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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天罚与天命

    64.

    大召王朝都城长乐城巍峨的皇宫武成殿前有一座两层楼高上狭下广的木建筑,名曰:水运浑天仪。注水激轮,日月轮环自传,浑象昼夜一周。上立两彩衣披身的宫娥木俑栩栩如生,一木俑逢刻击鼓,一木俑逢辰撞钟。(一天共有100刻,12时辰)

    铛……木俑撞钟,清脆的钟鸣在午夜寂静的长乐城皇城内激荡,时钟走到大召元年137年农历八月初十。

    在武成殿对面高高耸立的奉天阁依旧灯火通明昼夜不息,里面的祭司宫人连续多日彻夜捧金盘,观天量星,演算测卦。

    为首一雪发老者,长身清瘦玉立,一席月白祭袍,风采似贤者仙人,可看出年轻时容姿卓越。

    他神情凝重,高举着一密刻着古老文字的玉罗盘,对着天空的已观察了半天星相。

    当对面浑天仪的子夜钟声撞响。老者愁眉紧皱,随即长叹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然后面向北方的秦岭山脉上的越来越沉重的墨色苍穹久久凝望……

    不多久,长乐城上方最后一点南方星辰被黑暗吞噬,天空逐渐层云密聚,乌云翻腾,大风刮起,卷叶摇枝,盘旋鹰鸣……

    嗖!一把刀,是把后厨用的剔骨小刀,破空飞射,刺入一长乐城僻静小巷蹲着的一“生物”体内。“它”前一刻还在吸食一爪下不明生死的黑衣劲服人的鲜血。

    噗,刀入rou的声音,“它”矫健的身体猛然一弓,却只闷哼了下,急快的向着一个方向逃窜。

    一两层楼的屋瓦上,站着一高胖的男子,脸上rourou鼓鼓的显的整个脖子以上像个大rou包子。按道理,这样的体重早就压塌了屋顶,但他身轻如燕,如飘零之叶至于瓦上,却又如磐石般魏然不动。

    胖子穿着厨房的衣物,一只手还拿着一块厨房的抹布,一只手上却是空的。那剔骨小刀正是从那只手上发射出去的,然后他向空中虚捞一下,那透体扎地的小刀,刀柄晃动,刀身嗡嗡而响,嗖的一下,沾血的小刀瞬间又飞回到胖子的手中。

    胖子见那“东西”弃猎物逃走,便想去追,身后一慵懒悦耳的声音传来。“怎么晚了,还不歇息?”

    一人凌空踏步而来。从离这十几丈远的一幢红漆雕楼画栋的三层上,一步步踏虚而来,像在走一节节看不见的楼梯,如闲庭信步,周遭的空气也一凝一滞。

    来着为一秀雅的男子,身穿深紫色软缎锦袍,连腰带也未系,袒露一小片如玉胸肌,手持着一把红如烈火的羽毛扇,穿着双木屐,身形挺秀高颀,一头乌发如泼墨散开被风吹的飞舞。此男子一双美人目顾盼流离,似从不同角度都在看你,绛唇带笑,让人生出无限亲近之感,但举止间显雍容华贵,气派威严,不容小觑。

    “王爷!”很少见便装出行的美人王爷,胖子的脸面一红,“我正收拾灶台呢!见那个东西掠过在祸害人。”

    那被称为王爷的美男子,见那“东西”迅速的连续几个跳跃后,便已经消失于东边城门,便啧啧了二声。

    “什么时候长乐城里稀奇古怪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它好像是从夜悬楼跑出来的。既然有人追去了,我就不cao这个心了。看下,现在夜悬楼出来的这队骑马队伍好像是尚家的?!他们押送是什么?有点意思。明日,不,今日,尚家高薪聘请了我们红楼的一半的厨子去准备尚家的宴席。正好,我们红楼歇营休假三日。

    “王爷,俺也想去尚家下厨。”

    “丁葆,这是你的自由,当初红楼是我们合伙开出的,你是主厨也是大老板之一,自己拿主意便可。”

    “哦,”丁厨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听说尚家这次准备不少各地的新鲜食材:有西域来的象拔,活天鹅;雪域来的冬虫夏草,耗牛;云国来的参鸡,松茸;东海来的鱼翅,彩虹大龙虾……”

    王爷温和看着说到吃眼睛就越来越亮的丁葆,眼中似有几分宠溺。

    “去吧,去吧。哎,可惜那是小辈的宴席,我年级大了没人请了就不去揍这个热闹了。”

    “我会给你打包几份的,王爷!”

    “甚好,甚好!不过……还是快回去歇息吧。本王怎么突然觉得冷飕飕的?!”

    丁葆心说:冷?!不觉得。可是,王爷您干嘛还在一个劲摇你手里的羽毛扇?

    ……

    两位武王级别的人走后。那小巷里忽然出现两位黑衣劲服之人,他们迅速查看地上受袭击的同伴,其中一人朝着血迹洒的地方继续追踪下去。另一人放飞肩上的信隼,然后一手扛起地上之人,手上一抖,一根钢丝连着铁钩爪从衣袖里飞出,抓牢墙头屋檐,一拽两人凌空而起,在半空中,抽回爪子,然后在落地前又抛出去,动作快速衔接着,在长乐城的街坊中快速的移动。

    西市边上一胡人酒肆后院客房,一个在黑暗中如鬼魅人影,捏走捏脚的撬开一个大房间的窗户,一跃而进。

    迎接他的是一把泛着雪光的匕首,北云猎用中指跟食指轻松夹住利刃,不然那匕首在脖间绕一圈,就首身分家了。而匕首的主人是个十岁左右但脸上神情冷峻狠厉的小少年。

    “我瞒过了外面的护卫却瞒不过你。”

    “是猎哥!”小少年轻呼声,亮晶晶的黑眸中带着喜悦。

    “嘘!”北云猎做了小声的动作,然后所夹的手指一抬,那匕首连同少年一起如片鹅毛,轻松了抬离了地面。“怎么晚,还不睡?”

    “睡过,我守下半夜。哥守上半夜!”少年改说唇语。那是被残酷的训练出少年养成的警觉习惯,虽然跟北云猎半年了,习惯依旧。

    “不错,很警觉!”北云猎内力传音夸了句,将少年抬到了大床铺上,那大通床铺上有还有几个年级差不多的少年,睡的正甜。放置到另一位另少年旁,那两位少年的容颜竟然一模一样,是对孪生子。

    中原第一杀手组织--神秘莫测的七杀殿未来的双刹组合,却被北云猎(解救)带走了。

    “现在睡吧,明早跟我说说哲班带你们在西市玩了些什么?”

    “好!”

    北云猎也躺倒在大通铺上,脑子里却是在夜悬楼中从他这个角度看到的一位铁头玄衣男子的一幕幕画面。

    尚展扬刚翻上天上踏雪乌的背脊从夜悬楼骑出不远,天空一声鹰叫,气势凛然俯冲下一物。一只灰色的鹰扑腾了几下翅膀,减速抓上了尚展扬伸出的臂弯护手。

    琥珀色的小眼珠子咕噜的转,金蓝色的鹰喙敲了敲尚展扬的硬邦邦的黑铁头盔。

    是小灰,尚展扬见着惊喜,但又不住担心道:

    “小灰,我不是说过别到人多的地方飞,万一哪家的顽皮孩子玩弹弓或者狩猎的人把你打下来怎么办?”小灰展了展连膈羽都没长出的粗灰翅膀,意思就是我能飞的很高,飞的很快。那些石子够不到我,箭矢快不过我。

    尚展扬一直在好奇,这个头都抵得上成年大雕的幼鹰,为什么羽毛都没长好,就能像只成年雄鹰一样高飞,一般情况不是应该还在鹰巢里嗷嗷待喂,完成次褪毛换羽再试飞展翅翱翔才正常吗?

    凌晨时分,云内翻腾滚动越发的厉害,狂剧烈摇曳着城墙街坊上所挂的众多灯笼,将它们吹息打落吹走。

    西边的白虎大门依旧紧闭,但是尚展扬仗着帝国卫尉兵符带领一批尚家人马从白虎主门上方的偏门开元门出去。

    轰隆,一阵电闪雷鸣后,天空骤然落下冰寒至极的骤雨,狂风肆虐中夹杂着密密麻麻的东西,敲打着世间万物,哒哒哒,是什么?

    地动山摇,是天罚吗?!

    那是冰子,冷雨中夹杂着比鹅蛋还大的冰雹!

    长乐城内,许多人被惊醒,家家户户的窗户都被风摇的咯咯响,屋顶被冰子打的的啪啪响,如无数的石块从天空砸下,甚至一些屋顶被砸出了几个洞。

    所辛大多在屋内,头上都有片瓦勉强遮挡,不然在外面被砸的头皮血流,人仰马翻,甚至一命呜呼。

    呼,在夜悬楼以厢房内,在尚展扬离开没多久,五爷尚则辉终于冲破了自身的那几个xue道,猛然起身,来不及穿戴整齐,也不顾万永怡的劝阻。

    不顾尚展扬特意留下保护五爷的两护卫小队,骑上“白隙”就冲出夜悬楼,疾驰向都城西门。

    五爷跟“白隙”在大街上被狂风吹迷离了眼睛,被大冰子砸的昏头转向,浑身巨疼,有几次差点从马上摔下。

    “展扬,你在那?!”

    好不容易来到开远门,守城士兵让他在城门下躲避冰子,然而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进冰雹里。

    “不要命了!会砸死人的。”守门的士兵远远喊道,飓风一口灌进他的嘴巴里,消了他的音。

    尚展扬在穿上衣服的时候问xue位被点住的五爷,为什么撞开门后第一个策马冲进来救援他?你是尚家高高在上的老爷,应该远离战斗的前线,根本不用来亲自来犯这个险,坐等下属的战报。还有为了破解意公子的“提线木偶”的围攻,竟滥用下等春药,怼上全夜悬楼的贵客,做事前有过脑子吗?

    五爷,你知道一个武王是什么样的存在,弄死一般武者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他可不管你是不是世家公子。五爷,你是不是真蠢?

    是的,尚展扬,我承认我蠢,但我只是喜欢你!

    好喜欢你,每时每刻都想着你!不管用任何法子都想亲近你。我已经早没有自己,脑海里全是你的音容样貌,有时候光连看着你的背影我就美滋滋的,所有人命道德底线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虽然明知道你很讨厌我,对我不假以颜色,但我还一直往你跟前凑!

    我已尽一切所能才能站到你身边一会,甚至用肮脏的手段得到你。

    可笑,堂堂的尚家五爷连命都不要的喜欢着一个身份低贱的奴才。

    天地昏暗,狂风暴雨肆虐,漫天冰雹砸下。

    高阶武者?武王?在真正的天地自然之力之前都是渺小,任何强者都终将归于这片广袤的天地。

    前面冰雨中有几匹马在撕叫着,乱撒着蹄子跑来跑去,拼命的想躲避来自天上的全方位攻击。

    是尚家护卫队弃的马匹。

    “展扬,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忽然一个斗大的冰雹砸上了五爷的额头,顿时眼冒金星,额头一条蜿蜒下一条细小红线。

    “五爷,危险!”几只手将他抓到地面,然后五爷被一群护卫拱到几条毛皮毡子底下,那些厚厚的毡子在空中连成一片,由众多高手护卫用力拉扯托举着,勉强挡住了天上的噼里啪啦的冰雹攻势。

    “你们的大统领呢?”五爷焦虑的问。

    护卫指向不远处沐浴在冰雹中的某人,是的,他没有任何遮挡连同胯下坐骑挺拔地屹立在冰雹狂风中。

    坐在天上踏雪乌上的尚展扬,头戴着黑铁面具,从面具里漏出的黑亮发丝却在向上飞舞着。

    身体放出的一道道的无形的气劲围绕着身体,螺旋形的上升,连续不断冲上头顶,巧妙的对抗着下落冰雹,在它们砸到头顶前将它们一波波的弹开。

    顺着向上的气流,在他的手臂上一只巨大的雏鹰形同玩耍般,一次次的展翅,腾空,扑通两下翅膀,又降落在他的护腕上。

    这是在同天对抗!

    如同与命对抗!

    在这一刻,尚展扬全身散发着睥睨天地万物的卓绝气势!

    在头盔后面的深邃专注的眼眸中透着在鲜少尚家人面前展露的桀骜不驯,闪耀着似将着一切黑暗划开的锐利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