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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有可将人溺毙的温柔,点了点头,幽幽道:“诚然杀不得亦抢不得,遂便懒得再跟着了。” 闻言,周如水全是一愣,正了神色,僵硬地道:“未跟着?难不成,三郎将眼皮子底下的那一窝贼鼠全给放了?”她这话说得有些急,不禁便咳了两声,吸了吸鼻子。 室中因这声响静了静,不一会儿,王玉溪云淡风清的声音才低低传来,她揉了揉她的发,徐徐道:“傻阿念,虽杀不得也抢不得,却可叫他们自个乖乖吐出来。” 他的声音悠然带笑,周如水扭头定定看着他,视线扫过他华丽的衣襟,皱着眉,戳了戳他的胸膛,闷道:“那便莫要卖关子了!再不讲我可是要恼了!” 见她这般,王玉溪的笑意更甚,捉住她的手指捏了捏道:“你兄长总夸你好学深思,如今怎的半点耐性也无?” “你知兄长夸我好学深思,怎不知他亦嘲我是只皮猴?”周如水仰着下巴,笑着驳他,末了还不忘回捏起他的手,杏目圆瞪,看着他道,“如今便是晓得我是只皮猴,你也反悔不得了。” 她这模样实有些胁迫的形色,却丝毫未有威压,王玉溪忍着笑咳了一声,也不再逗弄她了,直截就道:“他们扮作夏人想往夏国去不假。因天水城层层壁垒,兵戈难得出不假。却阿念是否忘了,西疆虽近邻夏境,却一有岐梁二山为隔,二有西落鬼戎为堵,带着甲胄矢弩去闯西落,也实在太不划算。如此,我便日夜兼程,行水路,赶来了垅城。” “垅城?”周如水盯着他眨了眨眼,一时恍然大悟,眼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过了垅城便是鲁国,三郎是猜,他们会自鲁借道?” 王玉溪轻颔首道:“再过十日便将开市,彼时垅城全不设防,致周鲁之民,聚天下之货。不过几车兵戈,自是晃眼就能蒙混过关。” “遂十日后,甲胄矢弩也罢,那些蛮人也罢,都会进入这垅城之中?”她轻声说着,顺势就将小脸靠在了王玉溪的胸膛,纳闷道:“却即使如此又如何?难不成还是要叫君父晓得,再来个瓮中捉鳖,闭门抓贼么?可你尚还诈死,我这次出门又太匆忙,连印鉴也未带上。这般,垅城城主如何会听我言说?” “垅城乃边关重地,便是你呈上印鉴,龚茨也未必会从。”王玉溪抚了抚周如水的额头,弯了弯嘴角,缓声道:“再而言之,公示一出,可不是打草惊蛇?如此,又何来瓮中捉鳖?” “既不能打草惊蛇,便是要出其不意。他们花费重金才买来的物甚,如何会随你所言,轻易便吐出口来?”周如水想着头疼,索性便耸了耸肩,侧过脸去,一脸笑意地摸了摸王玉溪俊逸惊人的眉眼,睨着他,狡黠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道:“三郎实是好颜色,心中再多烦忧,只瞧瞧你,便觉心悦非常。如此,不如便不想了,先趁着时日未至,好好逛逛这垅城罢。” 她这脸变得太快,叫王玉溪不由一晒,笑她:“方才险些便恼了,怎的转眼又不管不顾,只想着好好逛这垅城?” 闻言,周如水在他怀中坐直了身子,抚着他的面颊,目光明澈地轻声应道:“你既早有了主意,我又何必多费脑子。更方才想起,待王豹之事露出端倪,你便无需再隐世诈死了。如此,你就也再不会是我一人的三郎了。”要再想如此独占着你,也不知又要是何年何月了。 心中千言万语,周如水却并未将话说全,可四目相对之时,她的眸中已流露出了深情。 世间真真假假,唯有真情难做假。闻言,王玉溪亦是目光幽深,须臾便真就点了点头,一语双关地轻轻应道:“阿念之所愿,便为溪之所想。” 夜幕越来越深,大雨如帘,却浇不灭西街燃起的大火,火光照亮了整条街巷,临街的百姓都慌乱地跑出了屋来,一脸的不知所措。 王端才自驿馆坐定,便见不远处火光大亮,须臾,又见恭桓神色不定地冲进门开,失色道:“相爷,大事不好!是粮库燃了!” 彭泽大旱,周王命王端先行救灾,还有一途,便是取道湫县,调粮济灾。却他才至湫县,粮仓便被烧了!这其中关节,实是匪夷所思! 闻言,王端嘴角一扯,掀袍便疾步往雨中走去。待要出门,扭头又吩咐恭桓道:“去查这县中粮铺富户,将人全给请来。”说着,也不停留,冷扫一眼躬身自雨中赶来的县尹房瑾,甩袖便往火情处走去。 第二日清晨,湫县中的家家粮铺都被兵卒敲开了门来,彼时风大雨重,却也救不回那已被烧黑了的西街与正在其间的粮仓了。 另一头,公子沐笙快马加鞭往彭泽赶去,但凡路过乡邑,都会停下稍许,询问当地乡民的农情。 每当这时,芃苒便会撩着车帷,静静看着他,看着他身后的白墙青瓦,心中充盈着暖意。 就这样走了十日,越近彭泽,人迹越是罕至,更到了离城五十里处,随处可见秃土,四处死气沉沉,仔细看去,竟是连一根野草也无。 见此,芃苒的心中笼上了一层乌云,她担忧着扭过头去,便见公子沐笙皱起了眉头,须臾,就自暗屉中抽出了一把匕首,抬头看着她道:“苒苒可会用武?” 听他这般问,芃苒神情一滞,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尚能自保。” 这话一出,公子沐笙的嘴角便是一扯,将匕首递进她的手中,轻道:“那你便收好了,王相似仍未至,前头或真是龙潭虎xue也不定。” 明明是王端先行,却偏偏他们行在了前头,这里头有何猫腻暂且不论。就论这处与之前所经之地都有不同,寸草不生,几近荒芜,鸟声全无,犬吠莫闻。可见彭泽的灾情比预想之中更甚,不若如此,那些逃荒得出的灾民不会才出城门,就将路边的草皮树木扒得如此干净。 念至此,公子沐笙神色复杂,再想王端未至粮栗也定被搁置,若是城中实无粮栗支撑,实是危矣! 见他浑身如玄在弓,芃苒也是神色一怔,料是大事不妙,再想言语,却见他已执起一柄长剑辄身而出,跳下马车,翻身就跃上了前头的红色骏马。 须臾,一声令下,众士卒都往加快了速度疾往城门赶去。 如此,马车便愈发颠覆得厉害,芃苒本就心神不定,险些便未坐稳。好在她反应极快,稍一回神,忙就靠紧了车壁,免得被颠下坐去。 四面荒寂,疾驰之中,衬托得风声格外的强劲,车帷更被吹得鼓鼓作响,翻飞不停。芃苒顺着空隙朝外望去,便见公子沐笙行在最前,连背影都显出了几分泠冽。 这时的风已经不再寒冷,芃苒任它吹着,轻轻拂了拂脸边的碎发,须臾,才自公子沐笙身上移开眼去,视线滑过自半途中赶来相护的左卫众将,敛下眉目,不动声色地将那