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
夏川是第一次来白荷的城市。 他既疲倦,又兴奋。 刚下高铁,白荷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小川,你下高铁了吗?” “嗯,刚下。”车站拥堵,夏川单手拎起行李箱放在扶梯上,边四处望边回道。 电话里的女声很好听,比实际年龄小,像高中生。 夏川把手机听筒挨近耳朵,嘴角勾起笑意。 “好,我在车站南门等你。” 通话结束,手机提示录音已保存到录音机APP。 夏川拖着箱子,按提示牌往南门口走。 二十分钟的样子,夏川终于突破重围,和白荷碰面。 一见到那白T女生,夏川就笑眯眯地放开了行李箱,张开双臂弯腰把人抱入怀里。 “姐。” 尾音拖长,带着点撒娇的味道,让人想到蹭主人手心的猫咪。 白荷似乎有点惊讶,不过并未回抱,只是伸手在夏川身上轻拍了两下,“小川你现在好高啊。” 明明才一年多没见,青春期男孩个子果然窜得快。 夏川享受般的模样把下巴搁白荷肩膀上,没有松开怀抱的意思。 不少人往这边看,虽说男女之间搂搂抱抱比不上两个基佬搂搂抱抱,但还是会有不少人关注,顺便奉上或艳羡或好奇的目光。 白荷被看得不自在,只好推了夏川一把,恰好推在腰上,夏川捂着痒痒rou后退,“好了好了不抱了,怎么还用小时候这招。” 白荷懒得解释,“饿了没?” 夏川悄悄虚搭在白荷后腰,避免行人撞着她。 “饿了饿了,姐,我想吃你煮的面。” 白荷有些好笑,“只吃面呀?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两人上了一辆城市大巴,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白荷的出租屋附近,两人下车去超市买了不少菜。 白荷在这个城市上班好几年了,一直零散地打着工,经常干着干着就辞了。 夏川这次来恰好赶上她无业游民的时候,白荷不光买了菜,还给夏川买了生活用品。 “牙刷口杯毛巾浴巾脸盆抽纸……” 白荷清点着购物车里的物件,嘴里小声呢喃,“还差点什么呢?” 夏川捡了几双袜子放购物车,白荷一看,“袜子,衣服,哦对!还差衣架。” 白荷两眼发光,很开心地放了打衣架进去,心满意足地去了收银台。 她总是为很小的事开心,相对的是,也总为很小的事伤神。 没想到那么点生活用品居然要花两百多,夏川是从县城考上这边大学的,第一次心里有了井底之蛙的感觉。 出租屋位于一栋老旧楼区里面,在三层。 白荷带夏川进门后就钻进厨房洗菜去了,夏川随便收拾了一下,出租屋很逼仄,看来白荷工资应该不高。 夏川走到简单隔断的厨房门口,靠着木质门框问道,“姐,你钱够花吗?” 白荷披散的头发被随意挽到脑后,有几缕发丝垂到耳侧额前,却并不凌乱,更添了种小女人的温柔意韵。 她细白的指尖是正在洗的西兰花,闻言白荷把手全部浸入水池里,抬头笑道,“长大啦开始关心钱了。” “够的,还有三万多,这几年存了一些,等过几个月再去找个超市啥的上班。” 那就好。夏川又想起什么,颇为骄傲地说道,“姐,你还记得我上次打电话给你说的事吗?” 白荷把水放干,开始洗香菇,想了一会儿才道,“打暑假工赚钱了?” 填志愿的时候夏川打电话来说自己在拳馆兼职赚了四千多块,不仅给自己买了个七八百的手机,上大学的车费和两个月的生活费也基本稳了。 “嗯!嘿嘿我是不是很棒?” 男生有些晒黑的肤色结合这副表情,很像一只摇尾巴的大狗。 白荷点头,“是的,很棒。不过后面还是安心读书,我每个月给你生活费。” 夏川不乐意了,“我不要,我可以自己去赚。” 长大后还开始逞强了。白荷摇头,有些无奈,“小川你听话。” 一个大学生,能做什么兼职呢?廉价劳动力吗?白荷打了几年工,她可不想自家弟弟去饭店刷盘子街上发传单。 不是看不起这些工作,而是白荷由衷觉得,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好好在学校读书,每天和同学室友玩闹,看看书听听音乐才是应该做的。 等毕业后再慢慢到社会上来承担压力,何必早早冲进来受苦? 没人疼他,她得好好疼。 夏川才不管这些,他紧拧着眉头,“你别把我当小孩,我已经一米八的大个了!你养我,那你是不是要去做很辛苦的工作?你还要付房租,反正我不想看你辛苦。” 小时候多乖,父母打架还会跑自己这里来哭,白荷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小时候的记忆片段,无可避免地想到许多不好的事。 父母……白荷心里冷冷地一笑,一点也不需要指望那两个人,她还是养得起弟弟的。 见白荷不语,夏川只好继续说道,“姐,你相信我,我可以去做家教的。虽然我高考成绩一般,但初中知识我还是拿得出手的,一小时至少都有八十一百呢。” 家教白荷听说过一些,夏川坚持,她只好让步,“那只能打一份工,不能太累,不能耽误学业。” “好,听你的。” 白荷转身把食材备在浅盘里,“煮火锅怎么样?” “好。” 白荷这只有一张床,夏川在老家时频繁跟她打电话,知道她一直一个人住。 夏川望着正在抱棉被的白荷,女生的腰很细,白色薄衬衣在灯光照射下,能看见胸罩的黑色系带。 在往下是微翘的臀和瘦削的腿,白荷只有一米五八,看起来颇为娇小。 “姐,有男生追你吗?” 白荷把垫背铺在塑料布袋上,怕夜里受凉又多加了一床,“有。” 夏川帮她理整边角,“那你怎么不谈恋爱?” 白荷:“不想谈,没意思。” 说完她又转身拿了个抱枕过来,“没有多的枕头,拿这个将就一下,还是我在服装厂时老板送的。” 白荷俯下身把枕头放好,又伸手拍了拍被子,“这几天半夜冷,稍微盖厚点。” 这个角度夏川能看见T恤领子里的双乳,只露出局部和条乳沟。 他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为什么不想谈?” 白荷很坦诚,“因为,你爸我妈,从我俩很小时就几乎天天打骂,我已经对婚姻和爱情不抱希望了,也不是一定要的吧。” 他们是重组家庭,两个大人各带着个拖油瓶,在媒人介绍下匆匆结婚,这一冲动,就是十几年的消磨。 听说两个人后面离了婚,一个整天打麻将,一个去了上海,也不管他们两个孩子。 白荷高中没读完就进厂上班了,她厌倦透了家里的生活。 原来是这样,夏川心情忽然有点沉重,他有些后悔提这个话题。 原生家庭所带来的后遗症就像是好不了的沉疴,夏川心粗,有意不上心,但白荷却一直记着。 屋里狭窄,床和地铺是挨着的,白荷上了床,“早点睡,应该很累吧。” 女声温柔,夏川把灯关了,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他眷恋地蹭了蹭抱枕,“晚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