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独行
街上的行人形形色色、来去匆匆，为各自的生活忙碌奔走，基本不会分给身边路人多少眼神。而包裹在深色风衣中的普通身形，以及那张未加任何装点的素颜，即便好看，却也并不容易引人注意。 楚蒬知道，行走在人群之中，就是最好的“隐身”方式。但她依然不会在同一地点停留太久，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其实非常危险。虽说那些人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取走她身体里的“东西”，可即便目的已经达成，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楚蒬。 毕竟她一出山，就成了榜上有名的勤奋员工、业绩惊人的优秀猎人，虽然工龄才几个月而已，却已经上了丧尸们的黑名单，早就被人当做了眼中钉。 可并不影响楚蒬对丧尸的讨厌——从一开始，厌恶指数就是拉满的，只是现在她对她身体里被取走的“东西”很在意。虽说现在身体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可状态却大不如前，要多久能恢复如初，或者能不能恢复如初，实在难说。 楚蒬本想去找童心谈谈，但考虑到要时间消耗，还是暂时放弃，改为电话咨询。 “喂。” “喂，楚蒬吗？真的是楚蒬吗？！” “……是我，怎么了？” “能再听到你的声音可真是让人太惊喜了！！” “……你脑子撞了？” 对面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哎，你说人家难得关心你一次……” “大可不必。” “楚～蒬～你就非得对人家这么冷淡吗？” 楚蒬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很确定，今天的童心，要么是闹大搭错线了，要么是取得了什么重大成果。 “难道还非得人家给你哭一场，你才愿意相信我真的很担心你？” 楚蒬又翻了个白眼，不禁冷笑：“得了吧，鳄鱼的眼泪不会变成珍珠，也不值钱。一切都在你的预设之中，不必装蒜了。” 对面又传来一声叹息，只是这一次听起来明显与刚才不同。 片刻后，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不管怎么说，还是恭喜你成功‘重生’。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的确很幸运，在此之前我们也不是没尝试过这种方法，也不是没有人及时获救，甚至还有比你获救更加及时的，但成功被救活的却只有你一个，你说，我是不是该恭喜你？” 楚蒬缓缓翻动眼皮，却不禁又是一声冷笑：“不，是我该恭喜你，你的实验成功了，可喜可贺。” 这一次电话里又传来一声充满遗憾的叹息：“哎，可惜实验要成功被复制才能算真正成功，所以，这还并不是完全成功。我还得仔细研究一下，才能搞清楚这次实验的原理。不过，或许这能说明，这个Omega的确很适合你，你们简直是天生一对。” 忍受了半天的废话，楚蒬才找到机会问出她一开始就打算问的那个问题：“我想知道，如果我把那个从我身体里被取走的‘东西’取回来，还有用吗？” 对面的声音瞬间变得兴奋：“啊，这又是另一个实验了！不过这项实验此前从没有人做过，所以我暂时无法下结论。可考虑到那可是你身体中的能量精华，有用是必然的，只是究竟会有多大的用处，还尚未可知。如果你愿意亲自取回，那就太好了，我可以亲自完成这个实验。” 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一番话语，对楚蒬来说没有任何惊喜可言，因为没有任何值得开心的。 “那么我要去哪儿取呢？” 童心笑着说：“这可就得你自己去找了，现有的资料实在是太过有限，根本无法确定对方基地的位置。” “那就把现有的所有资料都给我。” “啊……以你的权限来说，这其中的大部分……” “如果你想进行这个实验的话。” 楚蒬自认她对童心这个人的了解非常有限，但好在她懂得跟跟他拉扯的方式——实验，他在乎的只有实验和研究，唯有完成实验，才能让他继续研究。 果然，童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好，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我还是善意提醒一下，以你现在的状态，如果还独自行动的话，危险指数要提高三倍。” 楚蒬直接挂了电话。 童心的效率比任何人都要高，前提是得使唤得动这个人。刚挂了电话没一会儿，楚蒬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份资料，果然，内容少得可怜，而且，对现在的她来说，也的确没有多大的用处。 想要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恐怕只有用笨办法了——跟踪。 然而实际上她才是那个正在被跟踪的人，要如何逆转形势，是个问题。而且，就算要跟踪，也得有个目标。以她现在的状况来说，那是断然不敢主动发起反击的，她只能通过跟踪和观察来寻找机会。 至于目标的选择，的确是个让人有些头疼的问题。丧尸对猎人们的猎杀必定会选择在方便且容易下手的城市中，像白鸟市那样荒凉的城市，算是方便容易动手的地方，空荡荡的城市，四处都可以潜藏丧尸，而一旦猎人遇袭，想要支援也没那么容易，丧尸们很容易得手；不过苏原市这样秩序与混乱并存的城市，则是更好的选择，混乱为他们提供良好的环境和条件，秩序则为他们提供天然的屏障——一旦发生什么事件，负责维持城市秩序的警方必定会以维护普通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优先，而不会去管猎人的事。 猎人和警察看起来像一类人，所做的事情也都是保护普通人的安全以及维持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行，但实际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系统，这导致他们就像是存在于同一个世界的两条平行线，并无交集。 —— 楚蒬忍不住摸了摸后颈的那个伤，圆形的孔洞，摸起来实在是让人心里不舒服，手上也不舒服，何况楚蒬本来就是个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即便不看也能轻而易举的想象出那个伤口的模样；即便不去想，只要闭上眼睛，那个那些原型的孔洞也会浮现在她眼前，再联想到那种瞬间极致的痛苦……简直能轻而易举把人折磨疯。 但还好楚蒬原本就不是一般人，类似的痛苦她也不只经历了一次，因而这种折磨虽然依然会让她难受，但倒也不至于承受不住，她甚至可以做到完全隐藏，让人一丁点都看不出来。 如果一次的重生能让人变得强大，那么，两次呢？ 楚蒬暗暗冷笑，她倒是想知道，她能变得多强大。而这一切，都要“感谢”出现在她生命中、并能左右她生死的两个男人，两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在猎人刚开始猎杀丧尸之时，有智商的高阶丧尸们就已经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们也开始反向猎杀猎人们，并对猎人也展开了研究——这些都并不出人意料，出人意料的是，丧尸们的科技发展速度，似乎已经超过了他们。 楚蒬叹了口气，将双手插到风衣外套的口袋中，低头继续前行，却没料到一个身影竟直挺挺地挡住了她的去路。向来不会多注意身旁路人的楚蒬不得不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人：他是个面容清秀俊朗的年轻男人，穿着得体，看起来衣品不错，但看起来似乎只是个样貌有些出众的男人而已。 楚蒬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在她有限的人际交往圈中很快搜了个遍，因此确认，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楚蒬打算当做无事发生直接从男人身边走过，可男人却忽然伸出手将她拦住：“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楚蒬反复仔细确认过这人不是丧尸后，带着满心的纳闷和好奇，跟着男人走进旁边的一条巷子里。 男人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地亮明身份：“你好，VPA003，我是APO007。” 楚蒬不禁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毛。 呵，不愧是前辈，高手啊，能那么完美的隐藏气息，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她居然一丁点Omega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楚蒬没有说话，APO007却径自往下说道：“方便起见，我还是称呼你的名字吧，楚蒬，我知道你刚把你的搭档给甩了，正好你现在也没有搭档，我暂时也没有，不如我们暂时组合一下？” “嗯？”楚蒬简单明了的表达了此时心中的疑问。 “我知道你执行的任务很危险，我觉得你并不适合一个人行动，相反，你很需要一个经验丰富且聪明机智的搭档。” 楚蒬没忍住笑了下。 APO007微微皱起眉毛问了句：“你笑什么？你觉得我是在自夸吗？” “没。” APO007翻了个白眼：“你明明就是那么想的，你骗不了我。” 楚蒬略显无奈地点点头：“嗯，好眼力。” “别跟我说你不需要搭档，劝你一句，执行任务跟送死是两码事。” “童心派你来的？” “并不算，我只是问他，有哪个配得上我的alpha缺搭档，在他给出的几个人种，我选择了你。” “哦，那么我该感到非常荣幸吗？” APO007笑笑：“是的。”他对楚蒬伸出手：“我的名字是柏川，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迟疑了三秒钟后，楚蒬还是伸出了手，和男人握手。 “既然如此，就赶紧建立临时合作关系吧。”这会儿，柏川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他的项圈，递给了楚蒬。 楚蒬从他手中接过项圈，却并没有立即签署电子协议，而是忽然问道：“恕我冒昧，你和你的搭档，不，前搭档，应该是恋人关系吧？” 柏川叹了口气：“对。这跟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吗？” 如此优秀、罕见的Omega，搭档自然也是一位凤毛麟角级别的alpha——SPA007，他们可是很有名的“007组”。而组“前辈”的事，楚蒬也多少有所耳闻。虽说猎人和搭档之间关系亲密的也有不少，但因为猎人内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几乎达到了夸张的100:1，因此恋人关系的猎人搭档很少，最多的是好兄弟、知己而已。而007组刚好是一对恋人。 楚蒬笑笑：“当然有关系。” 柏川又叹了口气，但没等楚蒬追问，他就先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任何人无关，而今天的决定也是我自己做出的，我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我和你搭档的时间也由你来决定，你不必有任何担忧和顾虑。” 楚蒬暗暗笑了笑，她当然知道柏川心里有什么样的考量——他很确信他们之间的搭档关系并不会维持很久，因为，有人在等着楚蒬，他很清楚。 可楚蒬自己都不清楚她什么时候会回去，或者，会不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