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婚宴惊变

    这白羽山庄庄主与龙女联姻之事，自然是惊动修真界的大事。上至闭关多年的散仙，下至无名小卒，一一都来山庄道贺。

    一是白观璧从此前途不可限量，先来攀点关系自不会错，二是这龙女丁音美貌无人不知，见过其真容的寥寥无几。所以这婚宴的热闹景象，让白观璧这个心中有鬼的人吓得直冒冷汗。

    下人不知何时退下，却是换上了白鸿亲自来为白观璧描眉。

    “古人都说夫妻要举案齐眉，我与小叔叔做不成夫妻，今日此举也当是了结心愿了。”

    白观璧听在耳里，怎么想都觉得少年是在暗示他今日死期将至。他勉强笑了几声，听着山庄外锣鼓震天，香风扑面，知晓是新娘子到了，不得不做足礼数迎了出去。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一轮弯月才爬上柳梢头，让白观璧更加心惊胆战起来。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扶了新娘下轿，只听着旁边宾客嬉笑怒骂，吆喝着让他把龙女的盖头揭下来。

    白观璧口中念着成亲前的贺词，声音虽还沉稳，却已是强弩之末。

    待得进了屋门，本该是行礼之时，突地又从夹道两旁跳出许多年轻女子来挡在二人门口，肤白貌美，头顶上生着细细的龙角，显然都是龙族中人。

    “庄主娶了咱们的龙女jiejie去，得先过我们这关才行。”

    因着是成婚的大喜事，外头一干修真大能也都含笑不语，瞧着这龙族小辈为难白观璧。

    龙族天性自由，衣裳也不如中原讲究，这些女子个个穿着大胆开放，白观璧若是想伸手推开他们，必然是要触碰着某些不该触碰的地方。

    当下只好停在原地，无奈道：“诸位仙女请出招罢。”

    那些女子笑得前俯后仰，又递过来一杯如琥珀般透明的酒液来：“那就先请郎君吃杯酒罢。”

    这酒自然是龙族特产‘凤还巢’了，龙族喝了无碍，对人族来说却无疑是烈性春药，待礼成还有半个多时辰，她们此举，分明就是要考白观璧的耐性了。

    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也没法拒绝，正准备硬着头皮接过酒喝下，旁边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诸位仙女jiejie莫要为难义父了，他面皮薄得很，便让我这个儿子代父亲喝酒罢。”

    他生着一双桃花眼，今日特意换上了织锦华服，这视线一扫过来，那些龙族少女各个粉面含春，竟是拒绝不得，让白鸿喝了这杯酒去。

    白观璧一脸惊魂未定，根本无暇发觉握着自己的那双柔夷更加紧了几分。

    兴许是白鸿想给自己留点颜面，才没让自己在春药折磨下身亡吧。

    他有些麻木地走上前去，听着那司仪说着颂词，挽着丁音的手对着天地三拜九叩，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就在礼成的前一秒，席间只听少年的声音划破苍穹而来。

    “且慢。”

    众人疑惑地抬头望去，只见白羽山庄的少庄主，白观璧的义子白鸿突然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剑盒。

    “方才出了些差错，孩儿还来不及为义父准备贺礼，现下还请义父笑纳。”

    那剑盒上嵌满珠玉，寒气逼人，让人无端联想里头会是何等神兵利器，当下众人议论纷纷，都夸赞这两人父慈子孝，今后更是大有一番作为。

    只有白观璧看着那剑盒，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走上前去将那物接过，场面话自然还是要说上几句：“辛苦鸿儿了，这盒内定是普天之下一等一的剑。”

    白鸿上前一步，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坚决：“义父不亲自打开一观么？”

    只听外头轰隆一声，方才还高悬于天际的冷月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蔽，平地一声惊雷仿佛为这场婚事蒙上了晦涩的阴霾。

    白观璧看着白鸿眼底的杀意，硬着头皮说道：“今日……大喜之日，不宜见凶器。”

    白鸿没有再说话，名义上的父子二人在喜堂之中四目相对，一个眸中暗流涌动，一个疑神疑鬼不敢多言。

    打破这份沉寂的却是一旁的新娘子丁音，她盖头蒙面，声音却如黄莺般清脆动听：“既然是鸿儿好意，夫君看看也无妨。”

    不等白观璧说话，新娘那白净的手就伸了过来，纤指轻抬，将那剑盒中的物什完全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对剑，剑上布满深黑血迹。

    此剑一出，在场众人眼中不禁都露出了惊讶之色，不知何人最先叫嚷了起来：“这……这不是白羽大侠的对剑么？！”

    白羽百年前曾是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年仅十七便以‘冲霄剑法’大破当时冠绝一时的云台七子，并在七日之内闯魔界，孤身击败魔族二十八位高手，夺走魔族至宝，当时风头一时无两。尔后神帝赐婚，并允诺传位于他，奈何他早已心有所属，夺取魔族至宝正是为救心爱女子性命。

    他因此招了神帝厌恶，却在廿十年后魔界进攻之时率领部众五千人解围。此役结束之后，他更是开宗立派，建立白羽山庄，直到十余年前白羽山庄灭门惨案，只剩下出门在外的弟弟白观璧和唯一逃出生天的白鸿，而白羽的对剑‘冲霄’与‘龙音’亦不知去向。

    如今这对剑再出江湖，并出现在他们唯一的儿子手中，怎能让人不为之惊讶。

    白鸿将那对满是血迹的双剑握在手中，眼眸中的恨意终于不再掩饰，如潮水般倾泻而下。

    “这正是家父昔年最为钟爱的两把剑，而是由我在现任庄主的密室中所得。”

    此言一出，殿内的空气仿佛冻住了。所有人都惊骇莫名，说不出一句话来，再转头去看白观璧的神情，却见他低垂双眸，满脸悲哀神色，便也知晓此事不假。

    “胡说八道！白师弟，师尊向来对你疼爱有加，你怎能将此等罪名加于他头上？！”首先出来辩驳的却是白观璧座下大弟子应春来，他脸庞不断抽出，又是愤怒又是痛苦。

    白鸿森然冷笑，和刚才那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判若两人：“此事究竟是真是假，你亲口问他便是！”

    白观璧心中一颤，想着此刻不认罪伏诛更待何时，当即缓缓开口道：“春来，我知你不愿相信此事，昔年白羽山庄灭门惨案，确实是我一手谋划。”

    “什么！”

    “这……这居然是真的！”

    “怎么可能？！”

    他这番话有如晴天霹雳，在场众人面色大变，同时起身，龙族前来和亲之人更是紧张地盯着白观璧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会将龙女作为人质。

    白观璧叹了口气，望着少年开口道：“鸿儿，既然你已经知晓一切，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现在大可以用我教你的剑法将我这个罪人送入十八层地狱。”

    他在赌，赌少年不会杀他，赌白鸿的心中对他这个叔叔还有一丝情意。

    刹那间，白鸿双剑在手，骤然刺向白观璧……

    电光火石之下，白观璧根本来不及反应，脑中回荡的唯有四个大字，吾命休矣。

    胸口没有迎来意料之中的痛楚，剑尖刺破了男人的喜服，停留在他的胸前一寸。

    白鸿缓缓收剑，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漠然：“我不杀你。因为你不配死。白观璧，那些你带给我的痛苦，我会一点一点地加倍奉还。”

    他这般说着，男人倒是松了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先保住性命，攻略白鸿的事情可以之后再慢慢找机会。

    可他高兴得，好像太早了一点。

    白鸿的剑却是没有刺穿他的心口，但身后丁音的匕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洞穿了他的心脏。

    白观璧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新娘子的模样，只看见了白鸿那张同样惊讶和不可置信的脸。

    “在与这个老魔头订婚之前，我便已经爱上了白鸿哥哥。若不是为了他的计划，我也不会答应嫁给白观璧这种弑兄的畜生。”

    龙女丁音一把将盖头掀开，大步走到白鸿身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白观璧第一次见到了丁音的模样，果然如传闻中所说，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他模模糊糊地想着，似乎在原作里……丁音也是作为白鸿的后宫之一，陪他走到最后成为神帝，统率四海八荒。

    无论怎么看，自己好像都是碍事的那个啊。

    原主的悲愤和震怒从脑海深处涌来，受到重创的白观璧气血翻涌，口中更是接连吐出大口鲜血。

    看来这个世界很快就要结束了，就算他认罪伏诛，该无的还是要无。就是不知道，传说中的25r的鬼畜rou文世界到底是怎么一番模样。

    然后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以为会是自己的大徒弟应春来在尽最后的努力，却不料撞入那双桃花眼中。

    面容俊美的少年不复刚才的冷漠，反而是咬牙切齿地为白观璧输入灵气护住他的心脉。

    【攻略值上升5％。】

    白观璧勉强聚集起精神查看系统界面，这才发现从最开始起白鸿对自己的好感度就不低。

    甚至比上个世界的傅宣还要高得多，开场就达到了50％。

    还好不是无药可救。白观璧算准了白鸿此刻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救回自己，干脆就到了喜闻乐见的卖惨环节。

    他努力抬起手扶上了少年的手，整个人面无血色地软倒在他的身上，额间汗水细密，胸口的血窟窿就算有灵气护持，可还是止不住地往外冒血。

    “鸿……鸿儿，是……唔……小叔叔，对不起你……对你做了，那么多……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小叔叔……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以后……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过，好好……活着……小叔叔在九泉之下，给……兄长嫂子赎罪，也能……也能安心。”

    少年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唯有唇瓣露出一缕被咬出血的嫣红。

    他无声开口，对着白观璧说了四个字。

    “你不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