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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婚礼的过程既复杂又繁琐,先是要举行祭祖仪式,以祈结婚仪式能顺顺利利,双方百年好合、家庭平安喜乐,而岳贞仪虽是受过西方教育的新时代的女性,但在这种传统场合,却也不得不遵守这些礼俗。

    彼时男方的迎亲队伍已经出发了,因为新娘的嫁妆高於新郎的彩礼,杨岚必须亲自去迎娶,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因S市几乎无人不知晓这场盛大的婚礼,造成许多人围观,差点挤得水泄不通。

    快到新娘家时,男方这边点起了鞭炮,女方那边听到後也点炮回应,场面好不热闹。

    在「讨喜」的步骤上,因为岳贞仪的好姊妹们都是在国外念书时认识的外国人,基本没人在国内,所以谢楠就选了几个和岳贞仪年纪差不多、帮里人的meimei或女儿来凑数──总之场面一定是好看的。

    因为到底不是熟人,这些女孩子也不敢太过放肆,玩了几个寻常游戏後就让杨岚拿着捧花到新娘的房间。

    接下来便是新人叩拜父母,聆听父母的教诲和表达感谢的重要程序,不过因为岳贞仪的父母早早就过世了,主位便由岳麟来坐,先不说长兄如父的传统,凭他的地位本也当得。

    岳麟哪舍得meimei跪太久,多余的话他一句也没说,替岳贞仪盖上头纱後就赶快让边上的人把新人扶起来了。

    「阿岚,你和贞仪要好好过日子,有甚麽缺的一定要说,不准你让贞仪受半点委屈。」岳麟大力得拍了拍杨岚的肩膀,和平时跟好友称兄道弟的样子没半分不同,但若仔细一瞧,便会发现他的手在抖,连语调都有一点不自然。

    不过大家都在享受这欢愉的气氛,没人发现异样,只有靠在墙边不发一语的谢梓易死死盯着岳麟看。

    因为良辰吉时快到了,媒婆拿着米筛顶在新娘头上,让新娘步上礼车,上了礼车後新娘按照礼俗丢了扇子,表示抛下不好的习性。

    不过「泼水」这个环节就给岳麟硬生生挡了,他才不想出嫁的meimei如泼出去的水,杨岚对此当然也没半分意见。

    新人搭乘礼车到男方家後,才到了「过火踩瓦」、「敬茶祭祖、拜高堂」的步骤,因为杨岚也没有父母,便由师父坐主位,邹哲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自然喜不自胜。

    在夫妻交拜後,白天的「入洞房」程序只是走个过场,喝过交杯酒、吃过甜汤圆就行,重头戏还是在喜宴上。

    岳麟看着新郎、新娘逐桌敬酒,心底不禁透出一丝苦涩,他固然希望meimei可以得到幸福,可同时又嫉妒着她,他痛恨这样的自己,讨厌这副虚伪的脸孔……。

    他的身体天生有缺陷,所以不受父母重视,甚至身为女子的岳贞仪都比他更得父母欢心,所以他自小身边就只有谢楠这麽一个照顾者。

    直到杨岚闯入他们兄妹的生活,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什麽是色彩──。

    杨岚的背景很单纯,他是孤儿出身,跟着捡了自己的师傅习武、生活,他年纪尚小时就和邹哲踏遍许多地方,胸襟与思维都无比开阔,长久相处下来,岳麟和岳贞仪都深受其影响。

    岳麟原本不爱学习,可却在认识杨岚後主动向杨楠讨要各式书籍,这可让大字不识几个的谢楠为难死了,好不容易才达成岳麟要求。

    少年时的他热爱学习,文的琴棋书画,武的刀枪矛戟,他样样都碰,也都学有所成,这一切都可归因於遇到杨岚。

    岳贞仪也是一样的,她开始接触各种新知,国中还读了S市仅此一间的新式学堂,高中甚至到别市去,直到她觉得国内无法再学得更新的事务後,毅然决然到国外去念书。

    回国後,岳贞仪想把这些新的思想带给莘莘学子,所以当了老师,也是在那时,岳贞仪向杨岚告白,後者欣然同意,两人开始交往。

    看着面露幸福的杨岚,岳麟在心中诉说着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倾吐的爱恋,并毫无自觉得酒一杯接着一杯喝,直到醉了都不自知。

    谢楠早和兄弟们喝得找不着北,谢梓易略吃力得扶起岳麟,想带他去醒醒酒,「麟哥、麟哥……你醒醒呀!」

    岳麟没发现搀着自己的人是谁,下意识得叫唤了那个他一直放在心底的名字,那副脆弱的样子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更别说是一直恋慕着男人的谢梓易了,但除了不舍,他还感受到了椎心刺骨的痛。

    「……你就那麽喜欢他吗?」谢梓易强忍着不眨眼,才不至於失态得让泪珠滴下来。

    而岳麟早醉得分不清方向了,更不要说听清楚问题,他下意识应了声:「嗯……。」

    这下谢梓易可一点也憋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从他白皙的脸颊滑过,他忍不住颤抖问道:「为什麽我就不可以?为什麽你就不能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