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十六

    15.

    “哥，你听到了吗？”风声萧萧，狼嚎鬼叫，阴冷的桀桀叫声充斥着这片地，远处的人影一闪即逝，陆箜栀不禁感叹这家鬼屋的音效之好，只闻那只鬼的叫声忽大忽小，似在眼前又似在远处，一时教人心惊胆战，唯恐那鬼扑倒眼前，惹得惊叫连连。

    常瑄储没说话，整只手牢牢抓紧她的袖子，一刻也不敢撒开。

    陆箜栀察觉到了异常，精准地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柔声道：“哥，没事的，都是假的。”

    常瑄储“嗯”了声，握得更紧了。

    他们走到一个破旧不堪的门前，陆箜栀正要打开那扇门，却被常瑄储制止住了：“等一下……”

    陆箜栀等他稍微缓过来后才问道：“可以了吗？”

    他轻轻点头，手指微微松开。

    陆箜栀握住把手，轻轻一拉，一只鲜血淋漓的鬼闯入眼前——它身穿黄白色衣袍，原本干净的衣袍上沾满鲜血，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弹出，另一只眼珠子滚落在腐烂的脚边，它面目狰狞，半张脸早已布满尸斑，触目惊心。

    它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来，教看者胆战心惊。但两人都没有惊叫出声，陆箜栀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那鬼来回摇晃着身子，就是扑不到他们。而常瑄储整个人僵硬不已，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握着陆箜栀的那只手心全是冷汗。

    陆箜栀一把抱住他，安慰道：“哥，不用怕……哥……别怕啊……你……”她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男孩，无奈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心疼他的同时心里又有一股莫名的兴奋感。

    她强压住那种异样的感觉，一心安慰着他，轻拍他的后背，见他还是一脸惊恐，她只好抓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嗯，这样的话他就一定会有反应了。

    常瑄储垂下眼帘，缓缓回神，抽回被她吻过的那只手，淡声说道：“小栀，不是答应过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吗？嗯？”

    陆箜栀盯着他那只手，她知道他现在肯定耳朵红了，但她没有像以往一样逗他，只是敷衍道：“知道了哥，没有下次。”

    “还有……下次不要来鬼屋了。”常瑄储耳畔传来阵阵鬼叫，惹得他汗毛竖起，冷汗涔涔。

    “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了。”陆箜栀十分配合。

    “快走吧……我饿了。”

    “好。那我们等会去哪吃东西啊？”

    “不知道啊……先先出去再说吧……呃！”

    “哥？行，我们快走吧。”

    “好好好……走……啊！鬼！”

    “哥？哥？”糟，又被吓到了。

    ……

    16.

    “哥，我吃得好撑啊。”陆箜栀站在电影院门口，对身旁的人说道。

    常瑄储下意识地伸出手要揉她的肚子，却忽然顿住了。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转而拍向她的肩：“谁叫你吃那么多，下次别再吃那么多了。”

    陆箜栀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抽出两张电影票，笑得开怀，一双狐狸眼都眯成一条缝。她一脸神秘地说：“哥，这部电影保证很好看。”

    常瑄储现在很后悔当初答应了她——看她那一脸狡诈，他就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包场了？”常瑄储走进电影院，可里面空无一人。

    陆箜栀点头，一脸我为你着想的表情，体贴道：“对啊，哥，我怕你叫出声来，影响别人观影体验。”

    常瑄储一时竟无法反驳，他很想问她——既然知道他怕恐怖的东西，那为什么今天还带他去鬼屋来，来这里看恐怖片。难道真的只是想单纯地捉弄他吗？

    他看不透她，但他能隐隐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底是哪不一样呢？他不知道。好像，她对他的好感上升了。但又好像不是这样——因为，她还和以前一样爱逗他。他无法从她的行为举止上看到一丝喜欢，看到的只有对他的偏执和占用欲。

    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若她还是没有改变，那他到时候自然会有所行动。

    常瑄储默默走到座位上坐下，接过陆箜栀递过来的可乐，看着屏幕前出现的龙标，虽然心中已知答案，但他还是问道：“国产的？”

    “对啊，很搞笑的。”

    “你看过？”

    “没有啊，但我看过预告啊。那鬼长得就很搞笑啊。”

    “……”鬼长得搞笑？

    常瑄储本来已经做好被吓的准备了，但当那双目流血的鬼突然冒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被吓到了。

    那女鬼五官长得倒是端正，但那妆容着实搞笑——两颗长而尖的獠牙从红唇里冒出，白衣染血，赤脚飘动，这本是可怖的，可这鬼的眼珠子不知怎的，中间的瞳孔都挤一边去了，作鸡眼状，再加上那两颊的腮红涂得跟猴屁股似的，显得滑稽可笑。

    陆箜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肩膀一耸一耸的，胡乱晃动着手臂——她几乎要笑疯了。坐在她身边的常瑄储听她那抑制不住的笑声，原本因被吓而颤抖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陆箜栀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这一笑，竟再也止不住了。她笑得弯下腰来，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哥……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原本好好的恐怖片，因她这么一笑，愣是变成了搞笑片。常瑄储也不知该感谢她的笑声，还是该抱怨她破坏气氛。

    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她一起捧腹大笑，整个影院充斥着他们的欢笑声。最后也不知是谁先笑累了，谁先停了下来。

    在观影结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腿上早已枕着一个脑袋，而那个人抹着眼泪，起身拉着他的手，哑着声音道：“哥，走吧。我带你去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