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我们一再一再的证明，只有互相伤害的较劲
司清原定航班本该凌晨抵市。曹勇头一日睡前便兴致勃勃地计划好，提前去接她一起吃徐家巷那家最难排上的老字号早餐，因为他不小心留意到，他家的早点她能多吃些。多吃点长rou，他心里嘀咕，司清消瘦得身上没点rou，抱起来不舒服，硌人。 吃完早餐，会先把司清送回家，自己再去公司。下班后一起去任青山经营的高级会所给司清接风洗尘，泡泡温泉。还得让后厨备一大桌司清喜欢的菜，席间，两人有大把时间互诉相思之苦。最后，要把司清带回房间，折磨到不能下床才罢休。 光想着司清赤身裸体在他身下娇喘的场面，他下身便硬了半分。冲澡后才稍微好些。 洗完澡出来看到司清发来消息，曹勇表面镇定，心里却乐开了花。心说还真心有灵犀，这妮子想我了。点开对话框后，事实令人大失所望。 ——之前的航班不巧取消了，航空公司安排了酒店，空姐说可能明晚九点才入境，早上不要来接我噢，不然就要白跑一趟啦；P 紧接着，是张酒店大堂人满为患的照片。照片下是司清二十分钟前的最后一条留言：现在在办入住啦。 梦碎的声音竟然那样真实、明显。曹勇盯着屏幕发呆，神情黯淡。空欢喜一场的滋味真TM难受。 思索许久，给司清发了条消息，说一日不见，人比黄花瘦。一想到睡醒了还见不到你，我的好心情没了。 谁知过了一个多点，他已经困意泛滥，对方一直没有回消息，索性直接打电话过去。 “已经这么晚了，快睡吧。”司清接到电话没聊两句，就开始催他睡觉，语气里有明显的敷衍。 曹勇有些窝火，沉着嗓问：“你都不看消息么？” “噢噢，在打游戏呢......”可能是游戏里的角色受攻击，司清骂咧几句，沉醉在游戏的世界里，忘了在跟曹勇通话。 “好歹吱一声，害我这等着呢。”曹勇抱怨，语气里有明显不悦。 “谁让你等了？”司清也没好气，开始同曹勇拿乔，“我之前不是找你了吗？” 想着自己爱意汹汹却遭这女人一泼冷水，他觉得甚是心寒，怒声怄气道：“要不是你，我早睡了！”但凡司清语气柔和一点，就算跟别人有说有笑却朝他冷言相向都无所谓，他也不至于发怒。 “那你睡啊！真有意思，是我不让你睡吗？”正巧队友被爆头，眼见组的团要败下阵来，司清恼怒骂了句脏话，而后把所有气都撒在曹勇身上，“你有没有点眼力见，我这打着游戏呢，你不赶紧挂，偏跟我嚷嚷什么呢?！” 莫名当了出气筒的曹勇霎时暴跳如雷，朝着司清大吼：“你就活该没人关心！活该一个人过！” “既然心里门清，还跟我啰嗦什么？”司清同他呛声，“我不需你要关心，你滚吧。” 说完，司清掐断电话。曹勇气急攻心，既然要吵，那就拉开架势吵个你死我亡，把对方的心伤多少窟窿都没关系，干脆直接给她又拨了电话过去。但谁知，竟然忙音！ 他接着又夺命连环call了几个过去，不出意外，通通被司清掐断。 ——滚！神经病！！！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这辈子都不想！！！ 没过多久，司清发来这样一条信息。他当即拨过去，竟然关机！曹勇盛怒，猛地将手机摔得粉身碎骨。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他即懊恼又郁闷。热恋中的女人不应该化身粘人精、恨不得朝朝暮暮吗？可到司清这里就没了苗头。出差这么久，她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身边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他不主动提，她也从不过问。 越想越生气。 好在第二天晚上司清才回来，就算在公司也不用面对她，曹勇觉得自己干脆请假回老宅住几天，等两人都冷静好了再说。现在他只要一想着司清就气短。 怀着激烈争吵后的怨愤和不被心爱之人理解的委屈，曹勇在公司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天。 夜幕降临，工位上的人渐渐变少，曹勇还在加班。周遭的人越来越少，说来也奇怪，平日不怎么搭理他的同事路过他也会高兴地打招呼说“拜拜”，他感受到莫名的恶意，觉得自己似乎遭到全世界的敌对。 还有几家智利公司的回款事宜没处理妥当，他也赌气下了班。回款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漫无目的开着车，回家路上畅通无阻，曹勇一会儿加速开一段，又减速窜进平日难得光顾的巷子里。巷子里涌过刚下晚自习的高中生，零星几对紧牵双手，谈笑风生。路灯下，皮衣少年和鬼马少女再接吻。 这一幕有些扎眼，曹勇放缓车速，定定看了好几秒。巷子里是单行道，后面的车辆着急，按了好几次喇叭催促。 心烦意乱，他终于爆发，无比促狭，摇下车窗探出头朝后面骂：“催尼玛呢催！老子是不走是怎么样？！” 曹勇生得一副浓眉，本就不大爱笑的模样带点戾气，难得怒吼的呵斥穿透力极强，许是心知这主儿不是省油的灯，消停了。只剩下更远处传来的零散鸣笛声。 “艹！”曹勇心上犹如火烧，嘴里不时蹦出几个脏字，一脚踩下油门，朝高速驶去。本想兜兜风，结果调频广播里，雨神在声嘶力竭唱“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我要怎么做才能死心，我们一再一再的证明，只有互相伤害的较劲......” 上了高速一路飞驰，赶在司清降落前到了航站楼出口外稍远处，故作悠闲抽着烟，可视线却一刻不停探着里面，绝不放过那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