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陆宇内心翻滚：元正初是何许人也？因为他要来参加会议，省厅动用S＋安保等级，规格等同接待友邦元首，授命他一个局长负责会议安全。单单是元老爷的私人保镖，就装满一架中型客机。因为元老爷与会，澳洲何氏、京城吴氏，也来到成都。所以他最近才会这么忙！

    可是，这位叱诧风云的人物作为升阳的父亲，还是显得太年轻了！

    那么，升阳不用工作，却住在富豪住宅区；自己查不到她任何身份线索；她拥有违禁枪械和美方军用窃听器；甚至，她父亲的衬衫袖扣镶嵌钻石，这一切便能解释通了。不但能解释通，而且升阳的行为可谓低调之极。元正初的女儿，不配备一支全副武装的加强连警卫队，都不算正常。

    但是，为什么元老爷姓元，而升阳姓俞呢，跟母姓？

    既然三人都要吃饭，就两桌并做一桌。

    升阳看出陆宇眼中的疑问，落后半步，低声解释，“我养父母姓俞，”指了指前面的元老爷，“生父姓元。”

    “生父”元老爷听到升阳这样讲，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她终于承认俞家爸妈是养父母。稍带着，对女儿年长的情人，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元老爷和升阳二人走进秘镜会所，直接进入最里面的单间。陆宇发现，这个房间，比他以往用餐的包间要开阔许多，配套设施也更加奢华。

    房间里，还有一个年轻人，身材修长，面容白皙，正是今天到达的京城吴氏家主吴宥。

    吴宥见元老爷带升阳进来，热情和她打招呼。

    升阳看到吴宥也很高兴，上前与他拥抱，“吴先生，你也来成都了！”

    元老爷和陆宇同时眉心跳了跳。

    陆宇心想：难道吴董是升阳的联姻对象？毕竟，两个人站在一起太般配了。

    等两人分开，陆宇才有空打招呼，“吴董，你好！”

    吴宥：“陆局长？”他看向升阳，这位当地公安局的官员不会是元老爷邀请的，那么只可能和升阳一道前来。

    升阳大方坐在陆宇身旁，“我和陆宇过来吃饭，正好遇到我爹地。”

    吴宥心里默默地想：哪里是正好，正初为了和女儿“遇到”可谓是大费周章。连带几大家族也一并前后入川。

    吴宥按铃让服务员启菜，然后，笑着对升阳说：“你爹地点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不多时，服务员摆上几道菜，基本是成都比较有名的本土菜色。

    升阳看了看满桌红油，问元爸爸，“你们都能吃辣吗？”

    元老爷面不改色地说：“可以吃一点。”

    吴宥只夹青菜和甜食，“我不吃。”

    升阳又叫来服务员，点了三份佛跳墙和一些口味清淡的菜。

    元老爷：“你不是不喜欢吃佛跳墙吗？”

    升阳：“给你们点的。”吴宥不吃辣，陆宇吃不了，元老爷的欧洲胃，想必也不会嗜辣。

    升阳见陆宇的筷子伸向夫妻肺片，瞪他道：“你不许吃！”她夹了吴宥面前的鸡毛菜，放进陆宇碗里。

    吴宥作为承受一方，大致猜出升阳和陆宇的关系与程度。他试探地问：“陆局长是本地人吗？”

    陆宇点头，“是。”

    吴宥：“很少见四川人不吃辣的。”

    陆宇一愣，不着痕迹喝了口茶，没有回答。

    升阳将新点的菜放在陆宇这边，“他最近吃不了。”又转头问元老爷，“爹地，你们这次来，开的什么会议？”

    元老爷：“关于毒品的。”

    陆宇看了看元老爷，没想到，对方将会议保密部分如此轻易的泄露给女儿。

    升阳：“毒品？联合禁毒吗？”

    元老爷：“差不多。你回国有一个多月了吧？”

    升阳原计划参加过小薇的婚宴，就离开去别的地方。最近生活太愉快，竟然过了一个月也没知觉。她舀了一勺鸡豆花，送进嘴里，“成都挺好玩的。”

    元老爷挑挑眉，“哦？这么久，你都玩什么了？”

    升阳又夹了韭黄鲜笋，掰着指头数，“乐山、峨眉山、青城山……”

    吴宥：“都是山啊？爬山多累。”

    陆宇：“升阳体力很好。”说完这句，发现大家都在看他。

    升阳不以为意，夹了块甜皮鸭给陆宇，“这个好吃。”又将刚上的佛跳墙推给陆宇。

    元爸爸见女儿对情人呵护备至，心里暗暗不爽。又听她说有喜欢的菜色，便道：“你喜欢这里的菜？”

    升阳点点头，“还可以。”

    吴宥陆宇看向她，这叫还可以？

    元老爷淡淡地说：“秘镜是元氏旗下的餐饮店，你如果喜欢，划到你名下，可以经常过来吃。”

    吴宥：不划到名下，也能随时过来，好吗？

    陆宇：我是被富婆包养了吗？年利润几千万的私人会所，说送就送了？没有这么宠孩子的。

    升阳维持继续吃菜的动作，毫无停滞，“以后我们再来，就不用提前预约了。”

    元老爷：“不用，这间是我的专属单间，不对外开放。”升阳的“我们”，指的是她和陆宇吗？不爽，非常不爽。

    元爸爸亲自给升阳倒酒，“吃鹅肝，喝一点红酒吧！”

    吴宥跌破眼镜，赶忙示意门口的服务员过来接过酒瓶。以元老爷的身份，全世界真没几个人敢让他倒酒。

    服务员为陆宇斟酒，陆宇说：“我就不喝了，一会还要开车。”

    升阳：“没事，你喝吧。我爹地有随行保镖，可以送你回去。”

    陆宇垂了垂眼，没再说什么。看来，升阳并不打算同他一起回家。

    元老爷听到升阳的话，心里颇为满意。

    一顿饭下来，吴宥和陆宇都在不同程度上感到，元老爷父女之间有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就算吴宥相伴元老爷六年之久，也没达成这种默契。他们父女二人间涌动着亲情、信任、熟悉，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两个人不需要过多言语，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饭后，元老爷让人送吴宥回酒店，派保镖送陆宇。自己则撑伞揽住女儿的肩膀，和她同乘一辆车，回到升阳的公寓。

    陆宇看着窗外的两人，突然想到，他竟然穿过元老爷的贴身衣物……今晚之前，他真无法想象，他同这位世界级的金融大佬还能有这样的交集。

    元老爷来到升阳的住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他看到二楼床头柜上原来的相框，被放进抽屉里。他拿出电话，拨给管家，吩咐对方现在立刻马上将一楼的沙发换掉，为他准备全套衣物，让佣人过来换床单和被子。

    升阳看到元爸爸一系列动作，心里有了猜测，“你知道我和陆宇的关系？”

    元老爷眼也不眨，“知道。”

    升阳：“你知道，我和他在这里发生过的事？”

    元老爷：“知道。”

    升阳：“你让人装了监控？”

    元老爷不说话了。

    升阳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为什么？”

    元老爷：“什么为什么？”

    升阳：“有父亲监视女儿一举一动的吗？”

    元老爷：“没有监视你……”

    升阳：“那是什么？”

    元老爷语气缓和下来，“想你的时候，就听听你在干什么。”没装图像监控。

    升阳：“那就是窃听！”

    元老爷抱住升阳，不断亲吻她的头顶，“宝贝，对不起，我担心离你太远，万一你有什么事，我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升阳平静下来，“爸爸，你让我有点害怕。”

    元老爷沉默良久，才说：“你知道陆宇是什么人吗？”

    升阳一怔，“公安局长，他怎么了？”

    元老爷松开升阳，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知道，在中国，不允许裸官。”

    升阳不明所以，“裸官？”

    元老爷：“配偶、子女在国外，国内没有直系亲属，这样的官员，犯罪之后，便于潜逃。陆宇和妻子离婚，儿子在澳洲，是标准的裸官。为什么他还能在任正职，没被双规？”

    升阳眨眨眼，傻乎乎地问：“为什么？”

    元老爷：“因为他是缉毒警！他太危险了，身边根本不能有亲人，随时会被毒贩报复。”

    升阳恍然大悟，为什么国际禁毒会议需要一个公安局长全权负责安保，为什么他离婚以后迟迟不谈恋爱，也没向小薇表白。自己有防身武器，让陆宇觉得她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才会和她在一起吗？

    升阳还是不明白，“他不是刑警吗？”

    元老爷：“缉毒警察身份不会公开。中国西北方崇山峻岭，太适合毒品交易了。陆宇早就在中国贩毒组织黑名单上。缉毒警完全拿命在拼，随时都会遭到暗杀。”所以，他才会从苏黎世来到成都。

    升阳听完，没觉得害怕，反倒更加心疼陆宇，他一个人多孤单啊，冒着生命危险与毒贩抗衡，被迫和亲人分离，说不定哪天就殉职了！怪不得他那么喜欢拥抱自己，肌肤的温度，相比于性爱更让他渴望吧！

    这时，管家按响门铃，指挥两个佣人，将升阳和陆宇云雨过的沙发搬走，放进来一个乳白色低靠背皮质沙发。上楼换了床单被子，将元老爷的衣物整齐摆放在衣帽间。整个过程只有几分钟，便收拾利落，告辞离去。

    元老爷满意地坐在新沙发上，抬眼问升阳，“那个陆局长……和我很像？”

    升阳眉心跳了跳，她对陆宇感兴趣，确实因为对方某些地方像元老爷。但是后来，也不完全是。他没有元爸爸那么张扬、气势凌人，如果元老爷像一杯烈酒，那么，陆宇更像是入口回甘的泉水，能让人解渴，相处舒服，有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

    升阳：“像吗？没觉得……”

    元老爷直视升阳的眼睛，“你在这里抱着他的时候，有没有将他想象成我？”

    升阳“蹭”一下站起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想象成你？非要我对你有性幻想才行吗？”

    元老爷抬起手安抚女儿，“我以为，你我之间，不需要回避这些问题，你也不用谈之变色。”

    升阳炸起来的毛，慢慢回落，她跪坐在元爸爸身侧，凑近他耳朵说：“你是打算让我上你？”

    元老爷被女儿的气息撩得呼吸一滞，却又被内容气得心跳失常，“放肆！”

    升阳挪开一段距离，“不是可以无话不谈吗？你也知道我的爱好。”

    元老爷不想理她，过了一会，说：“你不能和陆宇继续下去。”

    升阳不语，低头玩手机，正好收到一条信息，是陆宇发来的：周六下午，有场画展，咱们一起去看吧！

    升阳回复：好。然后又问：明晚你有事吗？一起吃饭？

    陆宇：明晚我儿子回国，我去接他。

    升阳：噢，那你陪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