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闪闪蛇鳞
67 安澈被儿子挂了电话,一时倒还觉得挺新鲜。 他身份贵重,从小被安亭娇养长大,除了当年追何敏碰过几次壁,极少有被挂电话的经历。 他稍一思忖,自然明白了安桦所说的“运动”是何运动,难免“啧”了一声,心里偷偷腹诽了下老婆,宠儿子太过。 安桦比何正菲小了近十岁,今年未满十八,还和父母住在一起。 他小的时候,安澈还不觉得,如今这一年大似一年了,安澈就觉得这半大小子每日晃在眼前,十分碍眼。 他们这公寓,原本是当时何敏还在调查总局工作时,为了离单位近才买的。何敏升到委员会后,不需要每日赶点儿上下班了,安澈就提出可以搬去城外住,空气更好,空间也能更大些。 何敏却不肯,举出住在市中心的各种便利,安澈无法反驳,也只能随她。 安桦十三四岁,安澈就给他也安排了伺候的侍人。公寓面积虽大,房间却不多,原本是安澈、何敏加上伺候的人,如今再加上儿子的一套人马,就有些不够了。加上安桦通晓人事后,何敏便再也不肯和他在卧室之外的地方亲近,反倒偶尔撞见儿子和伺候的侍人在沙发上嬉戏,弄得做老爸的更是不爽。 前几周,安桦回家突然宣布,自己去716局里收了个侍人,叫宝应。安澈刚听说还有点惊讶,再一想立即喜笑颜开。 他装出忧虑的脸,跟何敏说,“儿子大了,自己也会收人了。我看不如在外头给他找个地方,让他单独住算了。” 何敏笑眯眯看他一眼,“儿子说了,那侍人自有住处,不要住家里来。再说了,他还没满十八,哪有独自出去开府的道理。” 安澈咳了一声,“那侍人就算有地方,想来也逼仄的很,阿桦哪能去那种地方受苦。轮起来他也十七了,不差这一年。” 何敏就笑着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对啊,他也十七了,不差这一年。” 安澈只好偃旗息鼓。 后来听说他那儿子,十分的跋扈,连侍人的住处也没用,每次直接跑到716局里,在人家办公室办人家。 安澈原本想找安笙麻烦的,想想也就算了。 如今一想,不行,儿子竟然都挂自己电话了,这笔帐还是要算在716头上。当即抄起电话,打给了安笙。 安笙那边背景中一片欢声笑语,他叫了声“大哥”,便安静下来,听着安澈开始说东说西,绕来绕去讲了十分钟,归结为一句话,这个小艾就归你了。 安笙按了按鼻梁,只觉得头脑中一片嗡嗡嗡嗡,无奈道,“好,那你就让人把他送过来吧。” 他放下电话,低头一看,管家已经在他面前放了一个银光闪闪的大餐盖,沈行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他的对面,正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老师,您试一试。” 侍权运动的风潮暂时平静,沈行又恢复了他的老本行,厂侍的培育。这次来是给安笙介绍新研发出的rou畜的。 安笙打开盖子,低头看时,那盘子上的rou畜被烤成金黄色,皮上泛着与烤鸭类似油光,外形保持得极好,栩栩如生,正如一个蜷缩着身体的婴儿。 安笙听见“咔嚓”一声,却是沈行按下了快门,他无奈地把餐盖盖了回去,嗔了沈行一眼。 “又胡闹。” 沈行笑眯眯的挥手,管家连忙上前道歉加告状,“老爷,是沈少说工作相关,我们不得已才端上来的。” 早有伺候的人端来新的餐盘,管家连忙掀开餐盖,这回总算是正常的烤乳猪形状了,他请安笙过目,拿到一边切好了,这才又将餐盘摆回到桌上,利落的分了两块皮rou,端给安笙。 安笙尝了一下,只觉得入口即化,口味确实比一般烤乳猪为佳。他放下刀叉,点了点头。 “这才对。” 沈行趁着夏灵问不在,笑嘻嘻地甩锅。 “都是观察者的错。是他跟我说,未来世界里的rou畜,生得也是人的形状。我试着朝这个方向研发了好久,虽然也做出来了吧,但是肯吃的人却少。后来一想,反正是用来吃的,长得和现在的猪牛羊鸡一样岂非更好?” 现在这款,虽也是通过厂侍的zigong进行基因转化及孕化,一旦育种成功,大批量繁殖时,却让该品种自行交配进行了。这样累积几代,基因稳定下来后,外形还与传统rou畜相差无二,rou质鲜嫩程度及出rou率却有了重大改善。 安笙点了点头。 沈行现在负责的这一块工作,是厂侍的进化与发展。 这些年来陆续推出的性畜、战畜、警畜,都由厂侍那边最初生产出来,再通过何慕的公司或者其他机构进行商业化。 数十年前,安浩从主脑那里得到了未来全套技术,只是,写在文献里的资料,要转化为实际可生产的物件,还有不少鸿沟。 沈行能够不拘泥于上一个世界的记录,胶柱鼓瑟,而是根据这个世界的实际情况,进行因地制宜的创新,这点令安笙十分满意,刚刚他那个小小的恶作剧,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他因势利导,“对。观察者虽然在那个时代生活过,但也只是知其然而已。” 沈行点头。 他见过一些母船上的记录,据此分析,在另一个家畜世界的演化过程中,有一段人类与被感染者的惨烈战争,延续时间很久,让人类建立起了“外貌纵然似人,基因却可能是另一种族”的牢固概念。 所谓“一滴畜血即是畜”。哪怕rou畜生成了类人的形状,他们从骨子里也十分清楚,那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物,因而在食用时毫无心理压力。 这个世界却截然不同。 为了形成生产力,唯有让家畜以侍子之名,从事社会生活中的各种工作。上古时代的真实历史被封存,虽然一直也有人类和侍子并非同类的理论,却并不算显学。 哪怕是在侍人回归运动推行了二十年后的今天,无论是男女还是侍子,多数都仍未将对方视为“另类”。 异族的概念未能建立,“食人”自然成为最大的禁忌。要推出人型rou畜,贸然挑战双方的心理底线,便毫无益处了。 沈行又汇报了些厂侍在其他方面的进展,临告别前,管家把他带的小礼物送上来,是一条黑蛇,安笙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这条蛇大约一米长,头型精致,眼睛如深红宝石,纯黑鳞片反射光线,让人有五彩斑斓的错觉,美丽非常。 知道安笙喜欢蛇的人不多,敢拿来送礼的更少,安笙伸出手指逗弄,那条蛇就无声的滑过来,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缠绕在他白色的衣袖上。 沈行见他神色喜欢,极是高兴,在一边喋喋解说,这蛇也是厂侍zigong孕育,性情温顺,也没有毒,最是适合做宠物。只可惜了,就这么一条。 安笙奇道,“那怎么不拿去多配几条?” 沈行摸摸鼻子,“呃,基因配对出了点差错,这条蛇没有小鸡鸡,没法再生小蛇。” 既然如此,安笙便留下来当了宠物。 沈行走后,安澈电话里提的小侍子送到。安笙让管家先带他去后面安顿,过了一会儿,听下人报说安和驯回来了,便让管家将他叫了过来。 安和驯进来时,发丝上落了点雪,安笙奇道,“下雪了么?” 他一天没出门,只听见外头刮风,此刻移步到窗前,果然见外边纷纷扬扬,落下了鹅毛大的雪花。 管家让人烧起了壁炉。客厅虽并不靠它取暖,但炉中火光跳跃,在雪天看起来便格外温暖。 安笙带着安和驯坐过去,令他在雪白的毛皮上躺下,将新得的宠物放到他身上,看着那纯黑的蛇蜿蜒在他雪白的皮肤上游走。 蛇行走之时,腹下鳞片一张一合,刮着安和驯细嫩的皮肤,令他又怕又好奇,见安笙目光落在那蛇上,沉静温和,显见得心情甚好,便乍起胆子说道,“这蛇好漂亮。” 安笙微微点头,“你也觉得好看?” 安和驯还没来得及回答,安笙已经拎着那蛇的尾巴,将它提起,放到一边透明的玻璃缸中,转移了话题。 “阿行数次夸你,说这次做得不错。唔。把它赏给你,也未尝不可。” 安和驯听了,赶紧跪起身来,仰头望向安笙,只见他眸色比平日更深,显然刚刚起了性致,安和驯忙伸手解开他的裤扣,凑上前用口舌侍奉。 等到安笙在他的后洞中尽了兴,安和驯被送上回去的车,才有心思去细想,一时不知安笙这句“赏给你”,到底是何用意? 他想了好几天。知道这条蛇是厂侍生的之后,更是担心,一时猜安笙这是想让他也生一条?一时又猜也许只是要把这条送他做宠物,心中怔忪不定。 这日下班回到家,却见领事等在门口,旁边站着一个刺青师父,大冷天挽着袖子,露出五彩的花臂。 领事怀里抱着那只玻璃盒子,里头黑蛇盘成一圈,似在冬眠。 “主人说,这条蛇赏给你了,要在背上做个刺青,把鳞片给嵌进去。” 安和驯担心了数日,此刻靴子终于落下,放下了心。 刺青师父让他先去洗了澡,等安和驯出来时,起居室早被摆好了桌子,旁边工具台上一溜儿寒光闪闪,整齐摆了各种家伙事儿,看来几乎和716的刑讯室仿佛。 安和驯脱掉浴衣,趴上了工作台。 这植鳞的事儿,刺青师傅也难得一做。是要先以小刀在肌肤上刻下半环,再连根拔下蛇鳞片,植入皮下。 那蛇已被麻醉,倒还好办。人却不能打麻醉药,因鳞片植入后,要逆着鳞片拨弄下,看是否疼痛,才知是否成功植入真皮层。 这蛇是由侍人孕育而生,植入后才不会发生排异反应。 这活儿难倒是不难,却十分琐碎。 安和驯只觉得一刀刀刻下去,便如在自己背上用极细的小刀,一点点地千刀万剐。虽不至于疼到晕过去,却也很快疼出了一头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