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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会首肯,不光是他,宁川城中城民多朴实,并不如外头传言一般狡诈多险。他们十分的单纯简单,知是夏军来袭,城中异士又是岌岌,少城主更已下令可逃。却城中男子,老汉少年皆无谁肯走,不过送走家中妇孺婴孩。其余的,皆是拿起家中的利器上阵守城,誓要拼一个鱼死网破。 谁也不会想到,向来盘踞一方的宁川城竟会如此的不堪一击,不过一个时辰,城门便是大开。待得夏军冲入城内也是瞠目结舌,眼见一切,都是破旧颓败,全是老弱残兵。不知的,还当这些个城民都是荒野山民。 再想往日宁川城对外之声威,直叫人由心发笑。然笑过之后又是恼怒,便是这么些泛泛之辈,竟然就叫诸国忌惮如此,实在是奇耻大辱! 如此作想,再想风浅楼平日里诸多不是,与夏太子忌同为领将的夏锦端直是气的咬牙,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直是挥手大喝道:“屠城!杀光这群装腔作势之徒!” 她这般下令,就在她身侧,向来与她政见相左的夏太子忌也不过挑了挑眉,须臾,便就默许地也朝左右挥了挥手。 一时之间,装备齐具的夏国兵士便如被放出山林的豺狼虎豹,疯狂撕咬,全无忌惮,便是徒手老叟倒在面前,也是全不放过,一刀屠命。好在宁川城人虽寡不敌众,却仍披肚沥胆,慷慨激昂,更有满身是血的壮汉放声高喝:“吾等生于此,便当丧于此,本便无意苟且偷生!杀呀!杀了一个算值当,杀了一双便是绰绰有余,不亏!” 就在这血色苍苍之中,风浅楼一袭红衣就守在高楼之上,明明周遭杀戮满地,声色斯壮。却忽然之间,他却觉着,明是嘈杂非常的四下里万籁无声。望着城角那株爆出新芽的老树,他好似也感觉到了得意的春风,听见了有风吹过老树的新芽,那风吹在丛草之上,发出了异常轻柔异常温软的声音。 他忽然就想,“不知此时此刻,小阿骄在做甚么?” 他又想起那一日,她又喝醉了,毫无防备地倒在他身侧,他就忽然忘了自个是谁,发自内心地朝她说了句:“天下如此之大,若是无甚地方去,就留在我身边罢。”只可惜,那话被夜风打散,未飘入她的耳中,只是沉沉地走进了他的心底。 他始终记得,她曾言人间最美,非是锦衣玉食,权高位重,而是小园几许,水满坡塘,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如今,桃花当是开了,却他怕是等不着城中的花儿开了。但那又有何关碍,他曾见过这世上最美的花儿,便是周国的小阿骄,他的心上人。 念至此,他微微一笑,看向冲他而来的夏国兵卒,望着躲在兵卒身后一脸志得意满趾高气扬的夏锦端与夏忌,眸光一暗,猛的爆喝一声,使劲全力,捏起了一个决来。 顷刻间,四下狂风大作,不过转瞬,四面房屋城墙全都化为了齑粉,那齑粉如是妖魔一般在风中狂卷作一团朝夏锦端冲去,又猛又急,惊的前头的夏国士卒摔的摔,倒的倒,更有胆小的,原是杀红了眼,这次第,却是吓破了胆,竟是狂窜而逃,叫众人全都乱了阵脚。 夏锦端也因此暴露在了最危险之处,便就在那生死当口,夏太子忌却是一反往日与她不和之态,赶忙朝她伸出手来,哪想,夏锦端抓住他后,竟是反手将他一推,愣是将身侧毫无防备的夏太子忌推上了前去,直截给她做了rou盾,成了她的替死鬼。 齑粉袭中夏太子忌后,夏太子忌腹中穿空,直是七窍流血死在了当场。风浅楼愕然一笑,随之,再来不及动作,面上已现出了油尽灯枯之相,口他中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少顷,竟也是自爆而亡。 嚣张不可一世的宁川城少主就此走向了生命的终结,夏太子忌死后,夏军先是慌乱,后是忿忿,直是将整座宁川屠城,更将这城池夷为了平地。 然这众人死,一城灭,虽是许多人的鲜血苦泪,却更是旁人口中的谈资。不过是皱起的一池春水,波静浪过后,直是复平如镜,了无了痕迹。 得知消息,周如水与王玉溪并未停歇,马不停蹄就往宁川城而去,待到宁川城时,饶是他们心中早有准备,却也仍是愕然。 一战过后,他们面前哪儿还有城呐!抬眼望去全是一片灰烬,王玉溪命了奴仆去翻找,却土堆木屑之中,城人的尸体残缺不全,实是瞧不出,也找不着一具完整的尸骨。 彼时,周如水正紧紧牵着王子楚站在一片废墟之中,见此情景,忍了许久,终是抬起手来抹了把泪,只是泪水如何也抹不尽,她低低喃喃道:“这可怎么找?这要如何才找得着?”一遍遍低问后,她忽然垂下脸来看向一脸懵懵的王子楚,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她低低地说道:“小五,这便是弱者的下场,这便是亡国之丧。” 便这般愣是翻找了三日,周如水也不再执着于寻找风浅楼的尸骨了。她与王玉溪商议,命众奴仆将城中尸骨全部收聚在了一片空地上,再将这所有能寻得的尸骨一齐烧作了灰烬,埋在了宁川城的土地之下。又留了一些装在坛中,一齐带回周国,带去了普渡寺。 普渡寺早在周国初立时便已有,又经几十年间扩建,南来北往,三教九流,过者无不瞻仰,更深受名人雅士追捧,终于,成了天下知名的名刹。 只在半山腰远远望去,也可知普渡寺盖造非俗,琉璃殿堂直近云霄,舍利宝塔直侵云汉,更这里每年春末都有一场法会,寺中高僧齐聚一堂,会点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莲花灯,念经超度,度往生,求平安。 王玉溪与周如水来此,便是为了超度宁川城这一众冤魂。以此,为风浅楼,也为他们自个求一个心安。 法会肃穆,他们拜佛,诵经,斋戒,听着高僧口中玄妙高深的经法,亲手将那一坛骨灰埋在灵气清净的庙中,离的地藏王菩萨极近,又在坛上压上了两串佛珠手串,长经一卷。 不过才起身,便见有两少年在小声谈论着经法,见前头供着的是地藏王菩萨,了然一笑,道是,“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再又抬眼,这才瞧见王玉溪与周如水二人,先是被他二人容貌所摄,须臾,才忙是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二人亦是回礼,须臾待这两位少年郎走了,就见四下清净,诵经声朗朗,周如水与王玉溪相视一笑,心中终于有了几分舒畅,都是不约而同又朝那骨灰埋葬之处一礼,由衷道了声:“再会。” 第229章 机关参透 法会过后, 二人休憩一日,便就离开了普渡寺。 才下山口, 就见有小贩挑着扁担在山脚下倒卖春茶。见此,常人见怪不怪, 更有上前问价者。却周如水神色一凝, 直是怔了一瞬, 不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