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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将

    “殿下,微臣一点也不讨厌您——”

    闫旸的嘴张张合合的,他的声音好大,又不清晰,像是隔了一层很厚的湖水。

    “...兄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真的不想他为了你再身处险境…”

    “殿下,闫旸知道兄长待您亲厚,连我也不能比。只是——”

    “事到如今,还是避嫌比较好”

    ……

    闫珉风尘仆仆地归来,顾不上更衣就急着回到房间,怕时容这么久看不见他会不会害怕。

    可眼前的人显是陷入了梦魇之中,眉头扭成一团,脸色惨白,睫毛都被打湿了。闫珉手掌贴在他额头上,触手冰凉,“容儿,醒醒,我回来了。”

    时容胸前剧烈起伏着,温暖的手掌很好地安抚了他,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缓了一会才轻声嗯了一声,跟只小猫似的。

    他在被褥里扭了两下,伸出手拉住闫珉的手臂,脸依依不舍地在他手掌里轻蹭。

    “洛珽果真陷到了机关里,我已经把他关了起来,只是要他吐出二皇子所在之地不会那么容易的。”,闫珉见他对洛珽的事兴致缺缺的,估计是没有睡醒,只会搂着自己手臂撒娇。

    闫珉吹灭了蜡烛,小声说,“是我不好,不该吵醒你的,继续睡吧。”

    刚要起身去更衣,时容捉着他手臂的手突然收紧,黑暗中,他们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往后,我晚上自己睡就可以了…”,时容愣愣地,好像在对着空气说话一样,“是该避嫌了的…”

    闫珉一时间不明白时容的意思,“你我之间,又何须避嫌?”

    时容坐起来,但是猛地松开了手,慌乱道,“只因…只因我不再是小孩了,还有,”,他吞咽了一下,方才继续有力气说下去,“我早就是洛珽的人了”

    闫珉怒极,几乎是失态地抽气,,但他深知时容情绪不对,于是忍耐下来,沉声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容儿,你觉得兄长很愚蠢吗。”,他始终照顾教导了时容这么些年,语气沉下来,带出几分威严。

    时容有些害怕地跪坐在床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感到寒冷地来回摸着发寒的肩臂,“哥哥,你生气了?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我只是不能再如此了。”

    他真的很贪心,又要把闫珉往外推,又舍不得,怎么被哄了几天,就忘记自己已经变成个什么样的人了,他不过是个在男人床上苟且偷生的废人而已,不要再贪心了,闫旸是对的,也许他根本就不应从玉潭楼里逃走。

    察觉到他语气愈加慌乱,闫珉顾不得那些生气和困惑混杂的情绪,摸黑捧着他瘦得尖尖的小脸,柔声哄道,“我没生气,我永远也不会生容儿的气。”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时容脑中一片混乱,他摇头推着闫珉,嘴里说着什么 “我一个人就好” “不要生我的气” “你不要再碰我了”,弄得闫珉又气又痛,不知道要怎么对他才好。

    见时容哭得越来越厉害,几乎要喘不过气去了,闫珉只能妥协,只是他怎么可能方向时容在这种状态下一个人呆着,只好说,“都依你,好不好?但是今晚一定要有人守着,我唤闫旸过来好不好?”

    为什么只是离开了几日,事情就会变成这样。闫珉轻轻地呼气,把泪意忍了回去,才松开搂着时容的手,转身出去。

    闫旸一直在外面,心中忐忑,他不知道小殿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或许他不该这样做。

    “你进去吧,这几晚,都要劳烦你守着他。”,闫珉神色疲倦,“不要让人在他面前乱说话,有什么情况,马上告知我。”

    闫旸点头,不等吩咐,就走进了房。床上被褥凌乱,时容把自己藏到被子里,缩成一团,哭得伤心,棉被团子一抽一抽的。

    对不起。闫旸暗暗道。

    闫珉没有去休息,他急需做点什么把心中的不安苦闷发泄出来,他一路走到关押洛珽的牢房,眼神示意守卫都离开。

    洛珽被铁链锁在一个木架之上,双手分在两侧,因为还没醒,头颅无力地垂在胸前。

    闫珉让守卫打了几桶凉水,一桶桶地往囚犯身上泼。

    几桶水下去,再重的伤都能醒了,何况洛珽还只是伤了小腿。

    他被水呛得咳嗽了几声,然后缓缓抬起头来。他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自己的处境,没有一刻慌张,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闫珉,“大公子,真的好久没见。”

    他扯了扯手上极粗的铁链,“这是想干什么呢,竟然不杀我,不知闫公子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

    闫珉神色冷淡,他从墙上随意选了一条马鞭,“相识一场,我不会对你用重刑,但若果你不配合的话,恐怕也不会很舒服。”

    洛珽眯起眼,安静地打量他,洛珽面容本就阴柔貌美,眼睛一眯,就像一只盯上了猎物的狐狸。

    “啪————”

    洛珽抽了口气,身上多了道暗红的鞭痕。

    闫珉冷冷地道,“时迁在哪里?”

    “在南镇洛府。”,洛珽倒回答得干脆。

    “南镇洛府那个孩子,被楚怀风一碗药弄成了傻子,可惜,他的药浪费了。”,闫珉摇头,双手背负在身后,慢慢走到洛珽面前,“狡兔也有三窟,何况是洛大人。”

    洛珽叹气,“大公子要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他突然盯着闫珉双眼,“说起来,楚怀风本来是要杀时迁的,但他居然为了时容心软了,你说这事可笑不可笑?”

    闫珉眼瞳微缩,洛珽没放过他这一瞬间的僵硬,他的小腿还在流血,证明他可能都没昏迷一个时辰,而闫珉衣服也不换就来审他,肯定是受了气急需找人发泄。

    真是不叫人省心,洛珽腹诽,小殿下,我又因为你挨打了。

    “不过我又有什么立场笑话陛下呢,为了小殿下,我烧了长宁宫,还巴巴地掉进机关被你捉住——”

    “啪——”,又是一鞭,闫珉盛怒之下脸色铁青,“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

    洛珽从来就讨厌这个被称赞的闫家公子,什么温文可亲心存正气,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正经,洛珽不怕这些饶痒痒一样的鞭打,他就是要把他的心刺得血淋淋的,杀人诛心,这才叫痛快。

    “怎么会不关小容儿的事呢,大公子不就正在为他找我的晦气么。”,洛珽假笑,“大人,你对殿下的觊觎之心就连街边的乞丐都有所耳闻,何必端着那副兄友弟恭的架子呢,毕竟殿下讨人喜欢,这也是事实。”

    “再说了,”,洛珽挑衅地笑了,“在欢爱的时候,殿下有时会叫你的名字呢。”

    闫珉握着长鞭的手发着抖,“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对容儿有那种想法,这些乱臣贼子,让容儿家破人亡还不够,还要这样侮辱他。

    再无耻和扯谎上,闫珉怎么会是洛珽的对手。洛珽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震惊不安,佯装感叹地说道,“我就如当日的时迁,看来殿下还不至于偏心成这样,若不是他的话,大公子,你是不是都不会让我活着走出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