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鞋
慕薄川坐直了身体，苏子尘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眸光转动，看着窗外的商场：“不是要参加老爷子寿辰么，来这里做什么？” 慕薄川睨了他一眼，视线在唇上顿了一秒才收回：“给你换身新的衣服，不然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慕家受了挫，要在你身上报复回来。” 苏子尘低头看自己身上这身衣服。 其实也不算差，不过不是新的。 他不出门，没什么社交，自然也不用买西装。平时在家就穿家居服，出门的话，顶多套上外套，十分随意。 今天要去老宅，他在衣柜里搜罗了一番才找到一套合适的西装。 还是一年前的。 上面有些折痕，他昨晚又用熨斗好好熨烫了一番。 早知道今天慕薄川带他来买新的，他昨晚也不用浪费力气了。 两人下了车，慕薄川双手抄进兜里，往三楼去。 苏子尘跟在他的后面，看着慕薄川的背影有些奇怪。 怎么感觉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 找了个高档点的男装专卖店，慕薄川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矜贵高傲地用下巴点点苏子尘，对导购员说：“给他挑身衣服，晚宴穿的。” “好的，慕少。”导购员脸上的笑容甜而不腻，她扭过脸先是打量了苏子尘一番，然后才轻声开口，“这位先生请跟我来。” 她不认识苏子尘，不知道站在眼前的这位是声名狼藉的慕太太，只当他是慕薄川的好友，或者新的情人，恭恭敬敬往里面引去。 慕薄川斜倚着沙发，一只胳膊慵懒地伸开搭在上面，另一只胳膊捏着手机，无聊地浏览着新闻。 听见帘子拉开的声音，慕薄川随意扫了一眼，眸子忽然定格在了苏子尘的脸上。 苏子尘换了套浅灰色西装，清清淡淡的站在那里，自成一界。 他身量高，手脚长，肩膀宽，腰肢瘦，西装良好的剪裁将他的身形修饰的更加完美。 看起来有些清瘦，但浅色西装穿在身上，让他显得愈发挺拔清隽，不食人间烟火。 尤其是眉目间的淡漠，更是诱人。让人恨不得将他抱在怀里肆意亲吻，直到他眉目染上粉红，变得生动。 慕薄川喉咙有些发紧，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子尘，口干舌燥，只想将男人身上这套西装扒下来，摁在床上cao他。 想到苏子尘在床上，性器被他用后xue吞入后眼眸湿润的喘息，慕薄川的火就从下腹窜了起来。 偏偏导购员还在旁边不开眼的夸赞：“先生，您穿上这套真的很好看，很少有男士会把浅色西装穿的这么好看。” 苏子尘对着镜子照了照，也觉得挺不错的。 他把目光投向慕薄川，就看见男人拉长了一张脸，表情臭的要死，粗声粗气开口：“丑死了，换一套。” 慕薄川又对着导购员发脾气：“你们店没衣服了吗，拿这么丑的出来。” 导购员是个小姑娘，差点没被他的黑脸吓哭，连忙委屈开口：“有的慕少，我马上给这位先生换一套。” 苏子尘皱了皱眉，淡淡开口：“你冲她发什么脾气。” 慕薄川冷哼一声，眼皮一撩，冷冷盯着他：“怎么，你心疼了？” 苏子尘被他气到了：“你是不是有病，不想买直说！” “我不想买？你身上穿的吃的，哪点花的不是我的钱。”慕薄川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嗤笑，“我花钱给你买衣服，想让你穿哪件就穿哪件。”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在了原地。 直到导购员重新找了几套西装过来，才打破两人的僵局。 苏子尘不想跟他生气，把精力耗费在着里没必要，等会到了老宅，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接过西装，扭脸钻进了更衣室。 前前后后花了半个多小时，试了四五套之后，慕薄川才挑挑拣拣，跟皇帝选秀一样，用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套：“就这套了，换上走人。” 盯着苏子尘进了更衣室换衣服，慕大总裁才起身，双手抄在兜里，散步似的走到正在整理西装的导购员身旁。 “刚刚那件也包起来。” 小姑娘抬头看他，眨眨眼睛没太懂。 慕薄川用下巴指了指那套浅灰色的：“这套，包起来，送到我车上。” 导购员懂他的意思了，忍不住噗呲一笑，笑的慕薄川火大。 有什么好笑的，他买来自己穿不行吗！ 苏子尘换好了衣服出来，也懒得搭理他，一个人在前面走着。 慕薄川大长腿走得快，脚下生风般几步走到了苏子尘旁边：“刚刚给你买了新衣服，你就是这种态度对我？” 苏子尘目不斜视：“又不是我让你买的。” 慕薄川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摁住他的脑袋，偏过脸就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中间吻了过去。 苏子尘的唇被他泄愤般啃了好几口，才施施然放开，表情又是一贯的冷漠：“快点，要迟到了，磨磨唧唧的。” 苏子尘：……神经病。 上了车，这次两人没再耽误时间，直奔老宅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停了很多辆车。 老爷子今年八十大寿，好好cao办了一番，来的人也多。 苏子尘透过车窗，看见别墅里面灯亮如昼，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端着酒杯轻声交谈。 他想起一年前犹如噩梦的闪光灯，心中的胆怯又浮现了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下车。 正犹豫着，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慕薄川站在外面，弯腰把手递了过来：“下车。” 语气还是冷，表情还是淡漠，动作也没有什么温柔可言，但是苏子尘的心，却跟着他定了定，好像生出了些许的勇气。 苏子尘深吸一口气，然后提了提唇角，露出得体优雅的笑容，矜贵地将手伸过去，跟慕薄川握在一起，抬腿下车。 苏子尘一下车，众人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周围热闹的环境，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所有的交谈声瞬间消失。 苏子尘手指抖了抖，被慕薄川牢牢握住。 男人的目光扫了过来，站在他旁边，身躯高大：“站直了，慕太太。” 苏子尘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让他别失了慕太太这个头衔的风采。 但是慕太太能有什么风采呢，苏子尘心中忍不住苦笑一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表面上，还是要粉饰太平罢了。 苏子尘腰背挺了挺，走在慕薄川身边，笑容清淡得体。 慕薄川握着他的手，走了两步，面前忽然站出来一个人。 苏子尘认识他，慕家老宅的管家，夏叔。 夏叔跟在老爷子身边三四十年了，忠心耿耿，慕薄川也对他十分尊重。 苏子尘跟着他打了声招呼：“夏叔。” 夏叔点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一一停留。虽然慕家不太想承认这个慕太太，但夏叔只是一个佣人，还有的礼节还是要有：“少爷，太太。” 慕薄川还抓着苏子尘的手没放：“是爷爷找我吗？” “是的，老先生正在书房等您。” 慕薄川眸光落到了苏子尘的脸上，淡淡开口：“我马上就过去。” 目送夏叔离开，慕薄川松开了苏子尘的手，语气是一贯的吩咐口吻：“你在这儿等我。” 苏子尘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儿，但他其实很少会真正反驳慕薄川的话。闻言也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慕薄川进大门的时候，脚步顿了下，扭脸看向苏子尘的方向。 后者端了杯红酒，站在角落里，半倚着一棵桂花树，有灯光打过来，斜斜的照了半张脸，露出了温润的嘴唇和精致的下巴。 他看起来太干净，干净地跟觥筹交错的晚宴格格不入，也仿佛跟那个手段下流肮脏的苏子尘不是同一个人。 慕薄川薄唇紧抿，按捺下心中怪异的情绪，转身上楼。 躲进了树下，苏子尘还是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苏子尘倚着树，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犹豫着要不要叫侍应生过来给他换一杯，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几道视线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苏子尘皱了皱眉，看了过去。 那边的人也大大方方地看过来，几个穿着华丽富贵的小少爷端着红酒好整以暇地走过来，将苏子尘堵在树下。 “慕太太——”为首的那个拉长了语调，目光挑剔地在苏子尘身上扫描着，“慕少把你藏得够严的啊，一面都不让看，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这么藏着多没必要啊。” 他后面几个人又是一通笑。 谁都知道慕少是嫌弃他，厌恶他，才不让他出现在公众场合，这话说出来，分明就是来羞辱苏子尘的。 苏子尘捏着高脚杯的手指紧了紧，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我熟的是你家老头子，不是你。” 他转动眸光，看向面前的男人：“也是不凑巧，不然现在，小少爷你倒是得管我叫一声小妈。” “你他妈！”周瑞顿时暴怒，捏着拳头就要揍过来。 苏子尘嘴角挂着淡然的笑容，身形晃都没晃一下。 “贱货。”周瑞忽然挑起唇角嗤笑了一声，眉目间一片轻蔑，“慕薄川口味真特殊，居然喜欢一个破鞋。” 苏子尘脸颊顿时烧红了。 这话他在慕薄川那边听过很多次，已经麻木，但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依旧十分刺耳，将他所剩不多的自尊摁在地上踩。 “哟哟哟，还脸红了，装纯？”周瑞晃着手中的红酒，大大咧咧围着他转了个圈，“别说，装的还挺像，啧啧，说不定上了床滋味更好。” “一年了慕薄川还不跟你离婚，看来在床上把慕少伺候的挺舒服的啊。” 周瑞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下苏子尘的屁股：“你该不会是嫌弃我们家老头子床上不够猛，才爬上了慕少的床吧。” 他抬眸戏谑地看着苏子尘，猛然对上那双乌黑水润的眼睛。 里面盛着愠怒，似乎是被周瑞的话羞辱的很了，浮上一层浅浅的雾气。 周瑞不知怎的噎了一下，盯着苏子尘愣神了半晌没吭声。 原本想好的讽刺的话也全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