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你要是一直这么乖,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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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云帝当然不会没有留意到女儿的挑衅,这也是他从前没有遇到过的进退两难的困境,倘若这是他的臣子,那尽可以用“夷其三族”来要挟,可这是他的女儿,云朝将来的君王。也不能放任自流,听之任之,不然谁知道翊儿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呢?说不定她长大之后会和谢长安一样,变得桀骜、叛逆、恣意妄为,那是他决不能接受的可能性。 云帝觉得这比应付唐九黎麾下将回到云都的大军还要棘手。 或许,他早该想到,翊儿年纪还小,就算拥有他的血脉,也不能在一夕之间接受生命中翻天覆地的剧变。这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他恰恰忘了给翊儿完成这个转变的过程,他把翊儿从谢长安身边儿“抢”走,又把朝政和学业——要是谢长安肯认认真真教翊儿习武的话,那就不止这两样了——一股脑儿地塞给她,在这样的压力之下,翊儿当然要用消极的态度来抵抗。 想是这么想,云帝心里还是很生气,很生谢长安的气。 都怪谢长安! 要不是他把女儿从他身边抢走,那翊儿打小长在宫庭之中、长在他的身边儿,如今早已对政事、对学业习以为常,怎么可能会闹出这样的事儿来?这三年,谢长安连字儿都没教女儿识几个,难道打算让她一辈子做个目不识丁的庸人吗?她可是云朝将来的君王!谢长安呢,就只是个攀扯着史书来和他捻算吃醋的小孽畜、小混账,再大的道理,也让他给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云帝越想越气。 面上冷冷淡淡,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可心里的火儿都要冲出喉咙了,他甚至还去长乐宫浸了回冷水,好让躁郁的心情平静一点儿,可从长乐宫出来之后,生育过的身体连骨头缝儿都开始疼,仿佛被摔碎又乱七八糟粘起来的旧陶俑,哪哪儿都难受得不得了。过去是不会这样儿的,可自打把云翊生下来,他的体质越来越差,吃再多珍稀药材也于事无补,女儿带走了他的元气。 这让云帝的怒火儿烧得更旺。 他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却那么少,他以为一切都将走上正轨,现实却让他知道那不过是痴人说梦,想得到他所渴望的能承担起云朝帝位的女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漫长的路上或许将满是荆棘坎坷。 这和朝政不一样,他没法儿把控翊儿的心,可他也没有更多选择,历朝历代的君王动辄就养十几个儿子,从他们当中选出最出彩的来当太子,他呢,他只有翊儿,因为他没法儿让女人生自己的孩子,他只能自己生,只翊儿一个,就让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要了他半条命,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 愠怒之外,云帝心中生出几分不安。 假使,假使翊儿不堪大用呢? 这个念头宛如肆意生长的野草,在云帝心中蔓延。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的血脉会和他一样,把江山和政治玩弄于股掌之中,享受站在权力巅峰的滋味,可,翊儿的挑衅和反抗让他意识到,翊儿不止是他的女儿,也是谢长安的,或许比起他,翊儿会更像谢长安,不在乎权力和天下,更向往仗义行侠、浪荡江湖的人生。 他不喜欢这个可能性。 因此当谢长安和云翊一人举着一串儿糖葫芦回到重华宫时,他本就低落的心情变得更糟糕。 “云帝陛下,还在批奏章?真辛苦啊,要不要吃点儿甜的?” 谢长安都要把糖葫芦戳到他嘴边了。 云帝眼皮都没抬一下儿。 云翊揪着谢长安的衣角,有点儿不安地偷偷瞥云帝,母亲和谢长安一点儿都不一样,她可以对谢长安直呼其名,可母亲不行,他看上去倨傲又冷淡,高高在上,睥睨众生。谢长安会把她扛在肩膀上走来走去,带她一起爬树、掏鸟窝,母亲不会,母亲只会让她去听那些很危险的人的争执。 谢长安低头,看见囡囡抓着他衣角的手显然使了很大的劲儿,小姑娘的满不在乎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心里还是怕云帝,怕她自己的母亲。不知除了怕,是不是还有点儿不想让母亲失望的意思? 他清清嗓子,说:“不想吃就不吃呗,摆什么冷脸儿?你都吓到我了。” 云帝放下奏章,抬头看向这两个在外头玩儿了好几个时辰的人,谢长安也就算了,翊儿身上都脏兮兮的,不知道这短短几个时辰,他们俩又掏了多少鸟窝,又捉了多少小鱼小虾。 云帝淡淡道:“翊儿,先去沐浴。” 小姑娘松开抓着谢长安衣角的小手,低着头,慢吞吞地走了。 谢长安晃晃手里的冰糖葫芦,叹道:“看你,冷冰冰的,说话没一点儿热乎气,你越这样,女儿越怕你。” 云帝冷冷道:“难道要我和你一样,带她去瞎混吗?谢长安,你不成器,也不要把翊儿带坏。” 谢长安举起手,无奈道:“行行行,都怪我,行了吧。你看你这人,走火入魔了是不是,这么小的小孩儿知道什么啊,你难道真的觉得她能听懂你们那些阴谋诡计吗?” 云帝的眉心蹙了起来,显然,对“阴谋诡计”这个词儿很反感。 谢长安故意当成没瞧见,顿儿都不打地接着道:“偃苗助长的故事听说过没?可怜囡囡好好儿一株小苗,正长大呢,就让你连根拔起了,你越这样,她就越不想做你的太子,你还能逼她不成?” 云帝的脸色沉了下去。 谢长安这是在威胁他? 重华宫的烛光显得很暗淡。 正如云帝的心。 “这是翊儿的命运,她是我的女儿,就要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不管想还是不想。” 谢长安皱眉,不可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就算囡囡不想被困在这些永远都看不完的奏章堆里,你也要逼着她接受这一切?” 云帝的沉默给了他答案。 谢长安气极反笑,“云帝陛下,囡囡不止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逼她做她一点儿都不想做的事儿!” 云帝冷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想干什么?和你一起掏鸟窝、捞鱼鳖吗?谢长安,你想让你的女儿长成一个只知道玩乐的废人?摸摸你自己的心吧!你自己尚且在雁鸣山上学艺十数载,方能有这一身武功,难道你当年就一点儿没想过放弃?不吃点儿苦头,哪儿能学到真东西?” 谢长安哑口无言。 云帝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 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儿,可到底哪儿不对劲儿他又说不上来,这是他面对云帝时常有的感觉,云帝不止傲慢、独断,心思还很深沉,总是能说出一些让他无法拒绝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蠢。 谢长安愤怒地吃了一粒糖葫芦。 ……牙都要酸倒了。 云帝放下早已批完的奏章,要回寝殿睡觉,走之前,还不冷不热地瞥了谢长安一眼,说:“长乐侯,你已将太子送回宫中,可以回你的长乐侯府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谢长安脑海闪过这句至理名言。 郁积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翻涌而来,谢长安心口也燃起一团凶猛的火,他把那串儿糖葫芦扔到云帝堆得比堪称小山的奏章上,捏着云帝的下巴就亲了上去,他要让云帝也知道知道他吃到的酸味儿。 谢长安逗弄着云帝的舌头,汲取他口中丝丝缕缕的甜。 这个吻很长,很久,久到云帝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谢长安只不过是个他封的侯爵,就成天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更可恨的是,他推不开谢长安,谢长安的力气太大了,挡在他面前就像一堵硬梆梆的墙。 云帝抬手就要甩谢长安巴掌。 谢长安看都没看一眼,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咬着他的嘴唇,低笑道:“又想动手?云帝陛下,你可真是学不乖啊。” 他把腿卡在云帝的大腿中间,把他推倒在书案上,满桌奏章和那串吃了一半儿的糖葫芦在云帝的挣扎之下掉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响声,谢长安侧耳去听,没听到女儿的动静,方松了口气。 他攥着云帝的手腕,把他按在书案上,顶开他的大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愠怒的脸,“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云帝脸颊绯红,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这一番挣扎,但他的目光还是那么倨傲,就像永远不会低下头望向人间的凤凰,谢长安着迷地看着他的眼睛,过去的谢长安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着迷?这个问题的答案已在他眼前渐渐铺展开。 “孤在想,要……”云帝想说要如何砍下你的狗头,可他拿不准这会儿的谢长安会不会因此动怒,在暴力上,他敌不过谢长安,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和他正面冲突。 他抿唇,扭过头去,不看谢长安。 见云帝安静下来,不再挣扎,谢长安放开他的手腕,抚上他的脸颊,喃喃道:“宝贝儿,要是你一直这么乖,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