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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狼行千里》:狼行千里吃rou

    只多了一匹狼,小院瞬间拥挤了起来。

    那张睡七八个汉子都绰绰有余的大通铺,还没有褚雨之前的单人睡袋宽敞,起码帐篷里的地方都是他的,更不会说在三十几度的高温里被两匹自发热的毛皮毯子夹击。

    他抱着枕头去院子纳凉,两匹小的便拖着窝颠颠追过去,躺在秋千底下四脚朝天地睡。尤其小狼,没事就舔舔他垂下去的脚或者手,逮到什么舔什么,弄得好好的秋千像个蚕茧,叫人睡得缩手缩脚。

    日上三竿,炊烟伴着清香从小院袅袅升起。苏拉抖抖毛跳下床,被派到院子里数22根柴火,数够了检查好才能用小窝运进去。

    厨房里,褚雨正低头摘菜,小马扎边端端正正地蹲着一匹灰扑扑脏兮兮的大白狼,褚雨把摘下来的菜叶子伸过去,它想也没想就嚼了,吧唧着嘴,咔嚓咔嚓的,吃得香脆可口齿颊留香。

    褚雨呆了,看看手里的菜,又看看吃素的狼。

    他每次出门都囤够一周的菜,所以菜放久了不新鲜,会浪费很多叶子。

    他就这么一口口喂,小狼就一口口吃。在第二片之前它其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张嘴啃了,可能褚雨喜欢听这个响吧……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来找我吧。”褚雨突然问,扯断了一片翠绿水灵的好叶子。

    小狼低下脑袋,偷偷往上瞥。

    褚雨看它这个反应:“也就是说记得。那你能变成人对吧。”他没再把叶子喂过去,通通放进盆里,转身去拿rou:“你变成人,咱爷俩谈谈。”

    好!!苏拉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鼻孔喷气——爸爸终于也给蠢狼“谈谈”了。

    小狼皱着眉头,便秘一样看似努力地全身用力,最后心虚地在地上趴成了一条虫,摇摇头。

    褚雨却突然蹲下,提溜着它一只耳朵扒开毛仔细看。

    小狼左耳根埋着一条粉红的疤痕,毛要比其他地方细软一些,看上去有些微的差异,捏上去也能感觉到不平的软皮:“怎么弄的?”

    看上去像撕裂伤,他猜测是下山之后小狼跟哪只地头狗打架弄的,用力揉了一把它大脑袋。

    小狼被揉得有点高兴,尾巴摇了起来。

    ——果然,变成狼会少挨骂,爸爸喜欢它本来的样子。

    褚雨催了好几次,小狼都是副呆呆傻傻的狼模样,什么都问不出来。但一想到孩子放弃狼群,从千里之外追过来找他,一路没少受苦。

    左右也就每月发两次疯不是,佛祖尚能割rou喂鹰,他给大儿子解个情毒不过是救助行为,看着小狼在外吃苦,便怎么都说不出赶它走的话了。

    “跟着我记得老老实实装狗,不准随便出门,不准伤人,不准吃宠物……”褚雨絮絮叨叨地叮嘱,小狼抬眸望着褚雨发呆,冰蓝色的瞳孔里漾着灶台前跳动的火光。

    它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褚雨了。离得很远的时候,褚雨是一个模糊的小点,是一片淡淡的味道,是风中飘散的叹息。细微的线索日日累积起来,只在一点点加深着那个人的轮廓,就像夏日里一场场来去匆匆的暴雨。

    在漫天嘈杂的雨声中,它只能听到褚雨呼唤它的声音。

    可最终无边无涯的渴望还是一次次在酷暑中蒸发干涸。

    狼行千里,哪怕只为峭壁上遥远的一眼。是狼的执念,是狼的深情,是狼世代而袭的、镌刻在血液里的本能。

    “吱呀”一声,苏拉拽着粉色的小窝进来,里面装着一堆木棍。

    褚雨蹲下数了数,嗯,20根整,苏拉的算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小狼发现苏拉是用它的窝运柴火,瞬间暴怒,扑过去跟红狼打到院子里,折腾得一片狼藉,当天晚上被褚雨按住洗澡搓毛,没能把褚雨看光,却先被摸了个遍。

    家里多了一张嘴,与每顿越来越多的饭菜相比,是钱包里越来越少的红色钞票。

    有时候桌上盆干碗净了,被勒令不准舔锅的苏拉下意识来蹭褚雨,背着耳朵舔他手心,就像狼崽小时候舔成狼嘴巴讨吃食,它认为褚雨的手有变东西的魔力。

    小狼帮卫东跑腿买过饭,自觉比苏拉有文化,知道食物是用钱买的。这时它回想起来卫东说过褚雨缺钱,虽然自己也没吃饱,但还是装作打闹把红狼勾到一边去,再回过头悄悄观察褚雨沉思的神色。

    月黑风高夜,小狼蹦出围墙,悄悄溜去埋手机和衣服的地方。

    卫东说这次出门时间长,还给它多装了一些钱。如此一来,自己一定能帮上褚雨的忙。

    褚雨的夸奖仿佛已经在耳畔响起,它沉醉于想象中温柔的褚雨,以至于没注意到身后悄悄跟随的脚步。

    “这是谁的衣服和钱?”褚雨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带着不寒而栗的颤音。

    他面色铁青,一把抢过袋子,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生怕在里面看到什么残忍的痕迹。他拿出厚厚一沓钞票,不可思议地看向小狼,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爸爸,你是不是……伤了人?”

    小狼急得团团转,想变回人,又怕褚雨再把自己赶走,爪子焦躁地刨着地面,扭头就要回去找红狼作翻译。

    褚雨以为小狼知道自己做错事吓得想跑,一把将狼抱住,用整个怀抱禁锢住小狼,力气大得惊人。他安抚地顺小狼背上的毛,放柔了语气:“没事没事,没怪你,你不懂这些,是我没教好……你告诉爸爸,是不是不小心伤人了?”

    黄雀在后的苏拉看不下去了,她知道爸爸跟小狼的感情比她好,总怕有一天被他们抛弃,本以为一人一狼又背着它出来说悄悄话,结果看到这一幕,立刻跳出来变成人,自顾自拿过肥大的衣服穿上。

    衣服是小狼的,手机是小狼的,钱也是小狼的。

    没有伤人,没有闯祸,没有被人发现,都是路边捡的。

    苏拉帮蠢狼做翻译,并鄙视了它这种为了装可怜连身都不敢变的行径。

    褚雨将信将疑,但也不相信小狼和苏拉撒谎的本领,毕竟俩狼几个月前还是被小朋友欺负了只会找他诉苦的狼崽。

    他隔日跑到村里的移动营业厅查询了电话卡注册人,决心回头把钱补给那个叫卫东的失主。

    而这张卡,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需要匿名上网慢慢找些活来干,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必须承认的一点是,自从养了两匹狼,他的生活中处处都是惊吓。

    才消停了两天,不久前才被褚雨用“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糊弄过去的邻居奶奶,牵着一个穿兜兜的小娃娃,怒气冲冲地拍开小院的门,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

    小孩胳膊上打着白花花的石膏,吊着在小细脖子上,脸蛋哭得红扑扑的。

    “婶,怎么了这是?”褚雨把狼哄进厢房,慢慢老人请进屋。这村里除了十岁以下的娃娃就是六十以上的老人,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你家狗把我家蛋仔的胳膊弄折了。”奶奶心疼地呼呼娃娃的胳膊。

    “大——狗狗,红的,牙尖尖。”小孩努力学舌,连说带比划:“它汪我,我我一跳,摔跤。”然后举起了自己的小胳膊。

    褚雨:我家狗哪会汪汪叫……

    可是奶奶不依不饶,她心疼着,没有褚雨的大狗,她孙子能吓着?不吓着能摔跤?她年纪大了,盯不紧小孩跑是一回事,但是孩子受了伤,怎么也要找个说法。

    褚雨小子模样乖,一看就是不会吵架的,她信心十足地来,不一会儿就拿着医药费离开了。

    老人走后,褚雨也不想跟苏拉多追究,毕竟两只狼在小院里闷得慌,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偶尔去野地里跑两圈撒撒欢,不小心吓到人也不是它们想的。

    可那边苏拉觉得很冤,小孩跟它一起玩的时候还好好的,自己站不稳跌倒,却赖在它身上。

    人怎么这么坏……

    它气得闷在被堆里嚎,这个时候还牢牢记住褚雨的叮嘱,怕被人类发现它的身份。

    小狼听到狼嚎,天性趋势下也难以抑制地想放声长吼,有样学样地把头扎进被堆,呜呜咽咽嚎得动情陶醉。

    褚雨看着撅在外面的两个翘翘的狼屁股,几乎笑到岔气,也想不起来追究苏拉跟人类擅自打交道的事了,只多叮嘱了两句,继续想办法自己筹钱。

    苏拉为了弥补过错,深夜去村口捕了半箩筐的鱼,河里那点鱼基本快被它跟小狼嚯嚯干净了。

    她带着一身湿意回来时,天色已接近拂晓,跳回院子时却发现屋里灯还亮着。

    褚雨对着那台破旧的二手电脑忙碌,一夜未眠,小狼在他腿边也睁着眼,一次次企图伸脑袋挡住屏幕,褚雨却只当它顽皮。

    电脑的摄像头被胶带和白纸遮住,灰蒙蒙的屏幕上闪烁着蚂蚁一样难辨的小字。

    褚雨睁大了双眼,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些蚂蚁密密麻麻地映满了充血的瞳孔,它们变换大小、变换形状、变换颜色,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屏幕中喷出来,沿着他裸露的皮肤,一排排钻进他的血管里、大脑里,嗜骨饮血地往rou里扎。

    时隔几个月,那根无形的网线依旧像一副沉重的枷锁,拴在他的心头无法卸下。

    就在那个电影被宣布得奖的前一秒,褚雨还只是个平凡的男人,偶尔接到贷款公司的sao扰电话时,会习以为常地直接挂断。然而下一秒,他那不知被买卖过多少次的个人信息被瞬间扒了出来,变成了一条条八卦贴的标题,真真假假,甚至包括那些他早已遗忘的过去,被大张旗鼓地摆在所有围观者面前。

    善意的、恶意的、嘲讽的、冷漠的人群,注视着他。

    “那个露大腿的演员是你吗?”他的同事问。

    “你喜欢男人呀,我住你家对面,你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我。”打游戏的好友说。

    “我认识阿姨,前几天给你家送过货,你春节回家能给我签个名吗?”不认识的短信刷了屏,手机抽疯一样震得他两手发麻。

    “您拨的号码是空号。”爸妈手机号码里的女机器人这样说。

    一根细细的网线,牵着提线木偶在聚光灯下表演,场场爆满,台下皆是欢声笑语……

    小狼直接把电脑扒拉开,坐到褚雨怀里,仰头舔他满脸的冷汗,蹭他痉挛发抖的双手,试图轻轻哼着唤醒淹没在莫名回忆中的褚雨。

    它扑倒男人,一口咬在他毫无防备的脖颈上,咬完赶紧舔两下作补偿。

    褚雨这才惊醒,立刻揪住小狼的大耳朵:“今儿初一?”

    小狼摇摇尾巴,任由褚雨拽耳朵,随便逮到哪儿就舔哪儿,争分夺秒过嘴瘾。

    褚雨笑骂着把它从身上掀下去,瞥到了窗外背着小竹篓的苏女士,笑着招手让孩子过来。

    小狼还在舔着呢,幽怨地等着浑不在意的褚雨,见苏拉进屋只好垂头丧气走回窝中卧下。

    “爸爸,蠢狼说它想跟你断绝父子关系。”苏拉突然说。

    小狼瞬间支棱起来:【不要说出来!】

    它不想褚雨是爸爸了,想褚雨是它的伴侣。

    “真的吗?”褚雨问小狼,眼睛笑着眯成一把弯弯的刀:“敢不认我,我打断你的尾巴。”

    小狼打滚露出肚子,夹着尾巴装样求饶。

    几天后,小狼迎来了心心念念的“初一”,终于找机会看清了褚雨的腿根。

    ——那里没有痣,也没有痣被抹掉的痕迹,只有他反复摩挲留下的红红指痕。

    褚雨嫌痒,一个脚踝正被小白握在掌心提了起来,于是轻轻踹了他肩头一下,挑眉望向头顶发呆的人,绯红的眼角染着浅浅春色,漆黑发丝粘在汗湿的皮肤上,缕缕纠缠,像妖娆绽放的yin靡图腾。

    小白的狼耳朵不知怎么唰地冒了出来。

    他这下能听得更清楚了——褚雨那激烈鼓动的心跳,似一种鼓舞,一种讨饶,第一次同他自己的心跳频率合在了一起。

    褚雨瞬间感觉身体里含着的那根硬骨激动得颤了一下,急匆匆抽了出去,又立刻带着凶悍的狠劲儿撞了进来,紧接着,整个世界剧烈晃动了起来,他的大腿渐渐挂不住小白湿滑的腰,酥痒的快感逼着他想失声尖叫,偏头咬住小白为他擦眼泪的手,然后扭身从罩下来的阴影中往外逃。

    小白拽住褚雨的脚踝,将人一把便拖回来,盯着那张嫣红的小口羞涩翁张,淌下贪吃的口水。他扶着自己涨红的茎头,将那周围的yin乱白浊重新顶回xue里。

    褚雨用小臂捂住眼睛,张开腿任小崽子胡作非为,脸颊烫得像着了火。

    终于,那根在xue口折腾满意了的物什,缓缓顶进了更深的地方,重新占领了它的温软巢xue。

    在震颤摇晃中,白发与黑丝重新交织,难分彼此。小白以一种霸道的姿势,几乎将褚雨整个嵌抱在怀中顶弄,压着褚雨的小腹往自己身下送。他一边动作,同时含住褚雨的肩头和侧颈啧啧亲吻,拨开发丝在褚雨后颈上舔咬出一块粉红的水光,似在琢磨如何永久印下自己的记号,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褚雨偏头询问,小白的唇瓣便猝不及防覆在了他眼底那片浓重的青黑上。

    他尝试睁开眼,却又不得已在密集的碎吻中闭上,察觉到小狼情绪的变化,努力咽下呻吟喘匀了气:“怎么了?”

    【爸爸你喜欢我吗,不是狼的我。】小白想脱口问出,但很怕听到答案,立刻忍了回去:“以后我和苏拉自己找吃的,不用你管。”他用脚踹走旁边的铁家伙:“不要你碰电脑,好好睡觉。”

    褚雨笑着拍拍他的手,就像平时拍它的脑袋一样。

    说来讽刺,自下山以来,只有在与小狼zuoai的夜晚才能顺利入眠……“等玩够了,我带你们回山上,到时候你们照顾我。”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他屁股里那根东西能变短小一些的话,他会更感动。

    小白泄气地疯狂摆腰,被掐耳朵也拒绝听话放轻动作。它不远千里追过来,不是来吃菜叶子的!

    他是狼,要吃rou!rou!

    就在他们为了吃饭而幸福奔忙的时候,一辆跑车磕磕绊绊驶进了坑洼的乡村小路,停在了小院外。

    那明黄的颜色与朴素的小院格格不入,像一幅沉默的铅笔画被抹上了一抹艳丽的油彩。

    “谁呀?”听到敲门声,里面的人一边笑着一边高声问,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柯林知道自己想见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