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妻》第三章
＊ ? ? 暮色时分，华灯初上，沿着秦府大门走过大街的青石板面，穿过熙攘的人流和街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到了西市转角，尽头有一栋漆褐的玲珑阁楼，楼外红纱影绰间能看到门匾上刻着浣纱阁的雅致小篆。匾下朱红大门间迎来送往，抬眼望上，二楼深处雕镂精致的窗棂里隐隐透出明亮的烛光，丝竹鼓舞声合着少女们的娇笑沿着缝隙溢了出来，酒酣人喧，只听得里面有人说了一声什么，惹得一阵哄笑。 ? 屋内散坐着几位锦衣公子大都温香软玉在怀，再不济身边也跪坐着个添酒的侍女，唯独位首的殊色少年独自占了整张小案，修长的双腿交叠盘在身前，单手撑着下颌，百无聊赖的同旁人交谈。 ? 方才说话逗得众人开怀的人看了眼一脸无趣的秦乐，连忙又起了话头，说起前阵子秦乐同胡商打赌赛马的事。 ? 末了猛啄一口酒，咂嘴笑说：“那输了大半身家的胡商最后那张脸哈哈哈哈你们是没看到，那叫一个精彩。” ? “啧。” ? 不料语毕，边上突然有人不合时宜的嗤笑出声，众人顿时神色皆是一愣，不约而同的抬眼看向席未那正趴在舞姬胸前磨蹭的惨绿少年。 ? 身着绯色绸衣的青年像是没注意到突然冷凝的气氛，自顾自的抓着女人细软的长发把玩，嘻嘻笑到：“秦乐嘻嘻秦乐，你秦乐再厉害，能比得过秦大吗嘿嘿嘿。” ? 这是不要命了？ ? “徐冉！”几人异口同声的呵斥道，想要阻止青年的胡话。 ? “叫什么叫什么，没聋。”可惜被训斥的人并不领情，只是懒洋洋的在温香软玉中间略微抬起了头，徐冉看都不看别人的眼色，醉意朦胧的瞅着垂着眼脸色沉静的秦乐，咧嘴一笑，“毕竟那可是离城百年不遇的天才呀，对吧秦乐。” ? 闻言，在众人忐忑的视线中，坐在首位面无表情的人终于抬起眼帘，薄唇勾起，玉碎清冽的声音里尽是讥笑嘲讽：“好好的浣纱阁怎么放了只疯狗进来，一股子狗sao味。” ? “你！” ? “徐三。”少年的声音淡漠，兴致缺缺的提起酒壶添了一盏薄酒，“明白的知道近日高升做官的是你娘表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爹呢。” ? 说完斜睨了眼徐冉，“再说，这通州的官，跟你离城药材铺什么事？尾巴收收，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 “噗嗤......” ? 屋里不知道哪个陪酒的姑娘轻笑出声，顷刻间徐冉的脸色又红又紫，看上去倒没了之前的醉意，蹭的站起身咬了咬牙，恨声嚷道： ? “秦乐！别以为骆四像条狗一样成天跟着你屁股后面打转，你就能代表离城的知府主事！你不过——” ? 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碰”紧闭的门扉被人从外猛的推了开来：“我来了！” ? 一道亮色身影跟着闪了进来，身穿靛青色阔袖圆领长袍的娃娃脸少年飞快的往众人扫了一圈，步伐停滞，脸上的喜色僵在唇边，眨巴了下眼睛，有些无辜的说：“怎么了......不就来迟了一会儿吗......” ? 这么剑拔弩张是干嘛。 ? “迟？不，你来得正是时候。”倒是秦乐先回答了他，容貌昳丽的少年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此时脸色僵硬的徐冉，复又把视线落到一脸茫然的来人身上，感叹道：“这不，徐三正念叨你呢？” ? “干嘛？”搔了搔头，骆棋林看向从自己出现就一直沉默的徐冉，“徐三，找我有事？” ? “啊...不...没有...”嗫嚅着躲开骆棋林的目光，被这么一搅和，徐冉酒醒了不少，想起方才自己仗着酒劲的高呼呐喊一时头痛得厉害，也没再敢看秦乐，和其他人敷衍的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 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徐冉略带仓皇的背影，骆棋林指了指，问秦乐：“傻了？” ? “呵。”秦乐勾了勾唇角没回话，指了指自己旁边那空着的小案，“坐。” 骆棋林见状倒也没追问，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后像是想起什么，扭头往自己身后看，“诶？人呢？”说着又把身子也转了过去，左右看了下，“走丢了？” ? “哎呀妈，呼，我的公子诶...呼...你跑得怎么这么快啊。”骆棋林的随身小厮喘着粗气跟了进来，一手插着腰不停的吁气，一手指着身后，“方公子在后边呢。” ? 几乎是随着小厮的声音，骆棋林寻找的人就从楼梯拐角处转了出来，少年眼睛一亮，跨过门槛疾步上前拉住对方的胳膊，欢欢喜喜的朝屋里跑：“秦乐我带了一人过来！” ? 屋里众人早就习惯了骆棋林风风火火的性子，看着他进进出出蹦哒也是有趣，然而，当看到被骆棋林拉进来的‘方公子’真容时，所有人却皆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 这跟着骆棋林走进来的男子长得副难得的好样貌，面若秋月，色如春花，细长的剑眉入鬓，一双桃花眼眸似潺潺春水，瑰色的唇天生笑弧，嘴角微微翘起，当真是温润如风。 ? 如果说，秦乐的容貌是洌滟无双的昳丽丹朱，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沁人心脾的雅竹青玉。 ? 太像了...... ? 是在场的人第一个念头。 ? 这个人和所有人记忆里那个惊才绝艳的大公子太像了，和秦易太像了。 ? 但是，就在众人都这么想的时候，青年动了，只见他顺着骆棋林的引荐，略微向前一步，朝木楞的几人双手抱拳一推，作揖朗声道：“在下盛京方熙臣。” ? 这么一动，方才那叫人心惊的相似感便蓦的消失得一干二净，凝神仔细看去，复又觉得那眉眼鼻唇确实是不怎么相像的。 ?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出声同青年搭话。 ? 到底还是骆棋林最先反应过来，冲过来一把揽过方熙臣的肩膀：“同这群醉鬼说什么，来来来，我带表哥你认识一下秦乐。” ? 边说边把人带到了秦乐面前，圆脸上堆满了笑，“秦乐，喏，这我表哥。” ? 少年低头呷了一口酒，抬眸看过来，却是直接略过了被推到前面的方熙臣，直直的盯着骆棋林，鼻间轻哼：“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捡到我面前来炫耀，骆四你皮痒了吧。” ? “什么阿猫阿狗！这我表哥，亲表哥！”骆棋林不满的嚷道，怕秦乐想不起来，又凑近一步，声音略微压低了些，道：“我小姑，走两步咳一步，后来嫁到盛京去了的那个......” ? “啊.........”少年忖度了下，然后看向满脸期待的骆棋林，干脆的说，“记不得了。” ? “秦乐你！”骆棋林气急，当下就开始撸袖子，“要打架是吧。” ? “说得好像你打得过一样。”身后有人起哄。 ? 被戳到痛处，骆棋林转头骂道，“闭嘴！好好喝你们的黄汤！”骂完回过头，刚才鼓起的气焰一下弱了下去，磨蹭到秦乐身边，咬牙低声说：“打个商量，在我表哥面前给我点面子......” ? 听到这话，秦乐才把视线真正的放到了安静的站在一边的人身上，眉峰一挑，意味不明的开了口：“有点厉害呀。” ? 要知道离城骆知府家的老幺骆棋林可从不讲究什么兄友弟恭，平日在府里没少和他那群嫡庶兄弟掐得死去活来。这么一个混不吝的家伙居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兄这么重视，着实让他有了点兴趣，连带之前因徐冉引起的不虞也消散了不少。 ? 闻言，方熙臣秀雅的脸上笑意不变，好看的暖色唇瓣微掀，风朗月清的吐出几个字：“谬赞了，只是表弟尚武罢了。” ? “哦？”凤眸倏地一亮，一把推开蹲在身边的骆棋林站了起来，秦乐来了兴趣，“你很能打？” ? “尚可。” ＊ 云柏跑到西分院的时候青瓷才刚伺候穆戚用完膳，正拿着温热的帕子仔细的给他擦脸擦手柔声的说：“戚少爷可不能再随便跑出去了，被少爷知道肯定又要生气的。” 距离山清寺上香已经过去了小半月，回府后秦乐对青年的态度罕见的平和了几分，也就惹得穆戚越发粘他起来。 这不，昨天一大早一醒来就跑到筑乐轩去找人，在知道少年出府之后居然大着胆子趁着早间厨房采买的空挡，偷摸着溜了出去还没被人察觉。如果不是今早送货的货郎在街上看到穆戚傻乎乎站在馄饨摊前，顺带把人带了回来，青瓷都不知道他竟然在外边呆了一宿。 继续让他在外面说不定还真能被他摸到少爷玩乐的地方去...也不知道这一晚上都跑哪儿去了，问他又知道傻呵呵的笑… 青瓷眼眸垂了下来，心里又是一叹：若是被少爷知道怕是又得一顿打...... “可是，我想乐乐陪我玩嘛。”浑然不知旁边侍女内心的千回百转，穆戚收回手抱在胸前，赌气的嘟起嘴，“我想玩嘛。” 气宇轩昂的七尺儿郎却做出宛如幼童的举动，本该怪异非常才是，但衬着青年脸上和眉宇间的稚气，倒又好像合情合理了。青瓷见穆戚这幅样子，不由软了目光，动了动唇，刚要开口。 “青瓷jiejie在吗？！”一声呼喊突如其来，响彻整个西分院。 青瓷一愣，反倒是穆戚先一步反应过来，也忘记自己还在赌气了，眨了眨眼，一脸好奇的朝窗牖看，“呀，有人来找吃吃耶。” 青瓷本人也有些惊讶。 身为筑乐轩的大丫鬟的她时常照拂西分院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因着主子们叵测的态度，跑到西分院来寻她，却是件稀罕事。 “谁啊？” “是我，云柏！”一问一答间门牖被人推开，深色短打衣衫的矮个少年探身进来，神色焦急，“青瓷jiejie赶紧回去吧，少爷正发脾气呢。” 青瓷把手里的帕子放下，蛾眉微蹙，看了看外边的日头，讶然道：“少爷这么早就回来了？......好好的为何动了怒？” 难道戚少爷偷跑出去的事被知道了？ “哎，路上说吧，现在jiejie你赶紧跟我回院里。”云柏催促。 “乐乐回来啦？那我也要和吃吃一起去找乐乐玩！”两人的交谈里穆戚只听懂了秦乐回府了，当下亮了黑眸，开开心心的站了起来，要往外跑。 见状云柏脸色一变，忙不迭伸手拦住他，“不不不你不能去！” “诶——为什么呀？”穆戚的眉眼立刻耷拉了下来，委屈的低着头看着比自己矮的多的少年。 “为什么......”当时是怕你丢人现眼，到时候少爷迁怒了。 若是只有穆戚一人，云柏肯定毫不留情的就这么说了，但是旁边还站着个青瓷，这番话肯定是说不得的。 僵持间，青瓷走了过来，拉起穆戚的手，小手指勾住对方的尾指，哄道：“去找少爷可以，但是戚少爷要先跟奴约好，到了筑乐轩要好好跟在奴身边，不能蹦跳奔跑，也不能大声喧哗。戚少爷做个乖孩子的话就可以和少爷玩了，奴还会给戚少爷做酥饼吃哦。” 穆戚歪了下头，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思考青瓷的话，然后狠狠地一点头，咧嘴一笑，爽快的答应了：“好的呀好的呀！我们拉勾勾！” 云柏在一旁看得着急，怎么能把这个傻子带过去呢。当下就要开口，然而刚憋出个气音，就看到粉面少女眸光一冷，杏眼里是不可置喙的淡漠，“现在不让戚少爷同去，戚少爷的脾性你也知道，待会儿要是出了岔子......” 岔子，能有什么岔子，不就是这个傻子一个人偷摸着过去。 于是只思量了一瞬，云柏就果断收回了手，率先往外走，“那就劳烦青瓷jiejie快些来。” 说完，人就跑了出去。 青瓷松开手，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放进托盘里，末了端起托盘，朝穆戚柔声说：“走吧戚少爷。” ＊ 这厢筑乐轩，待客的正厅里，秦乐心情极度烦躁，眉目不善的扫了圈身前跪着的一堆人：“青瓷还没到？” “回少爷，云柏已经寻去了。”底下有人弱声应道。 “真慢。”低声啐了声，秦乐扭头朝安静端坐在黑漆镂雕圈椅中的人略带歉意的说：“都是群没用的东西，要让方大哥再等等了。” 方锡臣动作优雅地放下茶盏，笑眸带了些无奈，温和的劝道：“都说不用这么麻烦了。” “那不成，我都放了话了，要是被骆四那小子知道这么怠慢你指不定要怎么笑话我！” 原来，浣纱阁一场比试，众目之下秦乐居然几招就败在了方熙臣这个突然出现的外乡人手下。在场的除了早就领教过自家表哥厉害的骆棋林外，其余人莫不是讶异万分。毕竟，秦乐能在离城横行霸道这么些年，固然和秦府雄厚的财力有关，但他本人在武学上的天分却也是有目共睹的，特别是那一手紫黎鞭，更是使得厉害。 然而便是这秦乐引以为傲的长鞭，居然才险险挥出几鞭，就简简单单的被方熙辰的玉骨扇一挡一拆，脱手而出。 长鞭落地，顷刻间，那宽敞奢豪的厢房内竟是无一人敢出声，安静极了。 “啊哈哈哈哈秦乐傻了吧你！哈哈哈哈哈哈表哥干得漂亮，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依旧是唯一有心理准备的骆棋林率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场中，提起落在地上的紫黎鞭，虎虎的甩了两下，圆脸上一副jian计得逞的贼笑，恬不知耻的凑到秦乐面前，“赶紧跟着我叫哥！” “啪！”回答他的是秦乐毫不客气的一巴掌。 仗着自己比骆棋林高半个头，把对方拍了个踉跄，秦乐一把夺回自己的鞭子，眼中战意冉冉，朝着方熙臣亮声邀战道：“再来一次。” 手中扇面一展，方熙臣脸色依旧是荣辱不惊的浅笑，“那就却之不恭了。” 而这一打，便是从暮色四合打到了晨光初曦。厢房里的人散的散，睡的睡，等到两人息兵罢战，还执着的守在旁边的就只剩下昏昏欲睡的骆棋林了。 “方大哥果然好功夫。”许是一宿没睡，又或是体力消耗太多，平日里清丽的少年音低沉了几分，透出些难掩的疲惫。只是那双凤眸看向眼前的俊逸青年时，却是真挚的佩服。 “哪里，秦少爷的武艺也十分出众，若不是我虚长几岁，怕也是不是你的对手。” “大哥你就不用谦虚了。”打断方熙臣宽慰的话，秦乐倒是笑得坦然，少年朝气蓬勃，走到方熙臣面前，“不知方大哥要在离城停留多久，不如跟我回秦府小住几日，有机会再切磋切磋？” “这......” “喂秦乐你干嘛呢！” 这邀请来得突兀，方熙臣刚有些迟疑的出声，旁边的骆棋林抢先一步跑了过来，把青年往自己身边一扯，不满的嚷道：“这是我表哥！我表哥！他是来我家作客的。而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张娃娃脸上越发愤愤然起来，“我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都不准我上你家作客，怎么我表哥跟你打一场你就变得这么好客了？！” “就你们几个龟孙样的玩意儿，我怕我前脚把你们请进府，后脚我母亲就要派人撵人了。”毫不留情的讥笑，秦乐斜睨着骆棋林，“再说了，你让方大哥跟你回去住哪儿？就知府后院那一亩三分地？早就被你爹那些姨娘庶子女塞得满满当当了吧。难不成你要让方大哥跟那群东西挤一块？” “我我可以让表哥住我院里！” “行了吧，你那狗窝我又不是不知道。” “我出钱住酒楼行了吧！” “呵。”仿佛听到了好笑的事，秦乐问，“你拿我家和酒楼比？” 话音落，骆棋林脸色青白交加，最终完败。 也正是因为在骆棋林面前的信誓旦旦，导致秦乐带着一脸无奈的方熙臣回府，招来仆人，却发现许是自己从未带客回府，筑乐轩待客的分院内里制式居然没有一个能让自己满意之后，觉得自己被打脸的少年，当即就大发雷霆。 下人们惊惧之下还是贴身伺候的云柏想起了大丫鬟青瓷，抱着救命稻草的心态大着胆子向秦乐提了提，才略微安抚了下盛怒的少年，云柏也就当即告退，出了门甩开了脚丫跑去西分院寻人。 “......”被秦乐言语间的较真弄得只想叹气，方熙臣倒也没再劝，只是不着痕迹的朝自己身后安静立着的随侍少年招了招手，低声耳语了几句。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云柏的喊声：“来了来了，青瓷jiejie来了！” 众人当即心中一松，紧接着，几道脚步声传来，大开的门牖外走进来三人。 来的自然就是云柏，青瓷以及紧跟其后的穆戚。 本来看到青瓷后微展眉头的少年在看到那道高壮的身影时又蹙了起来，秦乐不满的看向云柏，顾忌着身后的方熙臣没有当场发作，“谁让你把他带来的。” 看吧，我就说少爷会不高兴的。云柏立刻看向了旁边的青瓷。 “是奴的主意。”顶着秦乐迫人的视线，青瓷淡定的行了个礼，杏眸微垂，婉言道，“戚少爷想念少爷得紧，奴实在不忍心，就斗胆擅作主张将人领过来了。” 秦乐一愣，似是没有想到过青瓷会这么回答，偏生一旁的穆戚也凑热闹的嚷了起来，“对呀乐乐我好想你的呀。” “闭嘴！”条件反射的朝穆戚吼过去，随后看着那张委屈的俊脸又不由略微缓了缓神色，少年颇有些色厉内荏的恶声道，“把那副蠢样子收一收，丢人现眼的东西。” 却是没有再追责下去，招了招手免了青瓷的礼，秦乐侧身露出身后坐着的秀雅青年，“青瓷，你带着人把南院好好收拾一下，方大哥最近会在秦府小住一阵。” 朝着方熙臣福了下身，青瓷恭敬的问道：“方公子可有什么喜好避讳？” “并无。”笑着摇了摇头，青年一脸和气。 “喏。”顺应下，青瓷转身点了几个跪着的下人，复又向秦乐说，“那奴这就带人下去准备。”说到一半，有些迟疑，“那戚少爷......” “让他就在这儿等着，待会自己就会回去了。”漫不经心的说，秦乐索性让屋里的人都退了下去，除了被青瓷安抚着坐到圈椅上的穆戚，整个大厅就只剩下了秦乐和方熙臣两人以及各自的贴身小厮。 无聊的踱了几步，秦乐忍不住对方熙臣提议，“方大哥，这会儿无事，不如我们再去场上切磋切磋。” 呷了口清茶，方熙臣颔首应下，“也好。” 说完便站起身，拍了拍袍裾，“阿乐你带路吧。” “乐乐我也想跟你玩。”眼见几人要踏出厅门穆戚坐不住了，挪了挪屁股就要跟上来，只是屁股刚挪了一半，就被秦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给我老老实实坐在这儿等着！” “乐乐坏！” “坏就坏！敢跟上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秦乐威胁道。 瘪了瘪嘴，穆戚到底是怕他的，最后也只能要哭不哭的乖乖目送几人远去，然后才委屈的哼了哼：“明明吃吃说你会陪我玩的呀......” “刚刚那位是？”离开正厅后方熙臣有些好奇的问道。 秦乐脸色微僵，嘴唇张合几下，含糊其辞道：“不过是个父亲好心收养的傻子而已。” “这样啊......”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是在身旁的少年看不见的地方，淡茶色的眼里划过一丝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