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道是无晴却有晴
天帝伏溪从出生就不甘人下，心有鸿鹄之志，为达目的向来能屈能伸、不择手段，从人界死皮赖脸的拜了那条藤龙为师，学得仙法道术，后看出他不懂情爱之事，便主动雌伏，假装倾慕，终是与他结为道侣，藤龙一族功德气运加身，与他缠上因果何愁神界飘向虚空时将神宫留下，到时候自己依然是神宫之主，什么道君佛祖龙族，都得向他称臣。 …… 神宫内的一侧院子里。躬行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眉头紧皱，手指勾起，有节奏地轻敲石桌。心中盘算着，“自己来到仙界已过三百余年，奇山异石，奇珍异兽让人大开眼界，而仙人间为了权力勾心斗角也着实让人心烦气焖；与伏溪结为道侣600年，进入仙界，仙界气机便借着这道侣因果与自身气运纠缠。能如此快的纠缠，哪还不知伏溪怕不是仙界转世大能，虽早就知晓他气运磅礴，再结合他对神宫不加掩饰的窥伺……躬行隐隐有了猜测，但仍不愿意对自己的徒弟往最恶意的猜忌；佛界与龙界从仙界的剥离，神宫隐世万年，让仙界气机紊乱，清气匮乏，浊气便从仙界之人的心中滋生；这浊气也让本该清心寡，欲淡薄名利的仙人开始滋生欲念，四方仙宫也只得靠杀戮斗法中掩盖心魔。” 躬行又念了段清心咒，定下心神。“神宫绝不能随神界进入虚空，只有借神宫的信仰之力引导仙灵力，以此滋养清气，才能维系仙界稳定。”后又回忆起过往在人界种种，眉角舒展开来，流露出一丝温情。“也罢，神宫需留在仙界，伏溪既然是掌管神宫的最合适人选，我便以身合道又何妨。” …… 当躬行站在阵前为了牵引神宫以身化道时，转头看向伏溪，这个一直说心悦自己的小徒弟，转眼已是千年，原来枯瘦的小人，现在看：剑眉星目，锋芒毕露，俊朗的脸上流露着帝王的坚毅果决，不愧是紫微帝星转世。自己向来迷茫于情爱之事，只知道既爱慕一人必是定是如同父亲母亲那般掏心掏肺，为对方付出所有，以身合道虽是为了仙界安稳，更是为了这小徒弟能稳当地掌控神宫，竟是不知何时自己已对他这般情根深种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躬行嘴角不禁上扬，临到死面对着这份爱意，心中忐忑，患得患失起来，想要确认什么，看着身后青年深邃的瞳孔，略微发颤地问道：“阿溪……你可曾真心爱慕于我？” 伏溪向来杀伐果断，听到藤龙这话，身子一僵，瞳孔微缩，这藤龙是什么意思，一直知道自己逢场做戏的利用他，安排了这最后一场大戏想要考验自己？还是当真对自己情根深种了，想确认一下？结为道侣600年自己始终与这藤龙只是功法上双修，自己雌伏也是功法上处于阴位。伏溪目光躲闪，半响不言，心中大乱，过往种种忽的从脑海中浮现，最后定格在自己6岁与他初见，记忆中男人温和的脸庞与现实重叠，莫名的情绪油然而生。此刻不说演出一片痴心到处温柔话术，喉头难受的紧，竟然连敷衍应一声“嗯”都做不到，只扭出一副苦瓜脸，默不作声。 躬行淡淡一笑，情爱从来不能用公平形容，死前明白自己的心意，有明白了对方的想法，顾自说道“我知道了”。也好，自己做了个明白鬼，这样阿溪便不会为自己合道而难受，停滞了修为，甚至碎了道心。他为仙界而生，也怎能囿于情爱，自己于他终究是生命中的过客。于是纵身跃入法阵，北斗七星星光大亮，阵盘飞速旋转。 伏溪下意识想拉住前面那人，却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看着阵法中央冒出无数枝蔓，一瞬便化作巨大榕树，枝叶摇晃，一条木龙盘踞其上，沉眠于此。巨大的悔恨裹挟着爱意喷涌而出，化作滴滴泪水。 躬行，我的好师尊，这便是你给我最后的考验，真是杀人诛心，一点后悔的余地都不给我留下。伏溪仍是跪着，双手握拳敲打着精致的玄武砖，泪水哗哗落下。 …… 神宫紫气缭绕，功德金光大盛，各神君回归神位，立于金銮殿，等着朝拜新一任天帝，也好回到星宫重司其职。凌霄柱，仙灵力化作金龙盘旋其上；天门，发出耀眼白光显露威压；以神宫为圆心，清气向四周发散开来，涤荡仙界众生万物。一切都说明阵法已成，神宫已彻底与仙界融合，再无受神界约束湮灭于虚空的后顾之忧，而天帝却迟迟不回这金銮殿接受加冕。 众神君左顾右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闭关万年，都想着早回星宫，邀好友聚聚，聊聊天道感悟，畅饮一番也好啊。一时，大殿上便开始了切切私语。 太上老君，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太白金星，低声道：“怎么回事，阵法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但神宫紫气氤氲，分明已被天道认可。你快去看看，小老儿还要回去练那上天入地猪吃了也原地飞升的仙丹呢。” “呵，又是我，当初明明是你这老滑头说藤龙得祖龙传承，又负功德金光，希望藤龙道君能出点力牵引神宫。老夫信了你的邪，屁颠屁颠跑去测算星象，拉那帮老头研制阵法，结果只能让和藤龙道君以身殉道来稳定神宫的法子。每次苦活累活我做，得罪人的事我背，你倒是了事扶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次我死活不当二愣子，去得罪天帝。”太白金星越说越暴躁，嗓门越大。 众神君目光，立刻向太白金星看去。被众神的目光包围，太白金星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正声道：“吾这便与太上老君全去神宫核心处探明情况，天帝既未发出信号，想来不会出什么大岔子。”说完，立刻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太上老君，掐了道法‘’决消失在殿中。 两位老神君也算是经历过数十万年大风浪的，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但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天帝竟然在把紫薇真气渡给已成阵眼的藤榕树，这是嫌自己帝位太稳找点乐子，还是嫌自己命太长赶着投胎啊。两位神君赶忙拉开天帝，阻绝紫薇真气灌输入阵，听见天帝喃喃着“怎么才能救他。” 太上老君趁着天帝心神不稳，掐指略微算算天帝的因果，而后摇头叹气。心道，真是造孽哦，一个心怀天下、有玲珑心却感情迟钝，一个一心称雄称霸感情都能当自己的登天石，这样的两人结为道侣已是稀奇，居然还在最后时刻双双开窍，现实总是比话本子还魔幻。 太上老君无语了，另一旁的太白金星着急地说道“我的帝君，您紫薇真气多也不是这么用的，想要救人还需从长计议，藤龙一族有许多隐秘，按原本计算这阵眼应在阵成后消失，不该原地长出榕树，想来藤龙道君还有一线生机，您别先自己垮了。”太白金星顿了顿，想起金銮殿那帮子人，又言道“咱们先把众神君糊弄走，也好赶快开始想办法。加冕也可另择良成吉日。” 天帝听此，俊朗的脸由悲痛欲绝瞬间变回深沉坚毅，不威自怒，说道：“太白此言有理，且先留在此处想想法子，看看其中关窍，孤与太上老君处理完殿前事宜，再与你汇合共商良策。” 太白金星留在原地，看着天帝与太上老君身影消失，才意识到自己又自找了个天大的麻烦，不过这次把老狐狸也拉下水也不算亏，看你还有没有空连你的仙丹，呵。太白金星捋了捋胡须，转身开始观察身前这巨大榕树，不由感叹天道当真对藤龙一族又爱又恨，借天帝命格让他与仙界因果纠缠以身殉道，又在最后给了一线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