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老不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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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儿!”容楚起身冲到槿棋面前,她软绵绵倒在他怀里,容楚警觉大喊,“抓住他!快传太医!” 纾贵妃把了把她的脉搏,拿起她的汤碗闻了一下,小声在容楚耳边说:“是红花,分量很足。” “疼……”槿棋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彻底失去意识。 容楚把她抱起来,直奔殿后的寝宫,槿棋的血沿路流了一地,纾贵妃让明贵嫔几个先回去,别把这件事告诉太后,侍卫把慕容深抓起来,殿上一切都原封不动看守着,太医院里所有太医都赶过来,连侍候贤妃的唐太医都到了。 殿里rou汤的香味依旧扑鼻而来,纾贵妃看看汤坛和其他人碗里剩下的rou汤,都没闻到红花的味道,而汤里也根本没问题。 慕容家的下人也被抓起来关进大牢,宫里通知了慕容家,在京城的慕容芷知道弟弟入狱,不由分说就想进宫请罪,下人们拉都拉不住,可是宫里出了这种事,下人怎么都不能让大小姐进去送死。 血水一盆一盆端出来,容楚整个人都是懵的,纾贵妃看完一圈回来,扯着他说:“不关rou的事,只有婕妤那碗才有红花味。” 几个比较位高的太医满身是血从房中出来跪在地上齐声大呼:“皇上,臣等不力,龙胎保不住,望皇上节哀!” 纾贵妃早就想到,这么重手的红花,神仙都保不住,还没等容楚开口,他一甩衣袖:“保住林婕妤,不然你们自己看着办。” 几个太医忙活一晚,药汤熬好却被打翻好几次,槿棋哭着说要留住孩子死活不肯喝,她已经疼得神志不清,分不出自己在干什么,慕容芷终于甩开下人策马进宫,黑夜里一袭红衣纵马,跪在殿外称带来不老不死药—— 容楚拿起药汤,含住一口,亲口用嘴把药汤灌进她嘴里,三碗汤药下去,腹中的死胎终于出来了——不管她哭着求他不要拿走自己的孩子。 黎明,下了一道圣旨:婕妤林氏保护龙裔不力,保留封号,降为嫔,禁足三个月。 大概便这么过去了。 慕容芷那晚上把自己这个向来不懂事的弟弟带出去,并且请辞皇商。 槿棋昏睡了足足六天,醒来后柳悦又在她身边不眠不休照顾了两天,蟠桃和碧桃也累病了,容楚听到她醒了立刻过去,槿棋见了他后崩溃地大哭起来,之后再也不愿意见容楚,容楚也下旨不许任何人去看她,甚至有不知死活的人说她要失宠了。 甚至连诗韵想去见她也被门外的侍卫拦住,几个月以来除了亲自去太后宫里接回睿儿,她没踏出过荷意宫,偶尔太后过去看睿儿,才有机会见到她一面,只不过她压根不说一句话,整个人仿佛疯了一般。 容楚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十月,她带睿儿去看太后,听到容楚过来,急匆匆抱着睿儿回宫,二人正好缘悭一面,今年像去年一样送了一筐黄油蟹去荷意宫,趁着清点螃蟹他强行闯进去,槿棋冷冰冰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让睿儿扑到他脚边喊父皇,吩咐奶娘和蟠桃看好睿儿,自己便转身回房准备关门。 容楚一个箭步上前,还没开口,槿棋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到他脸上:“废了我或者杀了我吧,这条死罪够我死十来次了。” 说完,她把门啪地关上。 当然容楚没有下旨废她,也让所有人当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第二天一大早,纾贵妃扶着太后老人家过来看睿儿,毕竟槿棋对纾贵妃还有几分情面,对太后也低眉顺眼,太后把咿呀学语的睿儿带去御花园看鱼,纾贵妃问她别气着自己,槿棋撸起袖子露出鲜红的血印纹身,红着眼睛恶狠狠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傅容楚。” 槿棋扯下脖子上的丝巾绝望地说:“我昨晚往自己脖子上插了三刀,但是今天早上醒来就剩这么点疤痕了。” 追溯回去,那晚慕容芷高声说要用不老不死药换回自己弟弟,容楚本不想见她 ,眼看槿棋血崩快保不住性命,孤注一掷见了慕容芷,只见慕容芷两手空空并没有什么不老不死药,她拿起侍卫的刀刺进自己心脏,然后自信微笑着说:“我的血,就是不老不死药。” 纾贵妃又道:“要是你真的不老不死可以活一两千年,有朝一日就会明白了。” 槿棋不解地看着他,没见过纾贵妃有过这副样子,眼神看上去像是怀念什么,她没多言,她知道纾贵妃比自己有更多处世经验,他这么说,她就这么听吧。 “见见他吧,始终睿儿也得喊他父皇。”纾贵妃始终会站在他身边。 槿棋冷笑一下:“后宫那群女人腹诽,他在司造房里册封了一个宫女,样子像极了我,还给了个封号窍贵人,我才被禁足多久?” “唉……”纾贵妃托托腮,“那天晚上的rou汤只在你碗里发现红花,浓缩的药粉抹在勺子底,借汤的热力瞬间就化开了,敢明目张胆害皇帝心尖上的人实在可怕,当晚端汤和盛汤的宫女都被杀了,查不出背后是什么人,为了保护你只好禁足了。” “那这个怎么解释,”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一个血印,还歪歪扭扭又丑巴巴,“难道就没想过几百年几千年活下去有什么后果吗?” 纾贵妃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个确实是容楚太冲动了,一心只想让她活下去,压根没想过死不掉这个问题,几十年还可以当青春永驻长命百岁,几百岁几千岁呢,谁都说不定,只好说:“见见他不就知道了吗?” 槿棋噗呲笑了出来:“不觉得可笑吗?我都不老不死了,还怕谁能杀我?窍贵人长得可真有那么像我吗?” “四五分像吧,远处不说话坐着就多半分。” 她摇摇头不屑地说:“对着那个低眉顺眼的冒牌货不比我好多了吗?” 不得不说窍贵人温柔到在宫中并不起眼,没什么个性,槿棋像海棠一样带刺,一个宫女哪比得上她?若不是有那张四五分相似的脸,哪能这么简单就扶摇直上。 此时容楚悄悄来了,推开门,槿棋马上换了脸色准备赶他出去,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让他来,纾贵妃扯住她衣袖说:“你们慢慢聊,不送了,我回去玩狗。” 啪,还顺道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容楚扯开衣领,一个更加歪歪扭扭的血印赫然出现在胸前,槿棋伸手就打了一个耳光,生气骂道:“很好玩吗?想长生不老当皇帝?” 他摇摇头:“陪你而已。” “我没说过想要你陪,也没说过要不老不死,我只想保存我的家族平平安安活到老死。”她激动地道。 “我不想失去你,那时候没想过那么多,我不想你死,我爱你,懂吗?” 槿棋更加生气地说:“皇上,您只是剥夺我死亡的权利,也没问过我是不是想活着。” 他想起那晚槿棋全身是血哭着求他不要拿走她的孩子,心又疼起来:“我爱你,不想你死,睿儿不能没了母妃。” “傅容楚,”她突然安静起来,眼角滑出一滴眼泪,冷漠地说:“我不爱你。” 又重复了一次:“我不爱你。” 她低头冷笑了一下:“我甚至开始恨你,我十六岁有睿儿,没多久之前我还在爹娘怀里撒娇,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就生下睿儿,拜你所赐,我成为皇宫里的众矢之的。” 伸手指指暖阁的方向:“给我下毒的东西放了一个暖阁,整个暖阁都是,从我怀上睿儿到晋封婕妤,才多长时间,放满一个暖阁了,皇上可知道那全是拜你所赐吗?” 容楚心疼地拭掉她眼角的泪珠,无奈身在帝皇家,无论他的大哥五哥谁登基了,都是不会把槿棋赐给他为王妃,若是一个寻常闲散王爷,又怎能娶尚书家刻意要安排进宫的女儿呢? “乔儿……我……”他无法有一个正常的理由反驳槿棋这个论点,“我……” 她甩开他的手:“皇上,臣妾恕不奉陪。” 眼看槿棋转身还没走半步,容楚拉住她的手强势道:“对,你说得对,我是君你是臣,如此忤逆就不怕我诛你九族?” 槿棋推开他反驳起:“人有兴衰,对我而言我早几十年让林家衰亡不过就是我无尽的生命里的一瞬间,再说诛我九族第一个就是诛傅予睿,我九族有什么人你不知道?” 容楚拗不过她,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指着暖阁方向道:“我一天还是皇帝,你一日也是我的妃子,谁要加害你,我就废了谁,你不死我不死,若是有解除的药,我也要亲眼看你心跳停止再愿意死去。” “呵,你不觉得矛盾吗?这么隆宠换后宫那些女人谁不愿意,你爱我的话就赐我一死,这些宠爱我不要,你懂吗?” 他拂过那双湿润的睫毛,用力捏住她的脸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命令起:“昭嫔,你现在还是朕的妃子。” 如同那日容楚满身鲜血坐在门槛上,那时候她轻轻靠在他肩头说不爱,只不过是皇帝。 “傅容楚,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