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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他们经过那些崎岖和陷阱重重的路后，终于到了头领女人的领地。

    那建立在悬崖上的建筑看起来阴森凄冷，时不时有行为僵硬的塔纳走来走去，他们的双眼无神，冰冷，和傀儡并没有什么不同。

    “把他们送去洗洗，身上的味道臭死了。”头领女对前来迎接的瘦高男人说，她心情很是不错。

    瘦高男人点头，又犹豫的看着她。

    “有话直说，扭捏什么？”

    “我们之前带回来的那个中原人撑不住了，他受伤太重，恐怕活不到实验的时候。”

    头领女挑眉，“把那个给他用上。”

    “这……太珍贵了，不好吧？我们好不容易才研制出一个来。”

    “按我说的做，快去，等下他死了你负责？”

    头领女冷着脸毫不客气的说。

    瘦高男人不敢再说什么，领了命就匆匆去了关押李扬所在的房间。他心里头对李扬的不满嫉妒愈加严重，哪怕知道他是头领女看中的好苗子，在将那个东西喂给李扬前也是忍不住用鞭子抽打了他一番。

    李扬根本无力挣扎，他鲜血淋漓，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而那个高瘦男人下手极重，怀着愤恨打了一刻钟才停下来，泄愤了的男人阴笑着看着李扬。

    “好苗子又如何，等你变成塔纳，你也不过是任我摆布的怪物而已。”

    李扬已经奄奄一息，他胸膛起伏微弱，伤口的血结疤了又裂开，反反复复他根本就不可能好，不过这些人想来也没有希望他活下来吧。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李扬想他一定在那之前问问曲景灵他是不是过去救他的少年，否则的话他梦里面怎么会是他的脸。

    还有那句苗语，李扬早应该想到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李扬一直对秦若云这么好的原因就是因为幼年对方救了他，现在却荒唐的发现他一开始就错了。

    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赶紧给劳资吃下去！竟然浪费我们这么弥足尊贵的蛊药，如果你失败了我一定要将你大卸八块！”瘦高男人掐着李扬的下巴强迫他吞下那个蛊药。

    李扬只觉得嘴里吞下什么滑腻的东西，甚至还蠕动着往他的喉咙里钻，他恶心的干呕，但却什么也做不了。那个蛊虫一路往下到他的胸膛，噬咬着李扬的心脏，直到它全都吞吃入腹，没多久它安静下来，蜷缩在那，不细看的话就跟原本的心脏一样。李扬痛苦的挣扎，那种疼痛比死还难以忍受，他身下是流下的鲜血，红色的刺眼而让人窒息。那一刻，李扬清清楚楚的回忆了过去，他终于承认救他的人是曲景灵，而不是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的秦若云。

    景灵……

    李扬无声的呼喊，他缓慢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流下。

    “李将军，李将军，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难受？”

    顾大夫的声音从那些沉重的过往中响起，他担忧的看着陷入梦魇的李扬，犹豫了下还是将他喊醒。

    李扬睁开眼，他还没有从梦里的感情中脱离出来，那双向来冷厉的眼此刻泪眼朦胧，如此反差让自持冷静的顾大夫都不不由愣了下。

    “……真像。”顾大夫失言。

    李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景灵，是你吗？我还活着吗？我不是死了吗？”

    听到景灵这个名字，顾大夫立马眉头跳了下，他抬高声音，那副急切的模样哪里还是平日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夫。

    “李将军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想起来什么？我不是死了吗……那只蛊虫它钻进了我的身体里，好痛……好痛啊！”李扬双手抱着头，他痛苦的嘶嚎，一双眼发红，歇斯底里的模样吓到了顾大夫。

    “李将军，李将军，你这到底怎么了？”

    “杀了你们！杀！杀！！”

    李扬从床上跑下去，他推开想要阻拦的顾大夫，冲出房间。

    门外守着的人见此情况赶紧上前拦截，只不过发疯的李扬力气极大，就是他们三五个人都挡不了，很快就被他全都打趴下。顾大夫刚要上前，李刑就已经出现在院子门口，他手中握着一柄长枪，三两下就将毫无章法只知道蛮力抵抗的李扬镇压在下。

    李扬像野兽一样怒吼，嘴里发出呼噜的声音，李刑听不懂，只觉得异常烦躁，他瞪向惊慌失措的顾大夫，没好气的开口。

    “让你看着，你就这样？”

    顾大夫表情受伤，他苦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抿唇，淡淡的说：“李将军恐怕要另请高明，他身上的蛊虫并不是我所擅长处理的。”

    “怎么，我还不能说你两句？”

    “……李将军，你何必这样说。”顾大夫语气梗了下，他很想拂袖离开，但到底是按耐住脾气，温和的说，“恕我能力差，您还是去找个苗疆人过来给他看看吧，哦，对了，他喊了个人名，叫曲景灵，您可以去查查。”

    顾大夫说完就郁郁转身离开。

    李刑沉默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顾大夫走出院子，好半晌他发泄般拍了下李扬的脑袋。

    “把他带回房间看着，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不准见他。”

    “是！”

    李扬走后，那些人看着紧锁的房门，还是心有余悸。

    “这个李扬简直就是个疯子！李将军为什么还要一直维护他？”

    “别说了我刚刚对视到他的眼睛简直是头皮发麻，动都不敢动。”

    “这样的家伙可是杀了几十个人，冷血无情，这么危险，我都不懂李将军为什么还不处理他。”

    “这个李扬不是李将军的师弟嘛，说不定是念着这份情谊才一直护着他。”

    “唉将军重情重义，但这个疯子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负责看守的两人随意聊着，但很快他们就被吓得噤声。

    李扬随手抓了花架上的花瓶摔向大门，它碎裂一地，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声音。他颓丧的倒在床上，手臂挡在双眼上压迫着才不至于落下泪来。好一会李扬心情平静下来，他摸着胸膛感受到那沉重的心脏跳动声，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还能活着。

    他真的杀死了那些人吗？

    李扬完全没有印象，他只想知道曲景灵怎么样了。

    只是无论是再次入梦还是回忆，李扬都一无所获，他想不起来他被塔纳抓走后吃下那可怕的蛊虫后发生了什么。他这是回到了洛阳吗？

    景灵……他还好吗？

    李扬昏昏沉沉，再次睡着却什么也没梦到，他烦躁的坐起来，废了点时间适应黑暗的房间。他站起来试图开门，但外面锁着门，李扬没办法只能烦躁的躺回到床上。他想着曲景灵，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一盆冷水泼向了他，李扬浑身一震，他艰难的睁开眼，身体痛的要死，手脚仿佛都不是他的，他抬起眼睑看向面前的瘦高男人，意识慢慢回笼。

    吃下那个蛊虫后，李扬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没想到他的身体撑了过来，女人知道后欣喜异常，并没有将他制成塔纳，而是又让李扬吃下其他的蛊虫。可以说，李扬已经是百毒缠身，他身体可以容纳那些蛊虫全都是因为这些东西制衡着彼此，一旦他身体的虫子死了，李扬的身体也会随之崩溃。李扬对这段经历并没有清晰的记忆，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处于混沌的状态，浑浑噩噩的好像被指使着做了什么。直到那一盆水，或者说，李扬已经适应了他身体那些蛊虫的争斗，他瞪着那个高瘦男人，吐出一口水来。

    “瞪我？你算什么东西！”瘦高男人来气，一巴掌打在李扬脸上。

    李扬低哑着声音开口：“起码比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好多了。”

    “妈的！要不是后面还要你，你以为你活的到今天？”

    瘦高男人怒气冲冲，深呼吸好几次才狞笑着说，“你也就这时候逞能吧，我倒要看看面对你的老相好时你要怎么办！”

    李扬不明白瘦高男人什么意思，他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就已经在瞪了他一眼后愤怒离开。李扬吐了口气，他慢吞吞的挪到床上，身上血水黏腻难受，但他一点力气都没有，躺下了就不想动弹。他盯着天顶，双眼茫然，完全无法判断现在是何种情况。

    也不知道被塔纳抓来过了多久，曲景灵那边会担心吗？

    李扬想着想着陷入昏沉，他是被敲天震鼓的声音惊醒的，远方传来厮杀声，怒吼，惊恐，武器碰撞，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李扬心下一沉，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身边的头领女子，对方正兴致盎然的盯着远处的战场。

    “接下来就轮到你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