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第一章 南方的城市总是潮湿的，冬季的傍晚更为明显，连空气都是湿冷的，迎面吹来的寒风裹着水汽刮在人身上，似乎要把人身体里的血液都冰冻住。 路人一个个都缩颈耸肩，步履匆匆。只有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淡然的站在话剧院的门口，显得格外醒目。他只穿着不算厚实的毛呢大衣，黑色的短发打理得很整齐，手中还抱着一束玫瑰花。有路过的小姑娘偷偷瞄他一眼，然后在心里感慨这又是谁家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霍天皓此时确实是在等待一个女孩儿，她是这次暗杀任务中目标人物的女儿——秦瑶 霍天皓隶属于一个职业杀手集团，集团发展至今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这次任务因为目标人物的身份实在特殊，上面才会安排霍天皓以一个话剧迷的身份接近目标人物的女儿，这让霍天皓多少有些不适应，他不善于与人交往，做任务也一向速战速决简单粗暴。所以当秦瑶走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时，他也只是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秦瑶看起来是习惯了他的冷淡回应，笑嘻嘻的指了指他怀里抱着的玫瑰花：“这个应该不是给别人的吧？”，对方似乎经她这番提醒才想起来，顺势把玫瑰花递到秦瑶手里。 “谢谢，我们赶紧进去吧，话剧马上就要开场啦。”秦瑶笑着收下，又急急忙忙推着他往剧院里走。 实际上霍天皓从来没有看过话剧，不止话剧他连影视剧也没看过几部。 一群人带着面具，背着台词，如提线木偶一般，为观众呈现一段虚构的故事。为什么会有人为这种苍白又乏味的存在而痴狂呢？霍天皓侧过脸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秦瑶，她专注地盯着舞台，眼睛里闪着光。霍天皓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台上。 他确实走神了一段时间，话剧的开场让他感到有些无聊。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在他望向台上的这一秒，这场话剧的主角终于登上了舞台。随后一簇火光在他心中轰然炸裂！ 这是一种光环效应，就像月晕的光环一样，向周围弥漫、扩散，之后的一瞬间话剧舞台立刻被染上了色彩，场内的灯光也变得明亮耀眼，连带着室内的空气都焕然一新，他能感觉到观众席也传来一阵sao动，氛围立刻变得火热高涨。 那是一个高挑的身影，她穿着一条纯黑色的吊带长裙，浅金色的长卷发遮住半边面容披散至腰间，她眉目深邃立体，灯光下的皮肤白皙清透，红唇轻轻勾起，神态慵懒又奔放不羁。 “Cassiel！” 霍天皓听见舞台上的另一个话剧演员这样叫她。她饰演的是一个外国人吗？还是她本身就是外国人？或许混血更加符合她的外形。 霍天皓又走神了，他的目光只追随着那个高挑的身影，就连剧情发展到哪儿了他也一概不知。只是一味地注视着她。 看她挑起的眉峰、看她明亮的眼瞳、看她高挺的鼻梁、看她微抿的嘴唇、看她纤长的脖颈、看她的背影，看着她与一众演员谢幕，她站在正中间。 那种光环效应又来了，仿佛置身于阳光下，草原上，霍天皓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明朗又美好。 突然旁边的秦瑶拍了拍他的肩：“走神儿啦？结束了都没反应。” 霍天皓这才回过神来，观众席众人全体起立掌声雷动，独他一个特殊的，愣愣的坐着也不鼓掌。被秦瑶提醒之后才手忙脚乱地想要站起来，却正好对上了台上那人的目光。 那人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窘迫了，于是便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调皮的微笑。 霍天皓心里一悸，只觉得手足无措，尴尬的回以对方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然后看着舞台上的幕布缓缓落下，他的心脏也慢慢归于平静。 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引导观众们有序离场，席间有不少交流讨论的声音，悬疑的剧情和开放式的结局激发了观众们强烈的表达欲，每一个人都化身为编剧，渴望谱写不一样的结局。交谈声中还夹杂着一些小粉丝的惊呼感叹，似乎都是冲着那位主演而来。 “你觉得最后Cassiel真的杀了陈天吗？”秦瑶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敲着下巴，显然还沉浸在剧情中。 中途多次走神的霍天皓自然没法回答她，只能含糊道：“或许吧。” ……要怎么才能认识她呢？ 霍天皓暗自思索了一会儿，随即转头望向身边的秦瑶，语气里带着些焦急：“我现在去后台能见到刚才那个女主角吗？” “不行吧…工作人员肯定不会让观众进后台的。”秦瑶笑着调侃他：“怎么？你爱上他了？” 秦瑶本意是想开个玩笑，但看着对方一脸的严肃正经，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 “你……不会是不认识瞿鸽吧？”秦瑶试探着问道。 瞿鸽？这应该是她的名字吧？刚才在门口的海报上似乎有看见过这两个字。 霍天皓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然后才开口解释道：“因为我之前生活在国外，所以对国内的话剧演员不是很了解。” 秦瑶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在心里偷笑。这人真是呆啊，他要是知道那个女主角的扮演者其实是个男人，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想到这里，秦瑶恶作剧一般把怀里的玫瑰花还给霍天皓。 “虽然进不了后台，但你可以跟她们一起，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跟瞿鸽见上一面，加油哦。”秦瑶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围成一团的几个女孩儿，她们手里都抱着一束鲜花，脸上带着即将见到偶像的兴奋与羞赧。 霍天皓向秦瑶道谢之后，朝着那几个女孩儿走去。 她们正准备去剧院的出口蹲守瞿鸽。一般话剧结束之后瞿鸽会在后台休息室里卸完妆发，然后到门口等团队的司机把保姆车开过来，而这段短暂的时间间隙，想跟他聊两句的粉丝朋友就可以提前到门口等着。 这些都是霍天皓从几个女孩儿口中得知的，他对女孩儿们说清自己的缘由后，大家也都欣然接受了他这个新人粉丝。 冬季的夜幕降临的太早，几人走出剧院的时候已经能看见夜空中的点点星光。冷空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女孩儿们都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并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霍天皓倒是没什么感觉，不怕冷似的，依旧站得端正笔挺。 几个女孩儿凑在一起靠着取暖，时不时聊些八卦，戳戳手机。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几人都变得有些疲软，昏昏欲睡的模样。 霍天皓的情绪却没有丝毫变化，他直直的盯着剧院门口，生怕眨眼间会错过瞿鸽的身影。直到他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 是烤红薯的味道。 霍天皓顺着这香气望去，一个老大爷正骑着三轮车沿途向路人兜售烤红薯，正好从他面前经过。 …… 霍天皓把刚买的烤红薯放进衣兜里，转回身继续盯着剧院门口。 想了想，他又把烤红薯从兜里拿出来，放进自己的怀里，再用大衣捂住。 下一秒剧院门口走出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干练女人，不是瞿鸽。后面的两男一女，也没有瞿鸽。 最末尾还跟着两个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是顶着一头黑色小卷毛一张娃娃脸的男孩儿。 高的那个轮廓倒是很像瞿鸽，一头浅棕色的头发柔软又蓬松，微卷的发尾被一根橡皮筋扎了个小揪。他穿着一件羊羔绒的短款夹克皮衣，简单的黑色修身长裤，将他显得更加高挑出众，亮眼夺目。只是这人似乎有些怕冷，脖子上围了一条跟他造型完全不搭的厚实围巾。 等几人走近了，霍天皓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显得整张脸深邃立体，张扬的眉峰微微上挑，眼瞳是透亮得如同琥珀一般的浅棕色。他薄唇微张，眼角带笑，正和身边的矮个子说着些什么。 霍天皓有些恍惚，这张脸明明就和瞿鸽一模一样，可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个人也确确实实是个男人。 忽然，旁边的女孩儿们一阵欢呼，瞬间把迎面走来的那几人给围了起来。 “啊啊啊小鸽！” “哥哥！终于等到你啦！” 女孩儿们争先恐后的上前跟瞿鸽搭话，捧着一束束鲜花递到瞿鸽身前。霍天皓身体比脑子更先做出反应，他迅速挤进人群中，掏出怀里的烤红薯递了出去。 瞿鸽只见到一排排整齐的鲜花中，突兀的窜出了一个烤红薯，还是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 瞿鸽笑着跟众人打招呼，然后不动声色的接过了那个烤红薯。果然是热乎乎的，上面裹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袋，拿在手里刚刚好。 得到新鲜小暖炉的瞿鸽抬眼扫向烤红薯的主人，给了对方一个甜甜的wink～ 霍天皓瞬间被击中心脏，愣在了原地。 女孩儿们的鲜花都被瞿鸽身边的短发女人接收了，那是剧团的经纪人。众人也没太在意，继续围着瞿鸽兴奋的叽叽喳喳。 “哥哥，明天就是最后一场了，结束之后你又去哪里公演啊？” “结束之后我会休息一段时间，至于下一个公演地点，目前还没确定，等确定下来会在官网上通知的。” “之后就好久都见不到哥哥了，好舍不得呜呜呜，我明天也会来看你的！” “谢谢，不过我更希望你是来看话剧的哦。” “嗯嗯！看话剧！顺带看你！”女孩儿脸红红的乖巧答话。 没过多久，一辆保姆车就停在了众人身边，瞿鸽笑着挥手与众人道别。 女孩儿们依依不舍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坐进了车里，车门被关上，才阻隔了众人的视线。 霍天皓的心仿佛这才回到了自己的胸腔里，脑子也逐渐清醒。 原来瞿鸽是个男人。 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原来我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