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击碎重组
越是不敢面对的东西，越要去面对。不然它就会像一根刺，驻扎在心里，慢慢生长发芽长出更多的刺，直到刺如枝桠，身体再也无法承受。 就像林飞只是出现了一眼，就把王矜矜尘封起来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把带起来，稍作撩拨便如千层巨浪，崩溃决堤。 “疼吗？”顾谨之柔声问道。 “疼。”王矜矜捂着心脏。 是时候了。顾谨之推开王矜矜，深深的亲吻着她的额头，聊作抚慰。 “想象心里有一个房间，把它装起来。”顾谨之靠的很近，声音轻轻柔柔。 王矜矜略有诧异，这是她习以为常的自闭模式，她很擅长，将内心不情愿面对的一股脑丢进去。她再次在心里把那个高墙垒砌。 “分门别类，什么时间什么事情什么人出现。”顾谨之看似无意的随口一提却让王矜矜犯了难。她根本不敢面对那些细节。所有回忆里出现的眼神，走过的路，天边下过的雨统统都染了脏污的颜色，让她碰都不敢碰，只恨不得一股脑丢进去才好。 她身体微微发抖，察觉到她无法自控，顾谨之深呼一口气说：“如果你觉得不好集中注意力，就跪下来吧。” 王矜矜顺从的跪了下来，她跪在顾谨之边上，看着顾谨之黑色的西装裤脚和复古花色的皮鞋，好像这回忆不再那么可怕，是主人在支撑，而她只是负责让回忆成为死掉的回忆，不再被星星点火灼伤。 “试着，把所有在这个故事里，让你感觉疼痛的部分都丢进去。”顾谨之徐徐引着王矜矜。 王矜矜闭了眼，感觉大脑一丝清明，过往所有画面飞速前进，只有几个大画面在她面前停留，提醒着她确实是自己的经历：第一次发现前任裸聊，第一次3p时男人的脸，第一次前任要求换妻，第一次换奴，第一次被送进夜总会，第一次被逼到自杀，第一次被公开现实生活…… 仿佛除了内心那个小角落垒砌的房子之外，其他地方慢慢开始恢复了冷静，骄傲，尊严，一如过往。 顾谨之看她闭了眼呼吸平缓，问道：“好了吗？” “嗯。”王矜矜闭着眼缓缓回答。 “现在，敲碎它。” “啊？”王矜矜疑惑的抬头望着顾谨之：“主人，那什么，我感觉自己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敲碎它。” 王矜矜不由得开始重新哭诉，她甚至有点发抖，这颤抖并不是赤裸的身体带来，也不是欲望带来，而是她的心脏里，那些不能触碰的回忆，那些疼痛纠缠着，让她害怕去面对。就算，就算虽然冲她的主人撕开了，展示出来了，告知了，可是让她在神志清明的时候，去面对，她不敢。 她宁可囫囵着封起来。 顾谨之看着她这个样子，却责备不起来，他深深呼吸，闭上眼睛轻轻说道：“矜矜，你是我的狗。我喜欢你做狗的样子，把你的思想交给我，跪好。” 王矜矜猛然生出一种——归属感。这在之前的调教里几乎是从没有过的，怪异的感觉。 “敲碎它。”顾谨之仍然这样说着。 只一瞬，王矜矜内心仿佛多了个巨大的锤，她瑟缩着，颤抖着，一下一下敲碎那堵自己刚刚筑好的墙。 眼泪顺着闭着的缝隙里流出，睫毛颤颤 浑身发抖，许多画面纷至沓来。 顾谨之俯身抱住了她，紧拥她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做得很好。” 王矜矜情绪短暂的出现平静，顾谨之又道：“全部敲碎。” 发了疯一样的王矜矜举起钢锤放肆的将那个小匣子敲的粉碎，每敲一下，就越能多看一些画面，那些过往的痛苦一点一点被迫释放在她的面前，不得不去承受着。 “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那些凌厉的过往在王矜矜的嘴里支离破碎分不清主次的说了出来。 “换妻那天的房间好大、3p选的是海边的城市，第一次见双飞的网友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那个网站是国外服务器不能自己删帖……” 不行，还是不够。顾谨之皱眉道：“排序，复盘。” 顾谨之默默抱着她，就这样静默着，不说话。 王矜矜的大脑里飞速行进，复盘。 她的主人说，她只需再将这林林总总从头到尾想一遍，于是她只好再回忆起刚认识的画面，微微笑着见面的样子，温温柔柔的请她吃饭，临别偷偷问她时羞怯怯的样子。 以及同居后第一次发现他网上控制别的女生，互相发裸照，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给她找男人3p，兴冲冲找夫妻换的那天在路边摊买了一个炸鱿鱼串，真好吃啊。 虽然已经说了几次了，自己心里也囫囵想了几次了，可就觉得心脏烧灼，根本不敢往下想，可她不敢违抗主人，只好壮着胆子深呼吸再次走进那个桎梏，3p时男人总是不爱惜她的样子，肆无忌惮的上来就cao，cao了就射，射了就给钱。 王矜矜违背了林飞的那些属于他的规矩，所以得到了他的惩罚——被他毁掉，以裸照火爆为代价。 太痛了，王矜矜哭的沉沉靠在顾谨之的怀里睡了过去。二楼沙发上多了一抹温暖的潮红，顾谨之见她睡熟后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王矜矜午睡醒后顾谨之已经出去了，她披了浴袍下楼，只有王嫂在厨房，还以为下午要让她做什么，没想到是自由活动。 她只好一个人吞咽这说不清的滋味。好像有了主人的参与，她一个人承受的就没有那么重了。好像对着主人彻彻底底的剖开，心底里的淤血也就慢慢有了化开的样子。 这一日入夜了顾谨之才回来，洗漱后顾谨之仍旧拥她在怀里沉沉睡去。 次日王矜矜在顾谨之温暖的怀抱里醒来。 顾谨之亲吻她的额头，“好点了吗？”王矜矜甜甜的笑着，“嗯。”这几句已经足够她平时应付了。可以了。 “不用上班吗？”王矜矜怯怯。 “给你休了年假。”顾谨之笑笑。 “洗漱后跪着跟我下去吃饭。”顾谨之轻揉她的头发，还有眼屎。 王矜矜一瞬有些羞愤，却不由得想要摒弃多余的想法，只一心跟着顾谨之的要求走。刚进洗手间坐在马桶上顾谨之也进来了，她略有尴尬，“主人，我要跪着尿吗？” “不用。” “那……”王矜矜尿尿迫在眉睫，她不禁夹了夹腿，极力控制着。 顾谨之斜斜瞥了一眼，说道：“母狗，尿出来，现在。” 王矜矜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尿液喷涌而出，尿声巨大，她不禁羞耻的红了脸，顾谨之看见了满意的洗脸刷牙起来。 等到王矜矜结束后从洗手间爬出来?，顾谨之已经在床边等着她了。 他拍了拍大腿内侧，王矜矜顺从的爬了过来，侧脸枕在顾谨之的大腿上，任由他轻抚她的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已经成为主奴二人习以为常的靠近彼此的方式，彼此都静静舒缓着。 “饿了，下去吃饭吧。”顾谨之道。 “是，主人。”王矜矜先一步爬下楼梯，顾谨之跟在后面看着王矜矜完美无瑕的样子，心里某个角落略略抽动了一下。 “今天跪着吃吧。”顾谨之带她到了餐厅，坐在椅子上，王矜矜乖巧的跪在顾谨之边上，不着一缕。顾谨之安安静静给她盛了饭，也坐下吃了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夹着菜，王矜矜跪的笔直，贴着顾谨之的裤脚满足的吃着，给什么吃什么，乖巧十足。 哪知道饭后顾谨之又带她到了二楼起居室，王矜矜看着书桌略略有点抵触，却又不敢反抗。 顾谨之走到沙发边坐下，双腿大开，王矜矜爬上前，跪在顾谨之两腿之间。 “复盘”，他说。 王矜矜闭了眼沉默良久，她不得不详细的思考一遍整个故事脉络，感情往往都是如此，看别人的异常清晰，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容易被情绪cao纵，破碎不堪。 从一开始，林飞一步步如何引导她开发自己的受虐欲，做一个sao货，到第一次3p第一次换奴第一次接触越发污浊的玩法……原来一切早有定论，像一个漫长的……pua。 顾谨之静静听着王矜矜说，时不时点点头，仔细的像在讨论公事。 第三日跪下，复盘。 王矜矜重又从头到尾缕了一遍，像在做一个方案，她突然发觉在这个过程中她扮演的是一个恋爱脑的角色，为爱不计一切，而且毫无底线，那个男人，也不是从后面欲望释放了才摧毁她，他从很久以前一开始，从第一次裸聊、第一次跟她讲“性是性爱是爱”的时候，那些细枝末节里，就早已是那样的人。 尽管她爱极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爱过她。爱过吧，大概。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再困顿了。原来自己漫长的两年修复只是在逃避，林飞说她是放不下爱情，所以断言她还爱着他。而王矜矜有意将所有关于林飞的回忆都隐藏，一朝撕开情绪崩塌，又怎么分得清感情的分量。 那些伤害，侵心蚀骨，她早就连怨恨的力气都没有了。而那份连自己都觉得是不是真的走不出来的爱情在里面纠缠着，王矜矜这才恍悟过来：原来她放不下的，一直是那个青春里拼了命去爱的那个自己啊…… 王矜矜不禁摇头轻笑了起来。 顾谨之深深呼了口气，总算有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