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景橙
隔天，管星澜就提着行李去了江芷兮家的厂房住下了。 江芷兮和管星澜俩人一块儿设计了一个系列的秋装，定下版后交给工人做出成品，第一批也没有做太多，主要怕卖得不好。 接下来就是要搞一个派对，邀请客户和潜在的客户来参加，到时候需要请一些模特现场来展示新衣服。 这就需要去请模特了。 江芷兮想亲自挑选模特。 夏国有很多学校都开设了模特表演专业，也有一些小型的培训机构，除了那些知名的模特，总体质量还是参差不齐。 江芷兮联系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让他们帮着挑几个男模女模过来试衣服，同时也在大亚几个开设了服装表演专业的大学里贴了招聘广告。 江芷兮准备要二十个模特，女模十个男模十个，近一个星期以来，她天天都泡在工作室里面挑人。 女模挑了八个了，男模却是只看中了四个。 连江若桐都让她把要求放低一些，又不是选美，差不多的就行了。 可江芷兮不想将就。 一个好的模特，给服装带来的加成，是不可估量的。 同样一件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 烈日炎炎，一家大型商场一楼大厅墙根处，两个身材削瘦的少年并排坐在地上，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打传单。 “哥，你喝点水吧。”景橙把半瓶水递给哥哥景浩，自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景浩接过水瓶，只抿了一小口，又递给景橙，“你也喝。” 景橙笑了一下，学着哥哥的样子喝了一小口水。 两个半大少年穿着破旧的凉鞋，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身上的白色的短袖T恤也因为穿的太久而发黄。 衣服虽然不好，人却是干净的。 景浩低下头，犹豫着说：“橙子，要不咱们回去吧。” 景橙立马瞪大眼睛，“不！我不回去！我一辈子也不要回去了！哥，你在想什么？出来的时候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难道你还想回去被那个女人打，被那个女人的女儿欺负？” 景浩低声说：“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妈，是你meimei。” 景橙：“我才没有那种mama！我也不要她给我当妈，她根本就不配！生下我们就是为了给她做牛做马，给她女儿做牛做马！她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人看！” “哥，咱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你要是一回去，她肯定要把你嫁给有钱的老太婆，那能是嫁吗？那根本就是把你卖了！你觉得你以后会幸福吗？” “就算不是嫁给老太婆，她也不会把你嫁给什么好人家，难道你想结婚以后还是过现在的生活，被人欺负一辈子吗？” “哥，虽然咱们现在是没钱，但是咱们有手有脚的，凭什么就不能养活自己呢？咱们这几天把传单发完了，那个大姐说会给咱们介绍固定点儿的工作的，等有固定的工作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到时候咱们租个房子，我就不在学校住了，把我那份住宿费省下来。我一定要去上大学，只有上了大学才会有更好的工作，我们才能有钱！” 景浩抬头揉了揉景橙的头，笑着说：“嗯，哥会帮你的，哥成绩不好，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考上大学，你学习好，将来一定会有成就的。” 兄弟俩相视一笑，之前的郁气一扫而空。 景家两兄弟是离家出走的。 他们家在农村，是传统的农民家庭，一贯重女轻男，看他俩的名字就知道，见生的是男孩，名字都是随便取的，哥哥景浩上完初中就辍学了，一直在家里干农活，今年刚满十九岁。 弟弟景橙学习成绩好，在学校一直都是前几名，要不是因为这样，估计他也和景浩一样，连高中都没得上。 今年景橙十七岁了，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亚师范大学，可是他mama不让他上大学，连学费都不给出，要把他这个准大学生送去嫁人，“卖”个好价钱。 这女人的恶行不止这些，平时喝了酒，就打几个丈夫和儿子，景浩景橙两兄弟可没被她少打过。 所以景橙就跑了。 带着他哥哥景浩，一起逃离了那个家。 景橙考师范大学，是因为师范大学可以包分配工作。 他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个老师，有个固定的工作，他甚至有点儿不想结婚，因为不想重蹈他爸爸的覆辙，嫁给他mama那样的女人。 他们兄弟俩坐车来大亚，就差不多把身上的钱花光了，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俩人都是农村出来的小子，从来没有来过大城市，这几天都是在公园的长椅上将就着睡觉，在公共厕所里洗漱，就跟流浪汉没什么区别了。 好在现在是夏天，天儿热，在外面睡觉也不至于感冒着凉。 兄弟俩好不容易找了个发传单的临时工，这才吃上了几顿饱饭。 但他们还是没钱租房子，景橙的学费也没着落。 手头上一共加起来就一百多块钱，还不知道天要是变冷了该去哪里过夜。 景橙休息好了，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喊景浩道：“哥，咱们继续吧，今天争取多发几张。” 景浩也跟着站起来，这时候，有两个个子高挑的男生走进了商场大门，其中一个说道：“哎，运气真差，没选上。也不知道那老板什么眼光，我感觉我穿那衣服挺好看的了，她怎么就看不上呢？” 另一个说：“算啦，试衣服不都是这样么，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穿着不好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人老板就选我。” “你说的也是，算了，这次没机会，还有下次呢，就是这三百块钱是挣不到口袋里了。” 这男生说着话，随手就把手里拿着的一张纸扔进了垃圾桶。 景橙在他们后面听了个大概，一听那“三百块钱”几个字，景橙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兴冲冲跑过去把那张纸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芷兮”服装公司招聘模特，女模身高不低于175cm，男模身高不低于180cm，要求形象气质好，年龄18－25之间，一场秀三百元。 “哥！你快看！”景橙兴奋地拿着纸给景浩看，“我的条件合适！我要去应聘！三百啊！我在电视上见过，就是模特走秀呢！我要去试试！” 景浩道：“可是你没有经验，而且，你还不到18岁呢。” “我还有两个月就18岁了，我不说也没谁看得出来，走秀就是走猫步啊，走直线就得了，我一会儿练练，应该……问题不大？”景橙不太确定地说。 景橙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模特是什么，应该说现在的夏国，大多数人都不了解，只看见模特在台上好看，却不知道模特们背后的艰辛。 景浩就更加不懂了，他听弟弟这么说，半信半疑道：“可能……也许……能行？” 景橙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就去试试吧！按照上面的地址，坐公交过去！” 景浩说：“先把今天的传单发完吧，那地方咱们也没听说过，明天打听打听再去。” “嗯！”景橙重重点头。 当天下午他俩和雇他们的老板结工资的时候，就打听了一下江芷兮家服装公司的地址。 那老板人还不错，见这俩孩子单纯，便叮嘱他们自己小心着点，别被人骗了。 景浩景橙兄弟俩应了，上了公交车，半路还转了一趟车，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 景橙胆子大，直接去问门卫阿姨，这里是不是在找男模。 那阿姨道：“是啊，我们家小江总最近可为这事儿愁死了，你俩也是来应聘的？快进去吧，往左手边走，有个独栋的两层小楼，那就是小江总的工作室，直接敲门就成。” 景橙开心的和景浩对视一眼，连声说了谢谢，拉着自家哥哥进去了。 江芷兮在厂房里面给自己弄了个工作室，是以前早就建了，用来当库房的，她请人来重新装修了一下，按照自己的想法弄的，倒也有模有样。 景橙也不知道谁是门卫阿姨说的小江总，问了工作室里头的人，这才找到地方。 景橙敲了敲门，门里面传来一道女声：“进来。” 景橙和景浩推门进去，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这里好漂亮！好多衣服！ 房间应该有三百多平米，墙壁是纯白色的，灯光打得特别亮，四周全挂着一排排的衣服，中间有一块空地，空地上面有一块高出来的，细长的舞台，侧面还有一面巨大的镜子，这会儿舞台上正有一个男模在上面走着。 而舞台的正前方，有个工作台，工作台的一侧，站着一女一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舞台上的男模，不时地在交流着什么。 看见景橙进来，江芷兮一看他的身高，就直接问道：“是来应聘男模的？有经验吗？会不会走台步？” 因为江芷兮对男模的要求严苛，不拘是专业的模特，学校的没有经验的学生也能来应聘，所以她才有这么一问。 景橙拘谨地摇摇头，“没，没有。但是我可以走好的！” 江芷兮笑了笑，看这孩子的衣着，他的家庭条件应该不是很好，是为了那三百块钱的报酬来的。 最近江芷兮也见过几个什么都不懂，为了丰厚的报酬就巴巴儿地来这儿的。 她自然不会看不起这些孩子们，而且也不会嫌他们没有经验。 她要的是男模身上的某种特质。 不会走台步，大可以慢慢学。 至少眼前这个男孩，江芷兮喜欢他的眼睛。 江芷兮缓和了声音，说：“来，跟着我的助理去换衣服吧，别怕，他也是男生，他让你怎么穿就怎么穿。小绍，带这孩子去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