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那一晚（一）
秦北呈的酒量本身就不错，再加上有意在自己带的体育生面前装逼，那天确实喝了不少。 但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今天这酒不光让他有点晕，还有点烧心。他越喝越热，越喝越燥。 为了不在学生面前出丑，他主动叫停了聚会，理由是其他人还是学生。 秦北呈在前台结账，眼角的余光瞟到有一个服务生一直在旁边盯着他。 没见过世面，还怕他逃单了不成！ 秦北呈结了账，觉得越发燥得难受了，走出KTV大门时瞄到一个最多一米七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茬架是不是，正好老子散散热。 但很快一个微高的人把那人拦下了，嗤，没劲。 门开的时候秦北呈脚下踉跄了一下，一个人过来扶住了他。那人说他是来打工的一中学生，知道秦北呈家住学校对面，可以送他回去。 秦北呈当时直往透明的玻璃门上撞，行行行，有人送还不好吗。 林北市的布局有些奇怪，所有的KTV都集中在一条街上，人送外号“狼嚎一条街”。 从狼嚎街到一中要打车，秦北呈跌进出租车就一头栽在车窗玻璃上，瘫得死心塌地。 司机皱了皱眉：“吐车里一百。” 烦人！秦北呈哼哼唧唧地说：“我不吐，我没醉，我就是喝得有点热。” 说完一把拉开了自己运动外套的拉链。 车好像在火焰山里转了一个弯儿，秦北呈渐渐从浑身燥热变成了下身某一具体部位燥热，最后连脑子也跟着一起像一池翻腾的岩浆。 车一个转弯，他被从车窗上甩到了那服务生身上，也不知道这人穿的什么冰冰凉凉的，秦北呈在他身上轻轻蹭了一下，稍微缓解了一丢丢的燥热。 那人明显在他身下僵直了。 秦北呈趴在人身上嘟嘟囔囔地说：“矫情……不都是……男的嘛……” 但那人的僵硬丝毫没有缓解，不光没有缓解，甚至连呼吸都小心。 可能是这态度让秦北呈生气，总之他越来越燥，脑子也越来越糊。 于清付了车费之后心疼了半天，但是这也没办法，这个体育老师现在这幅样子都是自己害的。 他回头一看，那人满脸潮红，呼吸也急促了许多。他有点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往他酒里加的到底是什么。裴老七说是伟哥，但万一是毒药呢？万一是毒品呢？ 要不别回家了，还是去医院吧，说不定洗个胃就好了。 但这老师的头脑似乎还有一丝清明，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于清他家是哪门哪户，并且再三强调要赶紧回家，绝不在外丢人。 于清无法，只得把他送回了家。 老楼没有电梯，于清只觉得一座山压在他身上，压得他也像喝多了一样踉踉跄跄。 于清把这个人架上七楼之后全身都脱力了，两条腿在校服裤管里忍不住直发抖。 他气喘吁吁地从这老师身上摸出钥匙，开了门，又把老师推进去。 这应该就结束了吧，于清本来已经在暗自庆幸那酒里的药没给他带来什么大的影响了。 然而门还没有关上，只听见“哐”的一声，那个老师直挺挺砸在了地板上。 这一下怕是要砸出个好歹，于清吓得鞋都没脱就冲了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于清借着月光看到往前走四五步好像有个沙发的样子。 他蹲下拍拍那人的肩：“老师，老师？能站起来吗？” 好在那老师并没有被彻底摔晕过去，趴在地上哼哼了两声。 于清在医院护理自己母亲护理了这么久，好歹也算是有了些经验。他先用指尖试探性地点了点那老师的颅骨、肋骨、胳膊和腿，那老师没什么反应，看样子是没摔骨折。 于清的心放下了大半，蹲下身挎起那老师的胳膊把人往起搀。 他一路双腿打着颤被不知道什么绊了好几次，等终于把人拖到了沙发上之后，他才后知后觉这屋子里有一股怪味儿。 混杂着汗味儿、酸臭的食物、浴室里长久没排出去的水汽和这个老师身上浓郁的酒气，最后形成了一种连人生都发霉的味道。 秦北呈歪在沙发里，不太舒服的姿势让他有些呼吸不顺。 他被憋醒了，有短暂的断片儿，他跟几个学生在唱K，他醉了，然后呢？他怎么在家里？ 于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秦北呈拖到沙发上，现在正低着头喘粗气。等他稍微缓一下就去找一找开关，点亮灯之后再看看怎么把人扶到床上。 秦北呈觉得自己燥热的呼吸和一个疲惫的喘息混在一起，他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个人影儿在他身旁。 这人谁啊？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朦胧的月色透过窗子斜照进这不大的客厅，那人低垂着头，修长的脖子弯出一条天鹅般优美的弧度。 那细腻的脖颈反着月华，在这黑暗而脏乱的家里耀眼得格格不入。 秦北呈觉得那简直就是一段月光，翩翩然落在他的房间里，勾出一道皎洁的弧线。 哦，这不是个人，这是我的一个梦。 于清犯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错误——秦北呈摔倒后他只检查了他的身体有没有受伤，却不知道这一摔摔没了他的理智，药物烈火燎原般控制了他的大脑。 他太热了，他需要一个地方释放。 秦北呈抓住了他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