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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远羁旅江南占春情

    第四十九章 远羁旅江南占春情

    一转眼,周兰已经在江东军队里待了三个月,时节来到三月中旬,江南草长莺飞,一派春光烂漫的景象。

    周兰二十四年都在河朔,三月里的时候柳树发芽不久,地上的草也刚刚长出来,虽然有农人在田间劳作,然而黄褐色的泥土却仍然带着荒凉的寒意,这才是他看惯的景象,然而在江南,原野间已经有野花开放,许多鸟儿飞来飞去,溪流也十分活泼,尤其是那村寨之前一片金黄的油菜花田,一眼望去明晃晃闪耀人的眼睛,看多了片刻竟然有一点眼花。

    江衡所属乃是驻扎在建业的精锐,因此当赤壁之战彻底平息,他便带着周兰随队回到石头城,起初一个月,因为周兰肋骨还没有连接上,便整日让他待在房中,过了三十几天,见周兰的行动已经不再需要那般小心翼翼,便陪着他走出营门,到各处转转。

    江衡乃是下级武官,行动比普通军士自由一些,所以有的时候陪他去河边,有的时候一起去竹林,还有时干脆就在建业城中游玩,这建业乃是孙权精心构筑的首府,自然比别处格外繁华一些,而且不时还能听到北地的口音。

    要说这些年来中原连年祸乱,各方争霸不休,各种天灾人祸,以至于人相食,当初曹cao的军队缺少军粮,程昱费尽心机给他筹划了三天的供给,其中一部分就是用人rou充量,另外匈奴人还不时突出草原掳掠,因此有一些中原人为了避乱,便南下来到江东,这里受战乱灾祸的影响还算稍小一些,因此这石头城除了热闹之外,居然也能够听到乡音,因此周兰感觉便不那样生疏。

    此时两个人便走在街上,江衡转过脸来看着周兰,微微地一笑,这人真的是典型的北人,身材颇高,自己在江东也不算矮的了,否则也不能选入近卫军,然而与周兰相比仍然差了将近半个头,不过周兰并非那种壮硕型,粗壮到几乎有些笨拙那种,而是修长矫健,如今断裂的肋骨愈合,愈发行动灵活;周兰的相貌也很端正,眉眼虽然不是很精致,然而五官明朗,当初黄药师在泥泞的道路上搜寻幸存者,发现这个人还活着,招呼附近的士兵把他拉出来,自己扯了一团荒草给他略擦了一下脸,便发现这人的相貌居然还不错,于是便将他与普通的降兵区分开,关押在自己的帐幕之中。

    当时自己只是看脸,其实并未决心将他留在身边,不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觉得周兰这人的性情也十分不错,不是那种粗豪的个性,周兰通达而不草率,心思虽然并不是怎样特别细密,却也并不粗疏,与人交往颇为顺畅,做事也令人放心,是一个很合适长期交往的人,这一次赤壁之战,孙将军当然保住了基业,自己也是收获不小。

    江衡笑着抬手往前一指:“那里有一家食肆,我们过去吃饭好么?”

    周兰一笑,点了点头,简短地回答:“好啊。”

    两个人走进那简单的小店,一个青布包头的妇人很快迎上来:“两位吃点什么?有新挖的好笋子,还有顶新鲜的芦蒿。”

    江衡问道:“有莼菜么?”

    “有的有的,顶好的莼菜羹哦,可要一碗么?”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桌前,江衡问周兰:“你要吃些什么?”

    周兰也没扭捏:“我想吃笋。”

    江衡一笑,周兰极喜欢吃笋,每次出来吃饭,他总要点一碗笋子,从前在河朔很少见到竹林,不过是富贵人家庭院里种几丛竹子,却不是江南这边长得漫山遍野,因此起初在山头见了竹林,瞪大了眼睛很是新鲜,如今倒是看惯了,不像起初那般惊讶,不过仍然很喜欢看到菜肴里有笋,营中的饭菜只要有烧笋子,他就不吃别的,对笋干倒是罢了,最爱的乃是鲜笋,无论怎样吃都是津津有味,所以有的时候便有伙伴笑他:“幸好是来了这里,否则哪里吃得到这样的好笋子?”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周兰也笑,腼腆得很,他为人十分不错,通情达理,处事明白,长得也好,长相好的人总归是比别人多一些便宜,而且这几个月来也跟着江衡黄榕学了一些江东话,说起话来已经染了一点江南口音,因此虽然晓得他乃是北人,又是上一次赤壁之战的俘兵,大家对他也颇为友善,并不苛刻,有的时候还能开几句玩笑。

    江衡便与那主人家说道:“要一碗rou烧笋子,一碗莼菜羹,有活鱼么?有便切一盘鱼脍。”

    那店主人笑嘻嘻地说:“有的有的,早上才送来的好鲂鱼,都养在桶里,捞一条大的切来。”

    不多时,菜肴便一盘盘端了上来,最后一盘是鱼脍,还送了两碗米饭,周兰果然第一筷便直直地朝那一碗鲜笋伸去,当真好嫩笋,尤其是浸透了油脂,滋味愈发醇厚,本来就有大片的猪rou,烧菜还是用白白的凝结起来的猪油,因此这春笋除了清鲜的口感,另有一种肥美。

    江衡吃着莼羹鱼脍,含笑说道:“从前在那边,喜欢吃些什么?”

    周兰想了想,道:“喜欢烧蘑菇,用油炙了,好像rou一样。”

    江衡点头笑道:“蘑菇也好吃得很,与笋一样,都堪称是素中荤。”看来从前虽然少有笋,周兰也没有委屈了自己。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药师近来忙得很啊。”

    “巴丘那里瘟疫愈演愈烈,他作为医官,在营中自然也要加以预防,免得大伙儿都病了,无人守城。”

    周兰登时便想到那一场大战,其实在江东火烧战船之前,军中便已经流行瘟疫,营中每天都有人死去,两军还在相持的时候,自己这一方就要每天埋葬死人,挖土的时候心情十分压抑,可惜了这些同袍,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献身给了呕吐腹泻,这种死亡方式消减了搏杀之下的激烈,然而却分外晦暗惨淡。

    周兰笑了笑:“所以这些天便忙着带领大家捉老鼠。”

    江衡也笑了:“药师说这瘟疫乃是由鼠类带来,所以最好不要让那些鼠辈在营里窜来窜去。”

    “可惜他今天不能一起出来,本来药师最是喜欢逛街的。”

    江衡一笑:“一会儿带一份莼菜羹给他,他最喜欢吃这个,再带一只炙鸽子回去。”虽然周兰对莼菜的感觉很是一般,然而药师爱吃。

    周兰颇为敬佩地说:“真没想到他年纪小小的,医术却这般高明,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医官,有那一大把白胡子的,也不似他这般明白,什么伤病都处置得有条有理,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从前曹丞相……”说到这里,周兰连忙住口,下面的话不好再说下去了。

    江衡笑道:“所以他虽然年纪小,在这营里倒是人人敬重的,倘若那华佗有他这般本领,想来不至于给曹相国收拾得那般惨。”胡子都拔掉了呢。

    周兰见他没有在意,还很自然地将话顺了下去,心中便也放松了下来,江衡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和他在一起,自己并不会感觉太多束缚,江衡为人豁达,不会计较那些小事,还能帮着圆回场面,开朗之中带了圆熟,为人十分成熟老练,然而又不是那种油滑世故的风格,那种过于老猾的人总是让人感觉难以相信,很难知道对方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对于黄药师,周兰也很是尊重的,并不因他年纪小而有所看轻,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俘虏的身份,即使从前身在曹丞相的阵营,大家对医官也是很客气的,除非是那种混不吝才会对着医官大吆小喝,这样的人往往也死得比别人快一些,倒不是医官故意坑他们,实在是人浑难免容易倒霉。

    尤其是黄榕这样的医官,医术当真是好,大家都是战场上搏命的,对于生命的含义自然有更深一层领悟,晓得生死只在瞬息之间,在这种朝生暮死的情况下,如果有一个好的医官,保全生命便有更大的把握,比方说有两支军队,医官技术高下不同,这边遭受伤病,医官来治,好了,那边死了,差距相当的大,对于将官来讲,这是保持军队战斗力的问题,对于普通的士兵,则是自己是否更有机会活下来的问题。

    更可贵的是,黄药师虽然医术高超,为人品性却非常的好,绝不是那种轻狂傲慢的,周兰也听说过有一些郎中,依仗自己的本领,任意勒索病家,开口闭口便是扁鹊传下来的六不治,俨然金科玉律一般。要说这六不治,旁的倒也罢了,比如说“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对于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自己也不愿意搭理,至于“轻身重财”的不治,表面上是要合理收费,然而实际上只怕是只治疗有钱的,而且“衣食不能适”也不治,那她们还治什么?大家衣食都安适了,还用得着请大夫么?所以这些人到底是怎样当医官的?

    然而黄药师却不是这般,不管是谁找他看病治伤,都是很热心的,仔细查看病情,能治一定竭尽全力,倘若不能治,也不会遮掩隐瞒,坦荡得很,有的时候病人脾气不好,他也笑嘻嘻地不计较,除非是有病人要对他动手,那可就不能接受了,黄药师虽然人好,也是有原则的,没有那般自虐的情怀,所以黄药师虽然比自己小几岁,周兰却并不把他当做孩子看,平日里说话很是尊重客气。

    两个人慢慢吃饭,徐徐地说着话,江衡态度十分从容可亲,周兰和他相处了这一段时日,彼此更了解了一些,晓得他为人随和,况且说话也有趣,两个人很能聊在一起,待在一处的时候不会嫌沉闷的,虽然是需要江衡的庇护,然而周兰与江衡常在一起,却并非仅为了自身安全之下的勉强,江衡真的是一个适合做朋友的人,不会让人感觉到什么压力,周兰很是庆幸自己被俘之后能遇到他。

    吃过饭后,两人在街上又逛了一会儿,便回到营中,江衡把打包的饭菜塞到周兰手中,笑道:“快去拿给药师,他只怕忙得还没吃饭。”

    周兰接了过来,答应一声便轻快地去了。

    江衡望着他的背影,这人还是与药师更亲近一些,对着自己总难免有些拘束,这却也难怪,药师那般俊俏,又年轻活泼,营中几乎无人不和他要好,周兰自然也喜欢靠近他,这样倒也好,与药师保持好关系,对周兰总没有坏处。

    黄药师刚刚给一个摔破了头的伤兵清创缝合,周兰便提着一罐莼菜羹过来:“药师,吃饭了么?江官长买给你的,这里还有一只炙鸽子。”

    “哇,太好了,刚刚感觉到很饿了。”

    周兰笑道:“已经到了未时,怎么会不饿呢?啊,这火上煎的是什么药?”

    “是蜀葵根,有人喉咙痛,所以煎药给他喝。”天然药物还是可用的,尤其是这种时候。

    “你慢慢吃饭,我来看着这火。”

    “有劳了。”

    黄药师一边吃饭,一边与周兰聊天,两个人说到最近的瘟疫,黄药师皱起眉头来叹了一口气:“从前看史书,都是帝王将相轰轰烈烈,这些饥荒瘟疫只是一笔带过,纵然是功业再壮阔宏大,又有什么可以激动的呢?战乱真的没有什么传奇性。倒是曹丞相那句诗写得好,‘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现实中就是这般景象啊。”

    周兰听了虽然也很有感慨,不过一看黄榕那严肃的面色,恍然间变成了个小大人,周兰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道:“药师一下子仿佛年长了三岁。”

    黄药师:o(╯□╰)o

    “我记得那首诗里面还有一句叫做‘铠甲生虮虱’,观察得很是仔细,这便是诗歌中的病源史,虱子跳蚤之类的东西都能传瘟疫,有一些跳蚤从老鼠身上跳到人身上,便是这样把病过给了人,所以长期战乱之下容易爆发瘟疫,也是因为清洁活动难搞,卫生条件不好。”

    周兰:“今天才知道曹丞相原来也是个流行病的观察者。”

    黄药师叼着一只鸽子腿咯咯直笑:“阿兰哥哥也很有趣啊!”

    周兰也笑,黄药师此时眉眼弯弯,越看越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这一天的晚上,周兰吃过了饭,站在树下看着远近那如同棋盘一般错落的明亮营火,不由得又想起了从前在曹丞相军中,夜晚时候的景象,那时一众伙伴也是像这样喧闹,然而如今自己却已经在江东的军队里,满耳听到的都是吴语,类似的场景,不同的处境,让人一时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他正在默默地看着,忽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阿兰,已经晚了,回去休息吧。”

    营房之中,江衡把手伸进了周兰的裤子,周兰一声没言语,任凭他的手抚慰着自己,过了一阵,周兰身子一抖,射了出来,不过这一回江衡没有就此罢休,他撑起身体,脱掉周兰的裤子,把上衣也剥掉,让这人整个身子赤条条的,然后便压在了周兰的身上。

    江衡没有问周兰是否愿意,周兰也没有说什么,对于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彼此早已心知肚明,一个多月以前江衡第一次把手伸过来,周兰便已经明白了,那一回周兰并没有什么勉强,毕竟江衡对自己不错,而且随着身体恢复,也不再惊恐,便也有所需要,所以江衡摸便摸吧,虽然之后江衡拉着自己的手,也让自己抚慰他。

    那一回两个人也是什么都没有说,然而就在那一次,周兰清楚地知道江衡对自己抱有的是怎样的想法,当时事情完了之后,周兰也曾经想过今后要怎么办,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想的,在这江东的大营里,对自己最好的就是两个人:江衡和黄榕,自己当然觉得黄榕更可亲一些,不过既然江衡要与自己发生这样的关系,自己也并不反对,不过就是yinjing插入肛门,反正也没有什么厌恶感,况且这样做还能与江衡的关系更密切,做了这事之后,他自然会待自己更亲近,因此周兰早就已经准备好,如果有一天江衡要做,自己就顺从他,即使会疼也要忍耐,因此这个时候他就默默地躺在那里,任凭江衡要做什么。

    起初疼得有些尖锐,周兰有些沉重地喘着粗气,低声呻吟着,过了一阵那里渐渐顺滑,麻痹了痛觉,周兰心中忽然间便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瞬间自己便不再是自己,如同魂魄分离一般,倒并非是因为有怎样强烈的快感,只是这种事毕竟超离了自己的认知,周兰从前从没想过自己会与别人这样干。

    过了两刻多钟,江衡终于完事,昏暗中他抚摸着周兰的脸,轻声说:“就留在这里吧,我定然会好好为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