，夜宴的老板对自家MB一见钟情？ 我当然没往心里去，我知道床上的男人是不可信的，直到刘耀明来告诉我，老板看上了我，我不用出场了，我才开始惊讶。不过更多的，那时以为你就是对我玩玩儿而已，以前也不乏喜欢我、包我一段时间的老板，但那股热乎劲过去了，还不是该换新的换新的。 所以啊，之前当你当着夜宴那么多人向我告白的时候，我才会一笑置之，我一直以为你是要包养我，搞点情趣而已的…” 没想到，你竟然是来真的。 莫离笑了起来，不再是那种自嘲的笑，而是释然的笑。 辰溪看到莫离不再是沉浸在回忆的伤痛里，才敢开口转移话题道：“那不是，我长这么大的第一次告白，就被你当玩笑给听了，旁边一大圈人看着我被你拒绝，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后来还被大哥大姐他们狠狠的嘲笑了我好几天的！” 莫离发现辰溪又在转移话题，不过这次狠下心想说个清楚的他，是不会让辰溪再得逞的。 “辰溪，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有愧疚，觉得我这些痛苦都是在夜宴造成的，而你又是夜宴的老板，所以你觉得这些都跟你脱不了关系。可是辰溪，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不是你让我变成那样的，而且，就算我不是在夜宴，在其他的夜店，也同样会遭受一样的痛苦，说不定更惨，还不能遇见你。” “我们在一起的这三年，我能感觉出来，你看我的眼神，时时都掺杂着愧疚，辰溪，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发现你对我的仅仅是愧疚而不是爱。” “宝贝，对不起，对不起。”辰溪双手捧着莫离的头，不停的在莫离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亲吻，喃喃的重复道。 莫离推开辰溪，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辰溪，我是恨夜宴的。” 辰溪抬手想抱住莫离的动作，因为这一句话而停了下来。 果然，还是恨的么。 “夜宴让我失去了我的骄傲，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我是该恨的。 可是夜宴也让我遇见了你。 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辰四少亲自喂我吃饭，帮我穿衣，我累了便抱着我走，把我当小孩儿一样的照顾着，宠着，更是为了我试探性的一句话便定下了夜宴接客自由的规矩，还把我带回家见家长，这些，我不是没有感触。 我只是不敢相信。 夜宴的红牌倾夜是虚假骄傲的，而真实的莫离却是自卑到骨子里的。 那么肮脏的莫离是配不上辰溪的。 但是我很自私，我不想放开辰溪呢。 我一直不回应辰溪不仅仅是因为我自卑，还因为——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这样的我，很坏吧？” 莫离忽然就有点不安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辰溪，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万一辰溪真的讨厌这样的莫离怎么办。 这下轮到辰溪笑了，在莫离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宝贝，你错了，在我心里，我家的宝贝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一点都不脏。 没错，我一直都对宝贝怀有愧疚，我也常常在想要是没有夜宴，或许宝贝就不会遭受这些了，我也害怕宝贝会因为夜宴而恨我，不接受我，所以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没想到却是因为这些让宝贝不安了。 我倒是希望宝贝最好能更坏一点，在辰溪身上打个标签，告诉所有人辰溪是你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听着熟悉的诱哄声，莫离才安下心来，熟练的傲娇道：“谁要打标签了，你本来就是我的，难道不打标签你就要跟别人走了不成？” “是是是，我是你的，别人拉也拉不走，就呆在宝贝的身边，哪儿也不去。”辰溪也熟练的哄道。 “哼，这是必须的。” “嗯，必须的，宝贝说什么就是什么。”辰溪摸着莫离的头发，不禁有些好笑，这还是刚才那个自卑的莫离么？ 活脱脱一傲娇的猫咪，都是他这三年好不容易给宠出来的，不过他甘之如饴就是了。 莫离道： “哎，对了，别想忽悠过去，早上那份文件，既然我的肾和余新的相匹配，为什么不跟我说！” 辰家人为辰余新找肾源的事多焦急，莫离是看在眼里的。 辰溪叹了一口气，躲闪道：“宝贝，我舍不得。” 该来的终究避免不了。 辰溪家堂弟辰余新先天不足，生出来就得了肾病，打小就由最好的医疗团队照看着。 医生说，辰余新的病虽是不会危及生命，但就是比正常人弱上很多，要想恢复正常人的水平，唯一的办法就是换肾。 不过因为辰余新血型特殊，辰家虽然找了很多年，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可不曾想，自五年前起，辰余新的病情就开始不断恶化，到现在，已经是到了必须得换肾，不然就得死的地步了。 前段时间，辰家人全都去做了配型检测，莫离也跟着去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辰家人配型都失败了，只有莫离一个人成功了。 由于找肾源这事一直是辰溪在负责，所以这个消息自然最先送到了辰溪手上，辰溪纠结之余便暂时瞒了下来。 “如果不是我无意中看见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莫离的声音有些难受，他知道辰余新的病情有多严重，也知道辰溪有多疼爱这个表弟，如果以后辰余新有什么三长两短，辰溪绝对不对原谅他自己的。 “宝贝，我不想骗你，可是我真的不敢拿你去冒险，这不是捐点血，而是要活生生从你身体里取走一个肾！我不想把你送上冷冰冰的手术台。”说着这话的辰溪身体甚至有些发抖。 这下轮到莫离哄辰溪了，“辰溪，我没那么脆弱的，我看过别的病例，其他捐过肾的人也活的好好的，而且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这种手术的成功率那么高，你找的都是国际顶尖的医生，没事的。” 辰溪却怎么都不同意，“不要，宝贝，不要去，我在努力的给余新找肾源，很快就会找到的，宝贝不要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今天跟你坦白么？”莫离道：“因为一个可以把我看得比最亲的家人更重要的人，我没有理由相信他不爱我，可是同样的，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余新是你从小疼到大的，他要是出事了你肯定不会好过。 再说了，就算余新不是你堂弟，我和他配型成功的话，我也会救他的，毕竟这是一条人命。 所以，让我去吧辰辰，余新的病等不了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