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章还是车，然后谢壁石实在拿尹星茂没办法，见人日渐消瘦，最终还是放他走了。

    “既然你没有、没有想跟我解释的话，你的那些恩怨都再说吧，”尹星茂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时候打算放我走？”

    “你最好不要抱有这方面的想法。”

    尹星茂毕竟是尹星茂，从被亲近之人背叛的蒙蔽中恢复之后，他分外平静，很是淡漠的接受了这个回答。

    他还是很困，三五分钟打次哈欠，眼睛眯成狭长一挑，回眺谢壁石。

    当局者迷，之前他身陷局中，难免被谢壁石牵动情绪领着走。现在看清谢壁石的身份及谎言后，有些原本纠缠的疑惑迎刃而解。他流连花丛如此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将心比心与换位思考功底不差。

    就凭谢壁石每次亲他选择的地方，尹星茂已经能看清谢壁石的感情。那爱意铺天盖地，如同丝网将他全身覆盖，每一寸蛛丝皆是由心血铸成。谢壁石很小心的将丝网缠在他身上，给他留了通气处，蛛丝绑得很松，但是越挣扎越是难以逃脱。

    尹星茂小心翼翼、一根一根扯着蛛丝，却不想惊动了谢壁石。他安抚着谢壁石，想伪装一段时间以肆来日，却没料到自己的生理性厌恶已经严重到接触蛛丝便让他作呕的地步。

    但他依然小心扯着蛛丝。

    与他相比，谢壁石反倒是更没有生存欲望的那一个。

    于是他说，“你在求死。”

    他说，“谢壁石，你想让我结束你的生命。你想让我极端愤怒。但你太矛盾了，你还想独占我，想和我共度一生。”

    他说，“我被动了手脚。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谢壁石攥紧的拳头松开，他还是太紧张。原先一直站在辅助尹星茂的角度，如今才知道站在尹星茂的对立面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他有些顶不住。

    “别装了，我这健忘的毛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别说你不知道，在接触到你之后，我忘事的程度明显比以前更严重了，而且有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被降智了。”

    他观察着谢壁石的表情，试探性向下说：“是维度的原因吗。　”

    谢壁石的紧张做不得假，他不回答，只是肢体反应已经给尹星茂带来想要的答案。

    “你被下了禁制？你说不出口？”

    谢壁石想阻止他的，但是他阻止得了尹星茂开口，阻止不了尹星茂的思想。果不其然，在尹星茂最靠近真相的瞬间，原本神采奕奕的尹星茂骤然昏厥。

    谢壁石接住了他，神色悲戚。

    这就是尹星茂梦寐以求的健忘真相。

    他将人抱在怀中。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以尹星茂之手除了自己。当他付诸实践之时，便已遭受到来自灵魂的电击，他的灵核几乎被震碎，疼痛让他长了教训，让他更不敢让聪慧如尹星茂猜测到事件本貌。

    此世界唯一解法，唯有宿主发自内心的想杀它才行。

    主神空间优秀的系统，皆是踏着宿主的命一步步登天。它们早就被主脑完全驯化，成为搜集能量的工具。像它这种全心赴死的系统，实属异类。

    谢壁石的食指在尹星茂的发上勾勾画画。他的下巴抵在尹星茂头上，贪恋着这一刻安宁。

    尹星茂说得对，他确实想和他共度余生，他确实想保护尹星茂。

    只是凭它的脑力和私心，只能想到这些拙劣的手段。只是它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让尹星茂恨到想亲手杀了它。

    世间何来双全法，原本每一日都是在选择如何失去、失去什么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